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系列之四情感篇-我的普通朋友阿疆》一邦

10、第十章

　　回家后我没再联系过阿疆，那段时间房子装修，我就一直在忙装修的事。阿疆也没再给我打电话用过钱，我想那些钱是够了。在装修的时候偶尔我还会想起阿疆最后的表情和说的话，几次我拿出手机都想拨过去，最后都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那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解释什么。
　　房屋装修经历了差不多一个半月，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在找工作，我想把所有的事情忙完再找。装修结束后爸爸又让我回了一趟老家，因为老家的爸爸合作的养殖场开始进猪了，有些猪棚也要扩建了，又有新的合同要签。
　　这一次扩建会有新的股东进入，爸爸还是因为北京有事回不去，就把这些事情交给了我。
　　在八月末的时候我回去了，把新的合约看了一遍，同时签了字，这一次的也是爸爸提前打过招呼的。
　　住的地方还是爸爸的同学家，只是这一次我是开车回来的。上一次没有开车是因为冬天路太滑。
　　回来之后不自觉的我就想到了阿疆，因为好久没见，我还是忍不住想去村里看一眼。我在和爸爸的同学打过招呼后，开车缓慢的进入了村中心，阿疆家的房子还是锁着的，我往村里屠宰场的方向开去。在路过村口的时候我看到山猫和一群朋友正在路边喝酒，几个人聊的兴高采烈，山猫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在帮她擦嘴，同时默默的听他们说着。
　　这女孩我见过，好像就是上次山猫相亲时看的女孩，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看到这里我有些疑惑，因为阿疆说他把山猫杀了，那阿疆对我说的都是假的了？看到他在喝酒后反而我有些庆幸了，最起码证明阿疆没有犯罪。
　　山猫也没有死。
　　顺着村里的路，我来到了之前阿疆工作的屠宰场。到达屠宰场后我下车走了进去，我对老板询问起阿疆的情况，老板却对我说阿疆已经不在这干了。
　　我听完老板的话后非常惊讶，马上就对老板问道："他不干了？那他去哪了？"
　　老板听完我的话后缓了一会，对我说道：“疆”人疯了，现在在县里的疗养院。“
　　他叫阿疆的时候只用了一个字。
　　我听到老板的话后原本惊讶的表情变得更惊讶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老板，对老板问道：“疯了？是什么原因疯的？”
　　老板听完我的问话后接着对我说道：“我也不知道！”
　　看到老板回馈问题时的表情后，我确定他应该确实不知道，就询问了阿疆现在所在的地点，随后第二天我就来到了县里，来到了阿疆住的疗养院。
　　这是一个不大的疗养院，地址是从老板那里得到的。在医院里我找到了阿疆的病房，阿疆看我的时候眼神有些呆，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有闪光，他似乎认识我。
　　“小阔！”
　　他声音依然低沉，但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阿疆的旁边坐着一个岁数很大的女人，正是阿疆的二姑。之前孩子生病在医院的时候我见过她。听到阿疆叫我名字后我答应了一声，他就不再说话了，而是一直望着窗外。
　　我看到他不说话就主动和他说话，是他不理我，身子半坐在病床上，脚因为够不到地面，在半空中悠着。看到这一幕后我望向了阿疆的二姑，她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想要说话却哽咽了一下，接着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水。
　　看来老板说的是真的了，当看到阿疆二姑的表情后我自己想到。
　　“时好时坏的。”
　　“一会认识人，一会不认识人。认识完人了也不说话，闹心啊！”
　　阿疆的二姑缓了一会对我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当听到阿疆的二姑说完后我对阿疆的二姑说道。
　　“差不多两个多月前吧，是被派出所的人和乡卫生所的人送来的。到了这才给我打的电话。”
　　我一听阿疆二姑说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我走之后没多久的时间。
　　听完阿疆二姑说的话后，我马上又对阿疆的二姑说道：“什么原因疯的？”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把人家的狗杀了，接着后腰别着刀在村子里可哪晃。后来村里人就报警了，说他疯了，乡里的派出所的人就来了，同时一起来的还有乡里的卫生所的医生和救护车。”
　　“把人狗给杀了？”
　　我听完阿疆二姑说的话后突然有点糊涂，但是也没再继续问，因为我想她也许也只是一知半解的。
　　当了解完阿疆的情况后我马上又问道：“孩子呢？阿疆的孩子现在谁照顾？”
　　阿疆的二姑听完后缓了一会。
　　“孩子让她送县里的一个侄子家去了！”
　　那是她爱人的一个弟弟家的孩子，刚好在县里住，和她家关系不错，这段时间照顾阿疆的时候她都是住在那里。
