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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断章六 ...

  •   萧幸慈在凌晨三点左右的光景里独自站在巴黎城外的某个小道上,五月的夜间还是有些冷,加上之前的纵欲导致双腿虚软,此刻的他万分的不在状态——累得像眼皮直打架却还得强撑着,只为了不错过海伯特派来接他离开的人马。他这样值么?被风吹得寒毛全起,萧幸慈此刻很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气魄——不管怎样,他都是走到这步了,虽然在跟吉奥瓦尼说要回去理东西时对方答应得有些太快,不过他真的是出来了?只要再坐上马车,渡过英吉利海峡,可以说从此他就是自由的了。噢上帝啊!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终于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不多时,萧幸慈就见到了带着他们的行李先行前往接头的缇尔,“让您久等了,修士。”缇尔其实是准时到达,萧幸慈太过激动来早了,吹冷风纯粹是自找。
      “嗯,出发吧。”所以他毫无怨言地爬上车,并且决定借此好好补眠,“你对这儿熟所以路上的一切由你决定吧缇尔,不用问我。”他想这途中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才对,自己这外行提了意见反而会添乱。于是就这么撒手不顾的萧幸慈便将自己带去一条倒霉的路上了。

      唯恩在用完早餐前来吉奥瓦尼的卧室时,他家大人竟还未起,懒懒地靠在床头,像是是思考什么。
      “该准备了,康提。”
      “嗯。”呆看着他敲门进来的人有了反应,他慢慢起身,脱了睡袍,大方让唯恩伺候着换衣服。而唯恩在瞧着吉奥瓦尼身上那些个星星点点的可疑痕迹后,也没有过多反响,只是随意问了句,“大人是真打算让修士跟着走了么。”平静的语气就好似在问今天的早餐想吃什么一样。
      “嗯……”吉奥瓦尼又是一个单音节的回复,看来是起床气还未消,于是唯恩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等到吉奥瓦尼用了早餐,终于觉得清醒过来后,他竟主动问道,“你说毕维斯会跟着走么?”
      侯在一旁的唯恩一时没有准备,稍愣了会儿才开口,“玛理刚才过来了。”顿了顿,又说,“一个人。”也不算是答非所问。
      “是么。”这可真够令人失望的,吉奥瓦尼食指轻敲着饭桌,也不见有多大惊愕。
      又过了会儿,有侍从前来通知说马车都已备好,学院的上层也都在门口等着了。
      于是吉奥瓦尼便爽快地宣布出发,走出楼前的院子后,他却又突然调转了方向,“先去和修士们话别吧,”他对于自己去学院修士的住处作了如此解释,“毕竟也一起生活了两年。”
      主教大人亲自来寝室楼与众位话别可以说是件难得的事,不过由于正是上课时间,所以寝室楼里也并没有多少人在。和善地接受了修士们的祝福,同时不忘提点几句,吉奥瓦尼终是不露痕迹地走到了玛理和萧幸慈所在的寝室门口,“在外面等着。”他对随他而来的唯恩和玛理吩咐了句,便径自入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这间屋子他没来过几次,但每次都会发生些什么。吉奥瓦尼慢慢扫过房间的角落,似想从中挖出点东西来,只是所见的都只是些与其他寝室无异的家具摆设罢了。视线在那堵被某人涂抹得彻底的墙上停了片刻,转而又移到了一旁挂着的十字架上……

      关于是否要带着萧幸慈一起前去罗马,其实他并非没有比量过。克莱门特在卢森堡时对于他俩的关系已是相当不满,那时虽为做戏,可谁又料到这假戏竟还能成真?自己此番回去也是问题良多,带着这家伙定会遭人诟病质疑。可一时也拿不出个两全的办法,便只想着顺其自然。也因此,他早早地将此消息告知了对方,本想看看萧幸慈会作何打算,却未想过这家伙竟会……

