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另类女尊）》小心眼

17、遇匪

　　君兰吃力地控住缰绳，跟随师父纵马狂奔。他刚刚学了点驾驭马匹的皮毛，尚不足以控马疾行，但为了早点赶上沈悦和君仪，还是咬牙坚持。

　　一路循着君仪留下的记号出了幽州城，又行了多半日，官道没入密林，只见层峦叠翠，峻岭重重。

　　灰衣师傅勒紧缰绳，等着君兰赶上来，两马并头，“还行吗？”

　　“嗯！”君兰示意无碍。

　　“出城以后并未看到印记，应该就要赶上了。”

　　君兰沉默了片刻，“师傅，我们不现身相见，只隐于暗处跟着她们，可以吗？”

　　灰衣师傅不解：“既然都追来了，做什么又不见她？”

　　“我——”君兰心里确实顾虑重重。虽说之前的事，沈悦不计较了，可是他暗中拜师习武，又自作主张离开妓馆，这般行径哪里是男子所为？他已然拖累了她一次，这个逃奴的身份，也可能会对她不利。她若真见了他，怕是要立马遣了他回去京城！

　　“你怕她不让你跟着？”灰衣师傅说着收了鞭子，任马儿轻步缓行，君兰也连忙牵起缰绳，藏青色棉袄的描金绣边在阳光之下晃了下眼。
　　灰衣师傅注意到君兰额头豆大的汗珠，那材质优良的衣领袖口也已经被汗水浸成了深蓝色，“你怎么了？不舒服?”

　　正说话间，迎面数骑飞驰而至，头前一人白衣浴血，臂上中了羽箭，还未拔出，随着马蹄颠簸，上下摇摆，甚是骇人。灰衣师傅提上君兰的缰绳，引马让开道路。待来人离得近了，君兰看清对方凌乱的发丝之下，狼狈不堪的脸孔，惊呼一声，“仪姐！”

　　君仪见是君兰，连忙勒马，骏马仰身长嘶，她体力不支，差点坐不住，掉下马来。紧随她的众人也堪堪回马。

　　君兰连忙从鞍上跳下来，急急跑到君仪的马前，拉住缰绳“仪姐！怎么了？你怎么了？！”

　　“前面狼山有匪突袭，我们措手不及！”

　　“那沈小姐呢？”

　　“她腿脚不便，被匪人围住——”

　　君仪尚未说完，君兰已经飞身上马，狠命挥鞭，绝尘而去。

　　灰衣师傅皱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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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火把点燃的货物燃起熊熊的火焰，将附近干枯的草木舔舐殆尽。一只藏青色的矫燕翻身跃入战团，几起几落，冲进人群的中央。凭空洒落不知名目的粉尘，几个匪徒吸进咽喉里，立刻号叫起来。

　　沈悦与一个匪徒扭打到一起，从货箱上翻滚到地上。一个歹徒同伙抄起长枪，朝着她的后心便刺了过去。

　　“小姐！”君兰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将枪杆推向一边。沈悦从地上爬起来，捞起一把大刀，递过去。君兰接了，返身用力一挥，刀锋横过持枪匪徒的脖颈，头颅飞出去，血水飞溅。君兰踉跄了一下，愣了。

　　沈悦扭住胳膊，将与她缠斗的女子摔过肩头，丢在地上。那人连滚带爬逃出去丈远，站起来，指着君兰大骂，“敢杀我妹子，兔崽子，你谁？”

　　沈悦握着君兰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有仇有怨找我沈悦！”

　　君兰越过沈悦的肩膀望见那凶恶残暴的匪徒，又看看挡在自己身前的细瘦身躯。他抿了下唇，缓缓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说，“我是君兰！杀人的是我！”

　　沈悦也一楞，偏头看他。君兰默默回望她，努力咧了下嘴。

　　“你，你，你是公子君兰？”那人磕磕巴巴地问。

　　君兰点头。

　　那女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君兰打量了一番，“他爹的！算奶奶倒霉！”嘟着嘴骂骂咧咧一阵，之后高声大喊，“住手！姊妹们都住手！”