　　那家人偶尔也来看看阿疆，但因为也有事要忙，只能阿疆的二姑常来看，不过这已经非常不错了。在这住的时候阿疆的二姑会经常帮两口子做些饭菜，同时也给阿疆准备些，阿疆的二姑是一个非常懂得礼节会做事的人。即使已经不小的年纪，依然做事的时候想的很全面。
　　在问完孩子照顾的问题后我又问了孩子的身体的问题，阿疆的二姑告诉我已经完全好了，我听完阿疆二姑说的话后便没有再问，不过相对来说已经放心了很多，因为只要孩子有人照顾，身体好了就行。
　　随后的时间里我和阿疆的二姑说我会在这边住几天，如果她累的时候可以回去休息休息。阿疆的二姑对我说，阿疆有我这么一个朋友真庆幸。其实我真想告诉她，我只是阿疆的一个普通朋友。
　　随后的时间里我会经常开车往返于县里和村里，开车用的时间不长，个把小时，每次都会给阿疆带些吃的，基本他也不吃。每次来看阿疆的时候也都会跟我打招呼，打完招呼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一天下午的时候天色有些暗，阿疆突然起身往病房外走去，那个时间阿疆的二姑回去做饭了。
　　看到这一幕后我马上也跟了出去。
　　“我好像看到我姐了！”
　　在走到外面后阿疆对我说道。
　　阿疆和我在疗养院的小区的小道上走着，我一听到这句话后，不自觉的头皮一麻。接着我快速的望向周边，可是什么都没有。
　　都是一些疗养院的病人。
　　缓了一会后阿疆转过头继续对我说道：“我最近总做梦，梦见我姐。我姐和我说她想出来，但是家里那井口有块石头挡着，她爬不出来。”
　　“他让我把那石头往外挪挪，我现在在这回不去，你要是有时间帮我回去看看呗！”
　　“帮我把那石头挪开。”
　　阿疆说的时候很平淡，我却头皮越来越麻，浑身不自觉的发冷。在阿疆说完这些话后我还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阿疆的姐姐已经去世了，在很小的时候，但是我居然还是回应了他。
　　后面的时间里我依然会来看阿疆，我以为当天他只是恍惚中随随便便的和我这么一说，也许是处于病情之中，就是前面提到的关于他姐姐的事。
　　没想到在后面的时间里，每次走出病房外，他都会和我说这个事情，而且一定要我答应他。我一开始真的以为她姐姐给他托梦了，小时候经常听到老一辈的人讲这些关于家里先去之人托梦的事，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封建思想。
　　后来我真的去了。

　　去阿疆家的时候，阿疆家的门依然是锁着的。看着阿疆家门前的井，我总是不自觉的背后冒冷风，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我没有靠近井的边缘，只是在刚好能看见井口，离井口几米的地方默站着。井边除了枯草什么都没有，井上也没有阿疆说的石头。为了确认井口没有石头，我特意稍微跷了一下脚，最后我确定那井口一定是开着的。上面什么都没有，里面有没有水我不知道。

　　确定井上没有石头后我准备走了，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刚好碰到了一个以前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一个很小的小孩。现在已经很大了。他刚好路过马路边看到了我，但是没有打招呼。也许是很多年没见，彼此有了陌生感。当看到他后我马上对他说道：“阿疆的媳妇儿呢？”
　　“为啥房子一直锁着门呢？”
　　说话的时候我就站在院儿中间。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并没有走进院里，而是驻足在马路边停顿了一会。
　　“阿疆的媳妇儿早跑了，现在去哪了谁都不知道。”
　　这孩子的名字就叫铜柱儿，在我和他说话后他确定了是我，我也确定了是他，但他依然没有过来。
　　“跑了？”
　　“嗯那，都跑了好长时间了！”
　　“从上次被山猫打了后就再也没看见她，不知道跑哪去了？”
　　听完我的话后铜柱儿对我说道。
　　“在那之后就跑了？”
　　我更疑问了，就又对铜柱儿说道：“那后来没人问问娘家那边的人啊？”
　　“问了，娘家那边的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也可哪找呢。都报警了，还没找到呢！”
　　我听完铜柱儿的话后心中一阵疑惑，但是也不知道该再从哪问起。铜柱儿看我不再问了后，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对我说道：“要是稍后有时间上我家玩去啊！”
　　我答应了一声铜柱儿就走了。
　　听完铜柱儿的话后，我不自觉的观望起阿疆家门前的窗户来，那入冬时钉的塑料还没拆，屋里的摆设依稀可见，被子依然半铺在炕上。
　　隔天见到阿疆后阿疆又和我说起这个事儿来，我告诉他我去了，那井口什么都没有，他根本不回复，似乎就没听我说话。
　　依然自顾自的看窗。
　　他二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原以为这个事他知道了就不会再问了，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他看见我又问起我来。他问我到底去没去，我说我去了，他说那我姐为什么和我说她还是爬不出来。我说我真的看了，那井口什么都没有，要不然下次我给你拍个照片，他听到后答应了。
　　接着当天回去我就站在很远的地方拍了照片，再见他的时候我把照片给他看了。他看照片的时候很紧张，眼神里明显有不安感，好像想说话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当天他拉着我，不让我走，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如果不走我没地方住，但是他不同意，我就只能待在医院里。
