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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阿拉贡的观点虽然最终被认为是对的,我还是觉得这其中很不公平。

      矮人根本不像我一样凭借利害的猎杀本领来达到目的,他用的是陷阱。

      他“抓”到了几只兔子,我则是带回了一只很大的水鸟;霍比特人说我们打了个平手,可是不论是矮人还是我谁都对这评判结果不满意。最终霍比特人收回了先前的评判,在舔着手指、包裹着剩余食物的时候,宣布他们自己才是赢家。

      前往莫里亚的路上,我跟矮人经常比试,但是霍比特人大概怕伤害矮人的自尊心,从来也不愿意表明态度到底是谁胜了。

      虽然现在我跟矮人还是经常吵架,但似乎这个不再对护戒队其他成员造成影响了,也许他们最终明白了,一个万分优雅精巧的精灵,是如论如何无法接受外表平庸礼仪粗俗的矮人的。不管怎样,我对此很高兴,甘道夫和波罗米尔在我跟矮人斗嘴时不再不满地瞪着我了,霍比特人也不再害怕了,事实上,有两次我们争吵时,还听见他们在一边咯咯地笑。大概他们也看出矮人的那些论调有多傻了吧。

      甘道夫宣布说我们可以在入夜前赶到莫里亚。

      矮人于是又兴奋地唠叨起来,他吹嘘着许多他表亲可以给我们提供的舒适奢华的款待条件,我无聊地想着,也不知道那些款待条件里可不可以包括一间给我和阿拉贡单独住的房间。

      通常要我进入任何矮人洞穴我都会大声诅咒的,何况是像莫里亚那样大,还住着那么多矮人的洞穴呢?但是我不想让我的同伴们有任何理由怀疑我的勇气,因此我什么都没说。不过话说回来,整个中州会有什么恐惧是精灵不能克服的?

      正当我自我勉励的时候,却发现可以先不担心精灵的问题,巫师无疑是会遇到恐惧的。

      矮人热切的步伐走在我们最前面,但是甘道夫却落在了最后,好像在故意拖延;等阿拉贡放慢脚步去跟巫师谈了几句以后,回来时居然也面露难色。甘道夫的古怪行为一直持续到莫里亚门口,他花了好几个钟头毫无功效地试图打开门。

      我猜其他人见到巫师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我却不这么看,甘道夫的姿态、行为甚至他的声音都表现出一种骨子里的不情愿。

      假如甘道夫抱着弗罗多会改变主意不进莫里亚的希望,那么这些希望在我们进门以后不久就彻底幻灭了。

      湖里的一个怪物对我们,或者说是对持戒人发起了一次袭击,我们不确定他的恶意是否是由那个更强大的邪恶所控制的。护戒队合力从那东西手里救出了他的目标猎物,它愤怒地推到了石墙,阻断了我们的去路。

      现在我们别无选择,只好面对那洞穴——那堆满了它的原有居民尸骨的洞穴。
      矮人从这一刻开始陷入了可怕的沉默,我们其他人也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所擒获了。阴影中,死亡的气息向我们蔓延开来,只有微弱的火把和巫师手杖上方苍白的光线是这里唯一光明。

      *********

      包围我们的黑暗如同有重量一般,沉沉压在我身上,让空气变得稀薄压抑。

      地底洞穴里的声音异常怪异,说话声模糊,反倒是窜动的老鼠和砂石散落的声音分外明显。

      我们步行数日,但事实上白天黑夜在此处早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此处没有星星引路,此处没有树木低吟,此处甚至没有空气的颤动可以让我辨别方向——我竟然已经完全迷失在莫里亚的地底。

      紧跟着甘道夫,我害怕哪怕是与伙伴们一瞬间的分离,也会导致我无助地独自徘徊于这地底伸手不见五指的死亡通道,到头来丧失了理智再也出不去。

      吉穆利从我们来到此处发现尸体时开始,没有说过话。

      我无法责怪他,但是因为已经习惯于他的喋喋不休,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想象一下,如果是我突然发现罗丝络立安横陈着精灵尸首的情景,我差点没有大声疾呼。

      事实上,我为那个矮人担心了。

      如果一个精灵仅仅因为想象类似的灾难就被惊吓了,那么一个矮人遭遇事实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我想要给他唱支歌来让他好过些,但是我不喜欢那些大石堆砌的过道对音乐的任何反射,再说矮人常常抱怨我的歌声,他的抱怨兴许只是对精灵天生歌喉的不平,我却无法表明此刻自己并无讽刺之意。

