《非正常死亡》有时跳舞

30、番外·预感

　　非正常死亡番外•预感

　　“《君王论》？”沙加拿起放在穆膝盖上的书，看了看书皮，“你怎么有兴趣看这个？”
　　穆从沙加手中接过书，阖上书页，放到一旁。他看起来懒洋洋的，不大想说话。
　　“想睡午觉也不用看这个啊，我这里有一本死海文书的手抄本，要看么？”
　　穆有着非凡的语言天赋，他是在阅读沙加硬塞给他让他睡午觉的《巴黎圣母院》的过程中学会法语的，虽然用小舌头发的那个音还不是那么标准。他背着手歪着头用腔调奇怪的法语向卡妙打招呼的时候，卡妙惊讶得杯子都掉了。
　　“谁教你的？”
　　“我自学的。”穆得意洋洋。
　　卡妙了然的点点头：“我本来想告诉你，找老师应该仔细审核资质，蹩脚的发音会影响听者的感受性……不过，我愿意免费帮你辅导，所以你谢谢我吧。”
　　穆很不屑，但是他并不真正的忙碌，甚至可以说每天无所事事。史昂对他溺爱到百依百顺，他就像所有的小祖宗一样，每天都会无数次一时兴起然后半途而废。史昂曾经在微醺之际对他的老搭档兼老对手童虎说，我现在这么拼命，就是希望将来穆一辈子都不用拼命，也能优哉游哉的过。
　　于是穆很开心的跟着卡妙了。由于米罗总是缠着卡妙的缘故，当一个月之后，穆操着一口漂亮的巴黎腔来向沙加炫耀的时候，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带出一两句意大利语。
　　这个时候，穆看着沙加递过来的手抄本的死海文书，伸了个懒腰。
　　“我对宗教没有兴趣。”
　　沙加在书架上翻了翻：“我这里其实没什么书看。要不你把《巴黎圣母院》再看一遍？”
　　“不了。”穆穿上外套，在玄关换了鞋子，打开门，“我今天晚上不过来了。”

　　沙加在准备论文答辩，所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哄穆。更何况他们之间，其实一直是穆比较主动一些。穆十六岁时拿了个欧美文学的学位给史昂交差，从此再也不愿意接受全日制教育了，他看到沙加拼命地拿了一个又一个学位，感到很无聊。
　　他很聪明，只要他想，他可以无所不能，但是他做什么都没有兴趣。包括和沙加发生关系，他也只是喝了点酒假装不胜酒力在沙加家的沙发上抱住对方一阵磨蹭，那个人就乖乖投降向他求欢。
　　只是结果惨烈了些。

　　史昂办公的时候一般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但是没有人会去拦住他。穆把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用华尔兹的步伐穿过教皇厅的走廊，以别人学不来的自我姿态一把推开史昂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前后的两个人停了下来，一齐看着他。继而史昂对他招了招手。
　　“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吧。”
　　穆亲亲热热的坐在他老师的旁边，侍从立刻送上了杏仁蛋糕和咖啡。穆用叉子把蛋糕一小块一小块的送进嘴里，一边看着史昂对面的那个人。
　　双子座，撒加。
　　男人用字简练精确，语调沉稳，听他说话很让人放心。
　　穆放下叉子，专心致志的听两个人讨论起来。

　　和撒加解决掉事情，史昂才发现穆面前的蛋糕几乎没有减少。
　　“不好吃吗？”他尝了一口，“还好啊，还是你又喜欢上别的口味了？”
　　“老师，”穆握着史昂的手，专注的看着对方，“我有事要问你。”
　　这样郑重其事的态度，让史昂有些意外。
　　“你说吧。”
　　“但是你不能骂我。”
　　“我绝不骂你。”
　　“即使我把白羊宫拆了你也不骂我？”
　　“即使你把教皇厅拆了我也不骂你。”
　　穆如愿以偿的笑了，然后凑到史昂的耳边说：“你和男人上过床没有？”
　　史昂哦了一声，奇怪的看着他。察觉到弟子那心虚的目光，史昂笑了。
　　“你……难道有过？”
　　“其实……有人向我表白。”
　　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很会演戏。他只对那些相信他关心他爱护他的人演戏，所以从来没有被拆穿过。后来发展到对谁都能演戏，演起戏来连他自己都相信。
　　“男人……？”
　　穆点点头。
　　“那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的呢？”
　　这个问题让穆一时有些迷惘。他定定的看了史昂半天。史昂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让你离开圣域去念书你又不爱去。这里都是男人，你和女孩子没怎么接触过，无从比较，怎么知道哪好哪不好？”
　　穆迷惘的眨眨眼睛。
　　“你看撒加，他很清楚他是喜欢男人的。因为他两方面都有经验，所以对这一点我从不担心。”
　　穆念头一转，兴趣上来了：“你怎么知道他两方面都有经验啊？”
　　看着弟子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眼睛，史昂故作凶恶的撇了撇嘴。
　　“我有我的渠道。”

　　沙加给穆打电话，穆一直没有接。一直以来都是穆主动来找他。可是上次那件事情之后，穆对他开始冷淡和疏远了，甚至再没有第二次的亲密接触。
　　沙加真的后悔。那天他应该温柔些、再温柔些，哪怕自己吃亏也应该让穆享受到的。两个月的时间穆没有找他，他每天只能不停地念书来转移注意力。
　　他隐秘而热切的初恋，起因是穆明媚热情的天性。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喜欢女孩子的，他已经决定要一直和穆在一起。但是穆却不再对他表示亲切，淡淡的甚至有些厌倦的意味。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史昂已经指定了下任教皇的人选。这其实是他身体衰弱的铁证。恐怕他年岁不久，穆这么漫不经心的人，身无一技之长，为人天真烂漫，将来怎么生活呢？
　　撒加深不可测，未来可见凄风惨雨，他只想即使脱离了圣域也能保护穆。

