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草集》潇潇湘水

2、少女笑敏

　　笑敏到雁州三月有余，竟已深谙雁州大小事务。她热衷于与众人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从来不管当事人是否乐意听她炮语连珠。

　　经常有人对她冷嘲热讽，“你一个女孩家，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你又不当官。”“连人家床上的事都这么清楚，怎么，你趴在人家床底下看？”“我奉劝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这么碎嘴，否则影响姻缘。”

　　这天，冯明机前脚刚骂完笑敏，笑敏后脚又追着她分享奇闻趣事。冯明机心想，这娼妇刚才拿春.宫图侮辱我，被我骂走了，现在她又来贴我冷屁股，可见，我的身份何其尊贵，但是，这些事情在我心中想想就好，我不能表露出来。

　　笑敏见她眉间轻动，心想，难道她也骂过我？我竟不知是哪日的事，心想，她既不领情，我便找领情的人去。当下话也没说完，便跑回佩兰苑。

　　“姑妈，我有一个赚钱的大计。”见姑母冲她笑，她便继续往下说，“我听虞部的人说，你们那会到处战乱，人口锐减，这些年不乱了，雁州人口也增加了几万，他们准备建个产婆院，专门帮人接生。我听了之后，有个主意，既然官方有动静，我们就应该跟他们保持一致，这样他们吃肉的时候，我们也能喝汤。”

　　谭氏心想，我这侄女果然有两下子，她莫非想当产婆吗？

　　“我来雁州这么久，各家各户什么情况，家里有多少钱，有几个子女，我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我想建个月老阁，帮他们牵桥搭线，姑母觉得怎么样呢？”

　　谭氏略吃一惊，谁会接受一个九岁小女孩的红线？她又怎么懂得各家各户的盘算？自古以来，长辈只喜欢最听话的孩子，对于不顺从的，轻则赶出家门，重则清理门户。她多半觉得长辈最喜欢聪明的孩子，这就大错特错了。

　　“等你长大再说吧，你一个小女孩，帮人家说媒，将来会影响你自己的红鸾星。”

　　笑敏早料到姑妈会这么说，“姑母，我先牵几根线给你看看，到时，你自然会看到我的本事。”

　　“好好好，都依你，但是你也不要太出格。”

　　“我想好了，先从我们自己家来，我听二婶生明机的事，听完后吓一跳，我知道二叔的顾虑，所以决定帮他找一个传宗接代的女人。”

　　“不行，你怎么能掺和长辈的事？”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我已经相中了一个，这个女的死了爸妈，养在婶婶家，她婶婶天天在外头找买主呢，想卖八十两，别人嫌贵，只出五十两。我想着呢，叫她来家里做工，让二叔二婶相看，假如没看中呢，我们就当找了个长工，也是救了那个女孩，不让她去别人家受苦，假如相中了，就给女孩十两银子，让她帮忙生儿子，假如生的是儿子，就再给她加五两，你觉得怎么样呢？”

　　“只怕你二叔不依。”

　　“姑妈放心吧，这女的不丑。就算二叔不愿意，我也只当救她一命。她很安分，也挺能吃苦的，救这样的人，怎么也算功德一件。”

　　谭氏道：“你让她做工可以，但是不要打你二叔的主意，你姑父不在家，二叔表面上事事让我做主，其实外边的人都是看他脸色行事，你千万不能胡来。”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谭氏仍旧不放心，语重心长道：“如果你二叔把你赶回去，到时我说话就不管用了。”

　　笑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