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死亡》有时跳舞

15、第 15 章

　　十五

　　只是我还放不开 对你太依赖
　　只是我还不能够释怀
　　——《放开》

　　舞会事件之后过了五天，艾俄洛斯还没有公布结果。穆觉得应该有所表示了。
　　“沙加，你在圣域有眼线吧？艾俄洛斯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么？”
　　穆歪在沙发上，状似悠闲。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有点懒洋洋的。
　　“他在重新查阅证词，一个一个找证人确认。”
　　穆想了想。
　　“我能打个电话么？”
　　沙加有些意外，他把无绳电话的子机递给穆：“请便。”
　　穆却没有接。
　　“帮忙拨给廖楚成好么？我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那你平时怎么联系他？”
　　“我的手机被你报销了啊。”穆天真无邪的看着沙加。沙加打开手机翻了一下通讯录找到廖楚成的号码，然后再次递给穆。
　　“需要我回避一下么？”他问。
　　“不用。”穆微笑着表示感谢，“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

　　“我是穆•轩辕。”
　　虽然穆说了不用回避，但沙加还是自觉的站在了稍远的窗边。初秋的伯明翰天高云淡，微风带来舒适的凉意。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很不一样的感觉。
　　“以我的名义给艾俄洛斯•博达赛斯洛公爵大人发函。告诉他，轩辕集团东京分部将不再支付城户纱织按预定份额所应缴纳的圣域的开销费用……对，就说停止支付……如果对方这么回复，那就让他找你谈……尽快。”
　　圣域每年庞大的开支，是按以下的方式集齐的：存在转世女神的年份，由女神和教皇负担一半，其他黄金圣斗士均摊另一半，女神和教皇的份额由他们自行商议解决，目前是各占一半；女神尚未转世的年份，由教皇承担百分之四十，其他黄金圣斗士均摊剩余的百分之六十。此可谓拿谁的钱听谁的话，黄金圣斗士们拥有的崇高的地位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教皇在拥有巨大权力的同时，也承担着相当沉重的义务，首当其冲便是民生问题。
　　“你在逼迫艾俄洛斯么？”
　　穆不在意的笑笑：“公事公办罢了。”
　　沙加笑了：“我今年好像已经交齐了。”
　　“对你这个大财主来说当然不成问题，”穆伸了个懒腰，“我也已经交齐了。我本来也准备先交半年，但阿布罗狄对我说今年有点困难我就交齐了，我总不能拆自己的台啊。不过据我所知，城户纱织只交了上半年的，撒加也是。那个女人早没钱了，撒加死了，林德罗斯家的继承人要定下来还遥遥无期呢，最少，等事情查清楚了我也还得跟加隆讨论个半年吧，这段时间恐怕没人能做主拿出这笔钱来。这么大个窟窿艾俄洛斯该怎么补啊。”
　　穆幸灾乐祸得毫不掩饰。穆之前担任圣域的行政官，这些都是他名下的事情，他了如指掌。而撒加把林德罗斯财团全权交由他管理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撒加只交了半年份也是你决定的吧？”沙加问。
　　穆心照不宣的笑笑。
　　“其实往年我和撒加的份额都是在年初一次□□齐的。可是今年我有些奇怪的预感，总觉得……不应该这样。我本来还准备按季度交呢。”
　　穆走到沙加身边，双颊顶着凉爽的秋风，胜利遥遥在望，他心情舒畅极了。
　　沙加默默注视他片刻，问：“事情结束之后……你想当教皇么？”
　　穆略有些吃惊的转过头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以为你很想。”
　　穆谦逊的笑了笑：“我是靠和教皇睡同一张床才坐上行政官的位置的，我的名声不好，年纪轻，资历也不够。艾俄洛斯是很合适的人选。我会支持他。”
　　沙加有些意外，他以为穆对艾俄洛斯早已失去了好感，却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评价。
　　“那你呢？”
　　穆想了想，很慢很慢的说：“我不想留在圣域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对那些事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我会推荐你接替行政官的职位，我挂个名担个荣誉职位也行，不挂名也无所谓。不过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沙加万万没有想到穆是这么打算的。
　　“你……既然没有兴趣，为什么帮撒加？”
　　穆看着窗外，碧绿的草地边缘，金合欢树正随风轻摆。他久久的沉默，不发一语。在这沉默中沙加开始担心，是否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他正想找个话题岔过去，穆却突然回头温柔的笑着面对他。
　　穆的笑容像秋天的阳光一样，悲伤而透明。
　　沙加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
　　“这个问题真尖锐啊……”穆感慨万千，“该从哪里说起呢？”
　　臂弯中的腰身很明显的单薄了许多。自四个月前从圣域逃脱后，他瘦了很多。
　　“从小，老师也好，你也好，艾俄洛斯也好，都对我百依百顺。我整天游手好闲吃吃喝喝，可是从来没人对我说，你得振作起来做点应当应分的事情，你得担负起家族的责任，你得建立和你黄金圣斗士的荣耀相配的功绩。可是撒加就敢骂我。老师在的时候他就敢冷嘲热讽，等他当了教皇，几乎见我一次就臭骂我一次。”
　　“我心里很不服气啊。我觉得我得做点什么来向他证明自己。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那么单纯，就是想让他刮目相看而已。”
　　“可是越到后来，我越觉得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他坚强、果断、意志力犹如钢铁，却又运斤成风圆转如意。我对他简直敬佩到五体投地——我从没有那样敬佩过别人，任何人都没有，连老师都没有。”
　　“所以你就爱上他了？”沙加问。
　　“大概是一边敬佩一边爱上了吧——他那样的人，那么好，谁能不爱？”
　　在艾俄洛斯和沙加面前流下的眼泪，并不是虚伪的矫饰。
　　他真心真意的为撒加感到悲恸。这是任何演技都不能比拟的真实的感情。

　　沙加默默的咀嚼着穆的话里那无限的痴迷和狂热的信仰。如果他也爱撒加，如果他的爱也有穆那么深刻那么癫狂那么失去理智，那么他必定会像穆一样不留情面的向雅典娜复仇。
　　穆诚恳的看着沙加。
　　“我知道你对我是怎样的……可是，我还……放不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这对你并不好。我也不喜欢那样。”
　　他缓缓的摇着头，沉重的，剖肝沥胆的说。
　　这是撒加死后，穆第一次正面给予沙加回应。沙加深深的吸一口气，再次紧紧的拥抱住了他。
　　“没关系。”
　　没关系，这一切一定会过去的。
　　因为撒加已经死了。
　　撒加已经死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