　　穆晚上和米罗一起打台球，连输十三局。他烦躁的把球杆一扔：“不玩了。”
　　“少爷，今天谁惹你了？”米罗戏谑的问。
　　穆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今天没叫卡妙出来？”
　　米罗点点头：“他忙啊。太有责任感就是不好，若望家什么都指望他了。你看我多好，我姑姑求着让我当家我都不乐意。”
　　穆一拍桌子：“我出房钱！我们去找女孩子去！”
　　米罗吓得球杆都掉了。
　　“不要这样吧。卡妙生气很吓人的。”
　　“我不告诉他，你也不会说对不对？那不就行了？”
　　穆拽着米罗要走。米罗挣扎不出，灵机一动。
　　“我去上个厕所！上完厕所我们就去好吧？”

　　米罗在厕所里赶紧给沙加打电话。他不敢用小宇宙联系，怕穆发现了。
　　“我知道你念书很辛苦，不过还是麻烦你过来救个急吧。”
　　“怎么？”
　　“穆要去找女孩子，还非要我陪着去。你知道卡妙生起气来有多吓人。你过来接我的手吧。”

　　穆百无聊赖的等着米罗，心里暗骂着这人尿怎么这么长啊。这时一人来到他的身边停住了。他以为是他挡住了过道，于是往旁边让了让。哪知道那人居然动也不动。穆奇怪的抬起头来。沙加正神情戚戚的看着他。
　　穆拍着桌子骂了一句。米罗不知道从哪里钻出头来，挥了挥手：“那个，现在有人陪你了，我先退场了啊。”
　　两个人默默地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沙加先打破了沉默。
　　“你下面要去哪里？”
　　穆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回到白羊宫，穆在沙加的注视下走进房间里，转身把房门关得只剩一条缝。他就在缝这边说：“我已经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请我进去坐一下么？”
　　“不了，你回去念你的书吧。”
　　穆说完准备关门，沙加上前一步把门推开了。
　　若是动起手来穆还真不是沙加的对手。沙加的强硬态度让穆有些害怕，他后退了一步，看着沙加进入房间顺手把门关上了。
　　“我今天想和你在一起。”

　　穆依在沙加的怀里，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灼热抵着他的臀部。但是沙加只是温柔的抚弄着他，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这样拟似的性，在他们之间，已经有好几年了。最开始是他在处女宫留宿的时候，偶然发现沙加在他身边自己解决。被发现之后，沙加态度倒是坦然，问他是不是也需要。他当时不置可否，于是沙加当他默认。第一次在沙加的手里到达顶峰，在片刻大脑空白的眩晕之后他睁开眼睛，看到沙加那深黯的瞳孔，手臂不知怎么的缠上了他的脖子。于是沙加便俯下身吻了他。
　　那个吻温柔缱倦，沙加牵引着他的手来到他的胯间，对他说，也帮帮我。于是他便在沙加的亲吻之下不紧不慢的做着，只觉得触手处灼热似火坚硬似铁。在高潮到来的一刻，沙加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
　　“你讨厌我了么？”
　　沙加轻吻着他的颈项，问得漫不经心。穆不想回答他。于是沙加扳过他的身体，让他平躺在他身下。
　　“上次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那样。我以后不会了。”
　　穆简单的恩了一声，侧过身背对着他。沙加想了想，还是抱住他。
　　“再让我做一次好不好？我会很小心，不让你受伤。”
　　“我想睡觉了。”
　　穆把头埋进枕头里，整个人缩成一团。防备的姿态。
　　沙加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应该放弃。他俯到穆耳边，低声求他。
　　穆只觉得沙加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他烦透了，他简直不知道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扯上关系的。他想起沙加在台球厅出现在他身边时的模样，好像整个世界就他最凄惨，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明明受伤的人是他。事后沙加只来看过他一次，淡淡的根本看不出有多么愧疚。而现在他想做了，于是又哀声求他，好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既然这样，他将来一定要做一次无情的事，才不枉背了这个名。
　　可是现在沙加纠缠不休，穆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又打不过他。
　　穆翻过身来。
　　“如果像上次那样，我们就绝交。我说到做到。”
　　沙加一怔，继而微微笑了起来。
　　“不会。绝对不会。我保证。”

　　穆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沙加用尽了办法讨他的喜欢，有一度他甚至觉得身体快融化了。不知道高潮了几次，最后是沙加换了床单他们才睡。
　　中午的阳光晃得穆眼睛发花。他懒洋洋的动了一下，隐隐约约看见沙加拉开窗帘的身影。
　　“起床了。”
　　沙加站在床边，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微笑的时候就像个天使。
　　穆别开目光，继续缩进被子里，含糊不清的，“我还要睡一会。”
　　沙加在他床边停留了片刻。穆一度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最后沙加轻轻的问：“睡着了么？”
　　穆忍不住了，从被子里钻出头来：“你不去念书么？”
　　“今天不想去。你饿不饿？我做了早饭，简单吃一点好不好？”
　　穆确实有点饿了。他起身，稍一用力，腰上传来了尖锐的刺痛。他哎哟一声，伏在了床上。
　　沙加赶紧掀开被子，还好没有血迹。
　　沙加拿干净的内衣和睡衣来帮他穿上。
　　穆穿好了衣服，却没有力气下床。沙加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穆问：“如果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沙加神情复杂的沉默可片刻：“到时候再说吧。你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不是么？”
　　穆注视着沙加，想从他脸上找出些端倪来。
　　但沙加把脸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