　　她似乎算个匪首，说话倒也管用，眼见商队的护卫与匪徒逐渐分开，场面慢慢平静下来。

　　“这他爷爷的就是公子君兰，姐妹们扯呼！”女人背起地上的死尸，率先转身就走。

　　“吱”地一声尖响，头顶炸开一支响箭。片刻之后，四面涌出一支人马，将匪徒与商队围在中间。当先领头的，正是君仪和灰衣师傅。

　　君仪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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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仪带来的人乃是附近一个小小的绿林帮派，他们一举攻上山寨，收编了匪徒，听说后来还搜出不少金银，众人都很高兴。

　　另有一个消息，据那匪首供说，之所以听到“君兰”的名号即刻止息了干戈，是因为赫赫有名的“归天血使”已与幽州沿线各门路的江湖人打过了招呼，遇到“公子君兰”必得看她的情面，不许为难。如今“君兰”二字已经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块招牌。

　　君兰在厨房里帮厨，跑前跑后地忙活完，照应上百号的人吃了饭，收拾好家伙。眼看着天色黑透，众人都回屋歇着，他又在灶上烧了一桶水，抱膝坐在地上，脑子里仍旧一团混乱。鸨爹、师傅、苏訸、君仪、沈悦、匪徒……白日里的血腥刀光不断在眼前闪现，间或是他熟悉的亦或不熟悉的一张张脸孔。

　　水开起来的噼啪爆响把君兰从恍惚中惊醒，他熄灭灶火，站起来，头晕乎乎地，扶着灶台尤觉天旋地转。待缓过来，赶紧把水舀出来，挑去君仪和师傅的房里。

　　当然还有——沈悦

　　沈悦的房门没关，君兰提着桶热水推门而入。

　　“等了你一晚上了，才来！”沈悦边埋怨边掩上门扉。

　　君兰脸红，她的温柔亲切一如往昔，让他偷偷赖在厨房里躲人的小小心思显得那么可笑。

　　兑好水，又用手试了试凉热，君兰才招呼沈悦，“小姐坐吧，兰给您洗脚。”

　　沈悦坐到床头，君兰蹲下，拉起她的脚，白皙细嫩的脚趾，还没洗过，就滑滑的。

　　沈悦躲了下，干脆把脚收回来，站了起来。君兰头低得更厉害，他心里有点难过。

　　沈悦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按坐在床上，七手八脚把鞋袜扒了下来，君兰死死拽住裤腰，讷讷道，“今天不行，不方便。”

　　沈悦竟真的放过他，回身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抽了他的腿脚，放进盆里，自己也把脚放进去，轻轻踩着他的。洗脚水热乎乎的，很舒服。她的脚趾磨搓着他的脚背，来来回回，“以后，咱们都这么洗脚，你帮我，我也帮你。”她说。

　　君兰盯着木盆里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双脚，咬了咬唇，“要是我缠过足就好了。”如果不是那样一双黑乎乎的大脚丫子，该多好。

　　沈悦咋呼，“哇呀，千万不要，裹了脚，一股酸臭味，我可受不了！再说，兰兰的脚长得好，瘦瘦的，”她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脚趾弯起来，轻挠他的指甲，“脚趾又长又匀称，缠起来多可惜！”

　　君兰抬起头，盯着她额顶的碎发。沈悦用两只脚，夹起他一只脚，挑起水花，撒得满地都是。

　　他由着她玩耍作弄，心里胀胀的，眼前黝黑不羁的发丝幻化出种种色彩，那四处飞溅的水花也朦胧起来，“小姐，你为什么不问我如何逃出妓馆，为什么不问我如何跟踪而来？荣华瞬逝你一笑置之，枪林剑阵你也能镇定自若，似乎一切贫富生死与你都不重要。我的所作所为你更是全不在乎。我沉湎于你的温柔越陷越深，你却离我越来越远，那么远，那么远，那么飘渺……”

　　水，慢慢凉了。君兰一直一动不动。沈悦挨着君兰坐到床沿儿上，一手揽了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抄起他的小腿，搭在自己膝盖上，取了布子轻轻擦拭，“累坏了吧，靠着我歇会儿！”