      无奈轻叹了声,吉奥瓦尼发觉自从遇上了萧幸慈,他叹气的机会可真是越来越多了。目光在那十字架上转了转,似又想到了什么,“还真是记仇……”轻念一句,他慢慢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十字架扭转了个角度——果然。
      十字架里放的依旧是一张被卷起的画纸,而捆着它的却是根链子——有着十字吊坠的项链。吉奥瓦尼将那吊坠在手中把玩了会儿,不意外地发现了刻在上的字,目光重新回到那张纸上,他轻轻将链子解开,展开画卷,待看清内容,原本冷淡的脸上突然浮起了古怪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尴尬——毕竟不是所有人面对自己裸身的素描都能保持平和心态的。而当吉奥瓦尼看到了那些在画纸右下角的一段话后,这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则变得更为僵硬了——一堆出自逃跑之人理直气壮的自我辩解和自我开脱怎会让人舒心?“萧幸慈啊萧幸慈……”

      吉奥瓦尼又瞧了会儿那些个龙飞凤舞的英文字母,神情终于缓和——人都走了,还有何犹豫的?他将画纸重新卷了起来,戴上了那条像是特意准备的链子,“愿上帝保佑你。” 轻吻上了那十字吊坠上的刻文,凉凉的语气却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吃了苦头可不能哭哦,幸慈。”

      萧幸慈坐在那行走的马车上歪着头睡得昏天黑地,途中似乎听见过缇尔与他人交涉的声音,不过那交涉实在短暂,在他还未清醒前就已结束。就这样奔忙了差不多一天左右,待到夜晚再次降临,马车到达了目的地。
      “我们到了。”车门外,那个负责领路的官员敲门提醒着。萧幸慈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晃晃脑袋,睡得脑袋都疼了。打开车门下了车,天太黑液看大清楚,于是他主动问道,“可是要乘船过河了?”
      “嗯?我们已经到了。”那官员显然无法理解萧幸慈的问题,为何要乘船?
      “哦这样啊。”萧幸慈嘴上应着,心里却开始泛起了古怪,不用坐船?还是已经坐过船了?他回头瞧了瞧缇尔,却见对方只是欲言又止地对他摇了摇头,并未有何反驳之语。怎么回事啊?
      “那么,还请大人带我们进军营了。”
      那名官员看来还挺负责,不仅将萧幸慈带进了军营,还亲自带着他前往安排的住处,“修士请走这边。”
      萧幸慈紧紧跟在那官员的身后,此时虽已入夜,但整个军营里却依旧人声鼎沸,操场上亮着不少篝火,似有什么活动。
      萧幸慈心想这英军不是还未开始召集么,怎么就有这么多人了?搞得像个规模庞大的正规军似的。“这里……好多人啊。”
      那名官员闻言,颇为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说,“过几日弗里德里希陛下就要御驾亲征,军队自是已集合完毕了,修士难道不知?”
      “噢,弗里德里希陛下……”反复咀嚼着这个人名,萧幸慈想了半天才突然惊觉——弗里德里希?这人不就是他家老大相当看不惯的红胡子么!!哦上帝啊!萧幸慈只觉背后冒了层凉意,心脏“咚咚”直跳,震惊当口却还只能小心试探着问道,“我们现在可是在德意志?噢不,我是想知道我们现在的具体方位,是在德法交界还是……”玩笑,这绝对是个大玩笑!萧幸慈诚心恳求上帝千万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抛弃他,可事实是,他平日的所作所为让他除了被丢弃外别无出路。
      “几万的大军怎可能集结在两国的边境?”那官员的意思是当然是他们的军队是在德意志本国的某处,同样也证实了——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德意志!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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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89年5月的某日,已集结完毕择日就将启程东征的德意志十字军中来了个蒙受贵人照顾的异邦人,几万人的十字军并未因这进了炊事班的小骑士有任何的改变。而那骑士本人对于能有幸加入这捍卫上帝尊严讨伐异教徒的军队也没有任何的表态。不过经过了那个晚上,这军中终于有个人知道了在德意志有一个特拉西蒙伯爵,他掌管着阿纳尼城,他们家族的家徽是藤蔓与雄狮交织的图案,而那伯爵的儿子,正是即将加入枢机团作红衣主教的康提大人。

      轻风不知能否传递他此刻的后悔,若是可以,能否也顺便吹慢了这行径不停的历史。征途漫漫,又岂会应这被无意吹入其间的人改变,可这飘零的人,却似乎注定要遭受这沉重讨伐的碾压。
      “再这样我真是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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