      我们往前走着,忽然矮人离开众人独自跑开,甘道夫出声喊他,他理都不理。

      我摒住呼吸,对失散与迷路的恐惧益发沉重,让我对他担忧不已。

      他的脚步还听得见,于是护戒队慌忙追上那跑开的成员。

      我们在一个巨大的石棺面前发现了他,他正在模模糊糊地低声哭泣。甘道夫念出墓志铭的内容,宣布那就是矮人表亲的安息之地。吉穆利急促地喘息着,几乎被悲哀所镇住,波罗米尔头一个走过去握住他的肩膀,霍比特人焦急地在他身边围成半圆形,绞着双手柔声安慰;甘道夫也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但是他的主要注意力却主要集中在房间里那些众多的尸体上面;我向后退了些,不愿意打扰矮人的悲哀时刻。

      一只手忽然抓住我的手臂,我都差一点去拔刀了,才意识到如此熟悉的触碰一定是来自于阿拉贡。我再度诅咒这地方,我从来不是这样容易被惊吓的。知道阿拉贡在近旁实在是令人宽慰的事情,我向他靠了过去。

      “吉穆利很痛苦。”阿拉贡安静地说。

      这是显而易见的。我看着甘道夫审视房间,等着阿拉贡说出所以然来。

      “你不想做点什么让他好过点吗?” 当甘道夫找到一本很大的书并开始研究时,阿拉贡的问题也问了出来。

      “我想的,可是我既不能让他的同胞复活,也无法让他们的家园重现辉煌,我的希望。”我说,依旧望着甘道夫。我不想集中自己所有的精力讨论矮人的悲痛,如果我这样做,我怕我会陷入那从周围渗透出来的绝望中去。

      “的确这是事实,但是你可以至少告诉吉穆利你关心他,他不是孤独的。我相信你可以让他好受许多。”阿拉贡轻轻建议,一遍顺着我的眼光去看巫师,奇怪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不是我们的方式。”我回答。不论甘道夫在书中发现了什么,他脸上的血色已经因此全部消失了。

      “你是说,不是精灵的方式?”阿拉贡问着,不经意站到了我面前,挡住了我望着甘道夫的视线。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专注于这谈话了。“不,我是说,这不是我跟他的相处方式。他并不需要我的安慰。就像我不知道怎样向他表达一样,他也不会知道怎样来接受,我最好是由他去。”

      “我倒认为,他会觉得此时保持距离是一种轻视。来,我们去跟他说说话好吗?”

      阿拉贡问道,然而他已经在我回答之前,拉着我的手穿过那间大屋。

      他握得并不紧,如果我要挣脱可以毫不费力,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就这么跟阿拉贡手拉手来到矮人身边。

      吉穆利的眼睛又红又肿,眼泪把他脸上的灰尘都弄花了。

      阿拉贡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把他的手放在在矮人肩膀上,眼里露出一种哀伤的理解。无声的,矮人用它自己的手握了握阿拉贡的。

      阿拉贡再度拍了一下矮人的肩膀,转身离开,把我单独跟矮人留在了一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请你节哀顺变。”我说,准备好被他误以为是嘲笑而愤怒咒骂。

      “谢谢你,莱戈拉斯,谢谢你的安慰。”他回答,声音沉稳厚实。然后他的声音略为大了一些,“我去跟巴林说永别,我很快回来。”

      于是我让他转过身去哀悼。

      真奇怪,吉穆利居然会因为我的只言片语而感激;更奇怪的是,我因为自己能够让矮人好过了一点,而感到很高兴。

      我去找阿拉贡,想要告诉他一切都发展顺利,却发现他跟甘道夫正谈得起劲——不,根本不是谈论,而是争吵。

      我吓了一跳,慌忙跑了过去,甘道夫已经戴上他那脏兮兮的帽子,取过了手杖。

      “这是我的任务,不能延误。我希望可以快点再见到你们,你们都是很好的伙伴。” 巫师宣布道,不再顾念其他人瞪视的惊讶目光,直接向门口走去。

      甘道夫本来可以就这么溜走的,谁知道皮平在其他人还呆呆站着的时候,就已经一把拉住巫师的衣袍。“你不是真的要离开我们是不是?不是现在!没有你我们怎么办?”小家伙问道,满眼泪水,看上去真的受了伤害。

