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草集》潇潇湘水

37、史家愈

　　史家愈想去江边踏青，因为心中有顾忌，便寻思着找个同伴，来到开卷堂，见只有邹氏女一人，略叹一息。

　　原来，史家愈因与一雁州女有过节，自此后，对所有雁州人氏敬而远之，多次怠慢邹香芪后，心中难免有些愧疚，意欲化解一二，遂向邹香芪道：“邹小娘子，去江边吹吹风，如何？”

　　邹香芪见这怪人有意言和，心中一喜，放下手中书卷便抽身往外，“走？”

　　两人来到江边，史家愈买了两杯香饮，递了一杯给香芪。

　　史家愈道：“香芪，你跟我认识的一个女子，很像。”

　　邹香芪心想，莫非此女曾有愧于他，故而他多次为难我？“谁呀？”

　　“也是你们雁州的，跟你一样，自负有些才气，于是整张脸上都写满了自信。”

　　“我？我很自信？”邹香芪吃了一惊，这世上竟有人说她自信？她巴不得自己能自信一点。

　　“是啊，你不知道吗？”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邹香芪十分委婉地向史家愈表达，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你知道那个女子在哪里吗？”

　　“很奇怪的问题……我对别人的事一向不关心的。”

　　史家愈将手中的香饮一饮而尽，随后舀起一杯江水，缓缓洒在身侧。史家愈见邹湘岐脸上浮现悲戚之情，知她已经猜到，他一向高傲，轻易不肯多言，对雁州人就更是如此。

　　只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邹湘岐开口问他，他觉得，邹湘岐违背了人与人交往最基本的准则，那就是欠缺最基本的尊重，他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于情于理，邹湘岐也该给个面子，多知道一点事情，总不会吃亏，看她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是正人君子，我不会随便打听别人的事，更何况是一位逝者。

　　史家愈感觉到自己的好心被辜负，便道：“邹娘子，你可不要像你这位老乡一样呀。”

　　邹香芪气得跳了起来，“你胡说，我会跳河？我像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嘛！”

　　史家愈心想，她果然和那位雁州女一样，听不懂人话，如果是谭笑敏听到“你可不要像你这位老乡一样”，她一定会追问“这位雁州女身上有什么故事？”唉，榆木就是榆木，人谭笑敏生得不如她，却裙臣无数。“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何必这么恼？”

　　“这种玩笑也能乱开么？”

　　史家愈见与她合不来，起身道：“好啦，邹小娘子，这次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种粗人一般见识。”

　　史家愈明明想结束这场交流，但是鬼使神差之下，他又舀起一碗江水，朝江中洒去，“可惜了，可惜了，一尸两命啊，你何必这么想不开？”

　　说罢，史家愈对邹香芪道：“谢谢你陪我来拜祭故人，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