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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关系愈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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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一会儿,扶绛猛地停了下来,只听得前方的人忽得说道,“到了。”
本来堪堪撞到其后背的扶绛,一把被前方的人捞在了怀里。
“小心。”
扶绛被郄息挽着腰,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一仰脸便能将他看在眼里。
“谢谢仙师。”
扶绛并未发觉此刻自己羞窘的表情,微微有些迟钝的说着感谢。
她自从被郄息带到这时,就开始有些心神不宁的。
等走到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连收起脚步都没来得及收起。
真是,她何时如此不谨慎了。
郄息这一下将扶绛扶着时,并未松手,而是转而变成了拉着她的手。
扶绛一时极为惊讶,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的行为,虽说不解,但还是没有将手从他的手中抽离。
大概在郄息眼中,男女并无什么分别。
“你身上的蛊毒似乎有办法去除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拉着扶绛往前面绿莹莹的地方走去。
前方的巨大石块上长满了绿莹莹的东西,上面有一种很舒畅的气息,但是向来对医药甚是了解的扶绛却摸不准那是什么东西,昔年也从未在西城之族藏书阁里曾看过这种东西。
她用着疑惑地眼神看向郄息,他也并未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拉着她往前走去,将她强制性的按坐在石块上的一处平坦之处。
“我翻了翻古籍,听说此物能去除体内蛊毒,不知可否有些用处。不过此物无论是修士亦或是于凡人来说,都是极为大补的,想必对你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郄息慢条斯理的说着,“每天打坐三个时辰足以。”又不紧不慢地将其调整好姿势。
扶绛还未曾说什么,他好像是已经认为他洞悉她的心思,“勿要担心孤寂,我会在此地陪着你。”专注的神色未曾从她的脸上离开过。
扶绛心口一滞,缓缓的点了点头,眼神向四周扫了扫,心下便决定了什么。
这般如此,也是一机会。郄息虽说是会陪着她,可身为一观之主的他想必是十分忙的,到时候怕是不能天天顾得上她。
只待那时,她便可以乘机逃走。
微微压下心底的那点不舍,这人如今对她如此之好,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孤苦伶仃的柔弱女子而已。
倘若要是知道了她是恶名远扬的魔道妖女,怕是一剑穿了她的心都不为过。
“仙师,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捂上了嘴,“不许道谢了,总是说谢谢,我听着有些乏味。”
郄息说这话时,展现的一点都不像一个修为高深的仙君,倒是像是一个心智未成熟的邻家少年。
扶绛眨着扑闪扑闪的眼睛,连忙点了点头。
“仙师,谢,不是。”
看着紧抿着唇,好像是因为这儿而不快的郄息,扶绛试着换了种方式来与他说话。
他紧抿着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了起来。
不过这细微的表情很快就如同萤火一般,转瞬即逝。
她看着他,就忽然想到了郄息他在修仙界树敌颇多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昆仑但凡有什么棘手之事,便是他被派出去解决。
明明他也算是这修仙界的顶级修士。
为何什么事都可以差遣他?
想来想去,怕只是欺他为人单纯善良,涉世未深。
那些正道,果真是一个接一个的小人也。
扶绛望向郄息的神色便带了几分心疼,“我会好好在此打坐,你莫担心,也不必把大把时间都花在此事之上。”
若是他知道了她这个朋友,先前也是怀着不轨心思接近他,那他大抵会伤心的。
所以她要悄悄的走。
郄息摇了摇头,纯澈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坚决与不容置疑,“无碍,我平日里并无什么大事要做,在此地便很好。”
扶绛望着那双眼睛一时之间瑟缩了起来,好像已经溺毙在这温柔目光下。
干巴巴地说着,“那好,倘若未曾有过事要做,那陪着我便好了。”
扶绛坐在石块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脚。
郄息一只腿的膝盖朝地,微微蹲下身,为她整理好裙角处的衣物。
“裙子刮破了。”
他忽的拿起了一片裙角,脸色凝重的说道。
表情严肃的人仿佛像是扶绛怎么样了一样。
扶绛看了看有着一些小瑕疵的裙角,冲着他摇了摇头,“无事,想必是不知从哪经过时刮破了一点,无什大碍的。”
郄息还是固执的拿着一片裙角,蓝光一闪,身上的衣裙便换了一套,扶绛有些错愕的看了看他,“仙、仙师,这是不是过于——”贵重了。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先开了口,“你穿这个,甚是好看。”
低头看着这一身流光溢彩的衣服,扶绛罕见的在脸颊两处升起了红晕,“谢——不,仙师你真是个大好人。”只是在昏暗的山洞中,大概是看不清的。
扶绛在发觉两颊有些热时,便如此侥幸的想着。
心里的某处,又在设想,身为仙君的郄息,大概是能看个清楚的,他会不会多想?