      “我必须走,皮平。我肯定你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你和你的伙伴们都充满着勇气。”甘道夫回答道,一边试图从霍比特人的手中挣脱出来。太晚了,现在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甘道夫不可能就这样脱身了。弗罗多挡在了门口,仿佛准备跟我们一起哪怕是动用武力也要把巫师留下来;波罗米尔有些愤慨地质问那老巫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其他霍比特人也一个劲问着问题。

      “够了!我们在这里将要遇见阻碍,是你们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只有我可能会有一定的机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需要弗罗多离此地越远越好!”甘道夫最终挣脱了皮平纠缠的手,有些严厉的说道。

      “难道我们就不能想办法偷偷溜过去之类的吗?非得打吗?”弗罗多悲哀地问。

      甘道夫谈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看持戒人。“恐怕不行,我猜我们的行踪早就已经暴露了。我必须去面对一个敌人,当我吸引它注意力的时候,我希望你们快点离开这里,我们会再见面的,也许到洛斯罗立安就能会面了。”甘道夫说完,想要显露一个宽慰的笑容,却看起来很不自然。

      “对不起,甘道夫老爷,但是如果有危险,我们就应该一起去面对不是吗?这就是护戒队存在的意义不是吗?”山姆说道。我早就知道山姆是个很有勇气的人,但是我还是很惊讶看见他如此忠诚于弗罗多。

      “的确是这样的。”吉穆利赞同道,他的嗓音听上去跟往常差不多一样大声了。许多热情的声音都附和了吉穆利的话,我的声音也在其中。

      甘道夫的表情,似乎很明显一点都不愿意让步。
      弗罗多见了就对阿拉贡说:“你就不能跟他说说吗,神行客?也许他会听你的。”

      所有的眼睛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游侠的身上,他却没有立即答话。我是最了解阿拉贡的,知道我的爱人这回非常的矛盾。我走到他跟前用眼睛告诉他不论他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他。最后,他说道:“甘道夫选择独自与敌人作战,他比谁都清楚应该怎么做。我们都曾宣誓让他做我们的首领,我认为我们应该遵从他这个决定。”

      阿拉贡每说出一个字,都好像花了很大的力气。让一个护戒队成员独自去面对危险完全不符合他的脾气,但是反过来,魔戒和持戒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他没有别的选择。

      霍比特人听见他的话好像泄了气。

      从来没有人可以真的让甘道夫改变主意,现在连阿拉贡都支持他了,就更没有说服他的可能了。弗罗多仿佛没有力气站着了,一下子坐在了门边的地上;皮平的拥抱现在变成了告别;波罗米尔看上去仿佛才意识到霍比特人不是战士而需要别人的保护;我不能责怪吉穆利的依旧不满,不过他似乎也准备尊重甘道夫的决定。

      甘道夫飞快的拥抱了皮平,只碰了碰梅利和山姆的肩膀,向门口走去来到弗罗多身边,轻轻对他说:“我亲爱的弗罗多,相信我,这样最好。”
      这话只有弗罗多本人和我才听得见,他说完后,就离开我们,走进了那片黑暗中。

      “我们给他几分钟时间,然后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阿拉贡接下来给予每个人具体的行动计划,避免霍比特人到时候混乱。这是我发现甘道夫拿走了那本书,因为它不见了。看来甘道夫的确很有保密的本事。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的爱人在那里帮助霍比特人履行计划,没有了甘道夫,阿拉贡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我叹了口气,想着巫师给予我们的保护安全,但愿他真的会出现在洛斯罗立安那个尊贵女王的树林中再度给予我们新的力量,这么久以来,我都没能真正像个爱人那样给阿拉贡一点帮助。

      十分钟以后,我们穿过巴林安息的大厅。我可以感觉到其他人努力在尽量不发出声音,虽然我们的声音不能够瞒过精灵的耳朵,但我们的敌人听觉不能与精灵相比。

      忽然,我听见一声很轻的如同爪子划过石墙的声音,虽然我认为很可能是老鼠,还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然而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得到处都是,我再度诅咒这里声音的奇怪反射,试图控制自己内心涌出来的恐慌,尽量用眼睛观察四周。

      下一刻,我肯定了那声音与老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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