　　君兰乖乖靠上她的肩，慢慢地合上眼睑……

　　昏昏沉沉中觉得手被人紧紧攥着，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哽咽，“都怪我！都是被我逼的，都怪我！”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是挣不开，片刻之后，更加深沉的黑暗袭来，他便没有了知觉，只有一个念头闪过，“他杀过人，不能死，要赎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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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兰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灰衣师傅坐在他身边。

　　他挣扎着坐起来，撩开车帘，姐姐君仪和几个江湖侠士骑马走在车子前面，唯独不见沈悦。“小姐！小姐呢？”

　　灰衣师傅取出水袋喂他喝了水，这才道：“沈小姐腿脚不便，在后面的车里歇着。”

　　君兰想探出头去看看，被灰衣师傅伸臂拦住，“干什么？出去受了风，还要让人伺候你？！”

　　君兰只得把身子缩回来，过了好一会儿又讪讪地问，“师傅，我怎么了？”

　　灰衣师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来了月事，怎么不说？”

　　君兰羞得满面通红。灰衣师傅接着道，“以后记得，月事来了，不许骑马！更不能舞刀弄枪的！”君兰觉着自个儿连脖颈后面都烧得热乎乎的。灰衣师傅叹了口气，手指轻抚过他的大腿“好好爱惜自己，别像师傅似的，将来省得后悔！”

　　君兰敏感，抬头看着灰衣师傅。灰衣自觉多言，赶紧转了个话题，“咱们抄得那匪窝，挖出了上万两金银。君小姐说，将金银分为三份，一份酬劳江湖朋友，一份留待日后筹划，还有一份，给你。”

　　“给我？”君兰有点不敢相信！

　　“嗯！”灰衣师傅笑着点头，“因着你的名头，剿匪才能这么顺利，合该给你。有了这钱，你就可以拿来给自己赎身了！”

　　“不行！”君兰连忙摇头，“还是赔给沈家吧！小姐是因为我，才——”

　　“有人想要阴我，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也照样要栽赃嫁祸！”一个大脑袋探进车来，正是笑眯眯的沈悦，“更何况，兰兰你杀死匪徒，救了我一命！且不说什么“胜造七级浮屠”的话，就算我救过你，你救过我，一报还一报，也抵清了！”

　　君兰飞快地扫了一眼沈悦，习惯性地低头，他听到沈悦提及那件事，喉咙里就涌起一股恶心，心里不愿意她就这么跟他撇清，可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回想。

　　灰衣师傅转身让开位置，示意沈悦坐到车内，他自己坐到车辕上，回身道，“就算你想给她，你姐姐未必同意！”

　　沈悦笑，“我要来着，君仪不给！嘿嘿！”说着转过来拉君兰的手，“兰兰，你有钱了，日后回到京城，我去给你当账房掌柜的，你可得赏我口饭吃哦！”

　　君兰被她逗笑，羞答答点头。抬起头来偷看那人的眉目，只见眼圈儿漆青着，暗淡无光的面颊上，并无发自内心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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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君仪召来的这些江湖侠士护送，之后的路途便顺利许多。沈悦与沿途的官府、商号多有联系，君兰看她一路采买、交易、兑换，左右逢源，游刃获利，心知她确实精于此道。虽然之前的烧掠中损失了部分货物，但经过沈悦的操办，又逐渐丰盈。

　　沈悦高兴起来，也要君兰扮作女装，带上他见识，教他如何运转手中钱财，贱买贵卖，做些易盈利的小生意。君兰聪慧，学得很快，他想着学了这些，将来有一天离开妓馆，或可给沈悦做个帮工，或可攒些钱财养活自己，不至饿肚，因此格外用心。

　　不过月余，商队便抵达东北大营。沈悦凭借关系，早先打过了招呼。确因雪中送炭，补给及时，大帅周鹏起还于军机中抽出半日，亲自摆宴款待。但由于不是皇饷，私下交易极为隐秘，军中现银不足，还要先佘上些时日，徐徐周转。裨将把沈悦、君仪一行，都安排在军中暂住。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一转天，红尘飞骑，驿使来报：皇上委命相女苏訸前来劳军，钦差大人不日驾临，粮草军需尾随其后，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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