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止风息》年一戈

8、心檐之上

　　“你们先在主殿里用膳吧，我去卧房喊唐憬。”

　　我边说边把菜从篮子里拿出，而后一道道摆在桌上，随即看见白起二人点头示意，便转身去喊唐憬出来用膳。

　　卧房外，我抬手敲了敲木门：“午膳送到了，顺便说一声，有两个人跟我们一起用膳。”

　　话到这唐憬瞬间推开门，一脸八卦的看着我：“谁啊谁啊？”

　　“去了就知道了。”

　　我与唐憬还未走到主殿，刚到门槛处就传来了云灼的声音。

　　“哟，小公主终于起床啦。”

　　听到这话唐憬马上冲了过去，对着云灼就翻了个大白眼。

　　“啊！怎么是你。”

　　我走过去有些好笑的解释着：“在路上遇见的，他们说无聊想跟你一起用膳，我便捎上了。”

　　过了一会，准备用完午膳的时候，坐在我身旁的白起，轻轻的碰了碰我的手，接着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言毕我也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我也起身，朝着唐憬眨了眨眼：“我也吃饱了，怕他迷路我出去看看他，唐憬你跟云灼好好相处。”

　　“别啊，怎么抛下我一个人。”

　　“我不是人？”

　　……

　　拌嘴的声音消散在身后，可我心里只想着白起，他究竟要跟我聊什么，还没等我多想便看到了他的身影。

　　白起靠着门框，一转头也看见了我，嘴角轻扬，语气带笑：“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同漫步在宫中的青石道上，迎面而来的是微微的风。

　　“这宫里人多口杂，而且我们谈论的是重事，只怕隔墙有耳……所以你觉得我们去哪谈好？”

　　看白起的样子，倒是不太关心，只是一直打量着我，好一会才开口：“这你到不用担心，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就不知道你敢不敢了。”

　　闻言我顿时来了兴趣：“你说吧，这宫里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呢。”

　　不一会他带我走到一个皇宫的角落，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再三确认没人以后，他有些严肃的看着我：“抱住我，不要松手。”

　　“啊，你说什……啊啊啊！”

　　还未等我说出口，白起就握住我的肩，操控着风带我飞到了半空之中，而我因为害怕，却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怎么，很害怕吗？”

　　“哪有，只是有些突然罢了！”

　　我嘴上逞强着，但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我的脸一红，微微的松开了手，可突然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又猛的下意识抱住了白起，还抱的更紧了……

　　“就这样，别放手了。”

　　“实在不好意思，有些失态。”

　　我有些尴尬的开口，却全然没注意白起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我的错，第一次带人飞，高度没有掌控好，以后我们多飞几次就好了。”

　　“还有以后？”

　　“只要你想，哪都可以。”

　　说着白起带我飞到瞭望塔边的屋檐上，我们就并肩着坐在房顶上面，眼底下是宫外的景色，看着繁华的京城与这身后的清宫不禁感叹，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突然觉得就单坐这也挺好，至少可以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怎么样，这里就没人偷听了吧。”

　　看着身旁的人我不禁叹了口气：“你应该很自由吧。

　　一直住在这深宫中，我还从未这样从俯瞰过京城呢，感觉跟之前都不一样，像鸟儿般伸手就可以拥有的自由。

　　你不一样，应该可以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色。”

　　听到这白起随着我的目光，也眺望起远方，沉思了片刻：“我确实喜欢风和自由，可心底始终有一份牵念，做不到孑然一身，就谈不上真正的自由。”

　　而后他又开口：“想逃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想，我可以义无反顾的陪你。”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开口：“我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秋风划过脸庞，夹杂着瓦砾淡淡的气息，午后的阳光也不那么耀眼，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

　　“不说那么多了，我们来谈正事吧。你们云州想联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近些年云州边境外的匈奴一直蠢蠢欲动，虽说从未打过败仗，可战火连绵不断，可国家都财政和人力还是严重受损。

　　同时也怕西晏趁着这个时机打击云州，因此腹背受敌，所以才想着联手西晏一举攻破匈奴。”

　　闻言毕我沉思了会，觉得白起说的也不无道理：“可你怎么确定，我们西晏一定会接受呢？”

　　“联姻本就是一桩美谈，而你们提供兵器和一些人马我们负责埋兵布阵，击败匈奴以后应该还会有不少好处。

　　我们与匈奴本就有着必不可少的一仗，如果我们战败了，那西晏必定也会受影响，而胜仗以后，我们会如约割让数座城池给西晏，加上匈奴国周边的贸易打通，对西晏来说没有拒绝的理由，强强联手何乐而不为。”

　　“确实让人很难拒绝，但领兵打仗的人不是你，硝烟战火世事难料啊。”

　　听到我这句话白起显然楞了一下，随后眼底一沉：“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你就不必多操心了。”

　　看见白起有些失落的神情，我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于是赶忙换了个话题：“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白起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你问我了，而且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白起一直眺望远方一直没转头，声音也沉沉的，“难道他在赌气吗？”

　　我又看向手腕上的银杏手链，叹了口气，问出了这些天一直困扰我的问题：“白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我一直期盼这个答案，可当我真正问出口时，我犹豫了，又希望他别说出口，怕他承认或是说谎，面对他我判断不出真假……感觉此刻的我还未有接受真相的勇气。

　　这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感受，打我记事以来，我便能看清每一个与我接触那人的内心，知道他们的想法与目的，以至于人性的弱点与丑陋被我一览无余。

　　所以自从母亲死后，我开始渐渐的不再相信任何人，把自己封闭在能力堆砌的堡垒里，这会让我感到安心。

　　可白起不一样，自从出现以后，我开始慢慢对他上心，会经常对他妥协，相信他说的话，甚至萌生出有一种对他的安全感。

　　对我而言这很危险，我能看透世界，却唯独看不透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