于她想的这会儿,郄息已将她的两只腿摆好。
清清泠泠的声音响起,“这样打坐。”将扶绛的神思拉了回来。
郄息看着她顺着自己的心意乖乖坐好了之后,眼里带了些活久见的笑意。
扶绛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做的一切事情皆是为了她好。只是这般自己像一个伤残人士一般。
一个如此善良的人,她又该如何拒绝。
正当她漫无边际的想着一些无谓的事情时,一双手将扶绛的眼睛掩住,“屏息凝气。”郄息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
扶绛的眼前一片漆黑,却再无半点恐惧,旁边的人气息好像分外能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石块上的绿色流体慢慢的朝着扶绛的身体之中汇去。
若有世外高人在此,说不定会认识此物,乃是伐筋洗髓的至宝。
扶绛慢慢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那东西缓缓进入她的体内,汇聚于丹田之处,慢慢的融于蛊虫之中,消失不见。
丹田之处的微小的疼痛也可忽略不计,因为她的全身像是被是洗涤了一般舒畅。
郄息站在一旁,观察着她的变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里带着些势在必得。
等扶绛醒来之时,便对上了郄息的眼神,刚想起身,还未站起,便被旁边的人搀扶了起来。
“第一次打坐,小心腿麻。”
郄息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见他庄重无比的神色,扶绛忽然生出一直在欺骗这人的羞愧之感。
她很想说,她不是第一次打坐,腿也没麻。
可她不想说,怀着隐秘的心思,连单单只有腿不麻也不想说。
郄息又是走在前面为她探着路,“饿吗?”前方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响起。
扶绛一时不明白问这是何意,她已辟谷,自是不会饥饿的。
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现在是凡人,从醒来时,只吃了些汤药,现如今自然是会饿的。
等许久不见她回答的郄息,侧过了头看着她,又再次问了遍,“饿吗?”
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郄息微微颔首,“那前几日在驿站的吃食,可还行?”
“行啊。”
扶绛想到怕他因为等待的太久,会生出来厌烦来,紧紧握着他的手,走到他的旁边。
“其实我怎样都可以的,这儿那么美,想必这里的吃食也甚是美味。”
她扬起了脸,美眸盼兮,弯着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郄息。
“嗯。”
郄息没说什么,只是颇为冷淡的点了点头,扶绛也注意到了他突然的冷淡。
转念一想,难不成这儿观中没会做吃食的人?
也是,观中皆为修士,且想必都已辟谷,生手来做,一定是很难吃的。
自己这话,倒是会使郄息心里难受几许。
扶绛看着旁边侧过身的人,弯着腰,凑到他的面前,“自从父母离世之后,‘我向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吃食什么的,都是不挑的。”
她说得很是可怜,只有她知道,她这话,并不掺假。
很早以前,生命被掌握别人手中时,过得确实是这种日子。连仇人的有意怜悯都记挂于心许久,想着他与仇人虽有血缘,却此仇并无甚联系。事实证明,这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可笑理由罢了。
郄息眼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沉了下来,一转过来,又恢复了那副单纯温润的模样,尽然还是有些冷的。
“嗯,那好。”
走了一半的郄息忽然说道:“观中无他人,只有我自己。”
扶绛还在笑的神色忽然停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说,“所以,吃食是由我来做,可能味道不是很好。”
走出洞口之时,他将手松了开来,在前方用轻的仿佛是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但我年幼之时,也曾单独做过饭,想必也不会太难以下咽。”
扶绛听着他话中的意思皆是莫要嫌弃他做的饭,望着这人脸上一脸的真诚,那股深深地羞愧之感如潮水般涌来,她是要杀了他的人啊。
右手的空荡荡让她生出了点难言的感觉,她快步追了上去,幸而是郄息走的步子也并非是极快的,因而她很快便追上了。
扶绛从后面主动握上了他的手,在握上之际,担心被躲掉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她心想,郄息仙君可真是极为好哄的。
扶绛微微扬唇,“那就拜托仙师为我做些吃食了。”
郄息高冷的回应了声,“嗯,可。”嘴角却是偷偷地微微勾起。
“仙师人真好。”
扶绛的脸上露出愈来愈大的笑容,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的心情倒真是少有的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