　　他睡着了，睡的很轻，我不敢动。我决定在他睡一个小时左右离开。时间很快到来，阿疆的二姑也在。在时间到了后我和阿疆的二姑点了点头，示意我要离开了，阿疆的二姑看到我没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副感激的表情。
　　这时我准备起身。
　　就在我起身的瞬间，阿疆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接着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同时嘴里不停的喊着：“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快把那石头拿开！”
　　“我姐要用石头把井口堵死，快帮帮我！快帮帮我！”
　　“我姐要把井口堵死，快帮帮我！快帮帮我！”
　　阿疆抓着我的袖子不停的喊着，声音特别的大，把周围的人全部都吓到了，包括他二姑。
　　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喊的井口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告诉他那井口上面没有任何东西，除了周围有点枯草。可是他还是嘴里说他姐要把井口堵死。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姐是怎么回事啊？”
　　当阿疆摇着着我的胳膊和我说这些时，我就不停的问着阿疆：“到底是什么井口啊？到底是什么石头啊？”
　　“我看过了确实没有啊？”
　　“你姐到底要干什么啊？”
　　阿疆一句话都不回我，只是不停的摇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我姐要把那井口堵死，快点帮帮我！快点帮帮我！”
　　这喊声很大，连外面的医生都招来了。医生进来后就问怎么了，我们把情况告诉了医生，医生也完全阻止不了他。
　　这样的喊叫持续了好长时间，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声喊叫之后，阿疆突然松开我的袖口，接着往后仰了过去，大声喊了一句：“完了，那井口被石头完全堵死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接着就做出双手抱头的姿势。随后声音越来越小，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停了下来，等再醒来的时候阿疆就完全不认识我了。
　　他的目光变得完全呆滞，一点色彩都没有，无论你在他面前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后面的时间里我又去看过阿疆几次，他对于我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我所有的问话和所有的举动全都是空无的，在他面前。
　　他好像彻底的疯了，再后来我就离开了，因为我也要参加工作，要忙活自己的生活。
　　阿疆完全疯掉后我有问过阿疆的二姑，阿疆的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阿疆的二姑说阿疆之前跟我说他有个姐姐，他姐姐对他特别好，比他大三岁，后来在井边玩的时候掉井里了。
　　阿疆的二姑听完我说的后沉默了好久，才对我说道：“史文疆确实有个姐姐，比他大三岁。也确实是掉井里死的，但不是自己掉井里的，是被他推下去的。”
　　“他小时候姐姐比他长得大，总欺负他。家里有好吃的，因为他是小的，母亲就总给他。他姐姐嫉妒就总抢，没事的时候还总打他。”
　　“后来她姐姐在井边玩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常来说那个时候的孩子应该不太懂事的，就是思维上的懂事。但是这孩子好像什么都懂，在她姐姐在井边跑的时候，快速跑过去，一把将姐姐推了进去，等她姐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阿疆的二姑说完之后我心中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阿疆的二姑。
　　原来阿疆的姐姐是这么死的，这让我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走前我和阿疆的二姑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再走后我又往原来的给阿疆的卡里打了两千块钱。我没想过让他还，但我期待有一天他会有机会还我。
　　同时在走之前，我在阿疆家院子前停了一会。我一直望着那口井，我实在想不通阿疆最后抓着我的袖口时说的那句：“石头快要将井口堵住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上上井前看个明白，但是一想到那井里死过人，我就放弃了。还有阿疆之前在疗养院得时候，和我说的那些精神恍惚的话。
　　这疑问就只能让它一直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