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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几人回到院子里以后,那助理毛遂自荐说自己做饭好吃,就抓了两个保镖打下手,跑去灶房收拾那些山货。张星河跟着柳医生去了房间里,趁着柳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顺便又打听了些情况,但是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收获。
      张星河从柳医生的房间里出来,看着院里没人,一个人走到了院子角上。这个院子角落正是他早上接山泉洗脸的地方,位置在灶房和卧室的夹角,很是隐蔽。刚刚沈听澜示意他那些山货有问题,此时想来就这附近等着,果然他刚走进来,沈听澜就从房顶上落了下来。
      灶房开了个采光的小窗户,正好对着他们这边,不过开得挺高,张星河弯着腰走过去,没有被看见。张星河贴在窗边上,往里看,野菜蘑菇山鸡摆了一地,三个人正热火朝天地处理山货,倒是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有什么不对,张星河的现在的眼睛也看不清就是了,要想看清的话,就得借助符箓暂时开一下天眼。
      自从出事以后,烧符箓就成了习惯,张星河随身会带一个八宝袋,里面存着各种杂七杂八的符箓,大多数是缠着莲哥儿让他写给的,其中有开天眼的最多,这种时候正好用上。张星河低头在袋里翻找,突然觉得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了压上来,接着鼻子里就充满了一种山林葱翠的清香。
      ——不是沈听澜还能是谁?
      这距离虽有些不妥,张星河也只以为沈听澜也是来和他一起扒窗沿儿的,头也不抬,伸手把人推开了一点,低声说,“你别挤我,等一下就让你。”
      谁知道下一秒,两个温热的指头尖儿就触上了自己的下巴,带着一点温柔的力道往上挑。张星河没有反应过来,眼神随着被挑起的下巴往上看,正好极贴近地撞上沈听澜那双睫毛浓密的凤眼。
      说不心动是假的。在出那事之前,沈听澜闭关的前两年里,张星河想沈听澜想得差点要爬到四叔家房顶上去掀瓦。此时沈听澜温热的呼吸突然扑在脸上,往日的回忆一齐涌上,张星河一下子慌了,心跳都乱了两拍。理智说着要赶快逃离,身体却楞在那里一动不动。
      “星河……”沈听澜压着声音说,胸口传过来的震动,听起来像是温柔的呢喃。
      这每一秒的时间,对张星河来说,突然都拉得无比漫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沈听澜又压低了一点,是那种他只要稍微仰头,两人双唇就可以相触的距离。他浑身的肌肉都僵了,直愣愣地定在那里,甚至有些紧张的颤抖。
      “星河……”沈听澜又重复了一遍,手指带着张星河的下巴往一边侧过去,呼吸擦过他的脸颊。张星河没有抵抗,顺着力道侧过脸,朝着沈听澜扬起脖子……
      “我看看你的伤口。”沈听澜说,然后伸手揭开了刚刚柳医生贴上的创口贴。
      张星河:…………嗯?
      张星河眼睛瞥过去,就看到沈听澜另一手的指尖沾了些透明泛着青色的药膏,不就是那东方老头出品的创伤膏?沈听澜仔仔细细地将药膏抹在张星河刚刚被挠出来的血痕上,再将创口贴粘了回去,退后了一步,然后说道,“涂上好得快些,也不会留下疤。”
      张星河立刻清醒得像是被泼了一盆三九天的冰水,羞愧难当,在心里抽了自己二十多个嘴巴子。
      这可是沈听澜,是沈听澜啊……张星河在心里咆哮,沈听澜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
      想到自己刚刚以为将要发生的画面,张星河赶紧打住,又把三秒钟前胡思乱想的自己拖出来打了一万遍。
      所幸的是——张星河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沈听澜——沈听澜在这些方面是个呆木头,只要自己藏得够好,尴尬就只存在他一个人的心里。
      “咳,”张星河清了清嗓子,“谢了。”然后立刻将话题转移了出去,“你刚刚是不是觉得这些山货有什么不妥?”
      但这句话说完以后沈听澜却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张星河看,就好似张星河露了什么破绽。张星河心虚得额角冒汗。
      “星河,你今日是怎么竟然谢谢我?”沈听澜疑惑地问,“以前不是总是喊疼,不愿抹的吗?以前我追着给你抹,你还要捶我。”
      听到这句话张星河才意识突然到脸颊上的疼,像是无数个小针头刺在上面。张星河‘呲’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不敢骂沈听澜,只能把做药的东方老头骂了一遍。
      ……怪不得沈听澜要靠这么近,原来是堵他怕他跑了,张星河想。不过,把人按在角落,这么暧昧的距离,一点旖旎的思想也没有,真不愧是沈听澜。“还是疼啊。”张星河没好气地道,瞪了沈听澜一眼。低下头想要翻符咒,突然意识到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了,这次沈听澜可在呢,又抬起了头,颐指气使,“帮我开个天眼。”
      沈听澜果然是个呆木头,立刻就把刚刚的怀疑给揭过去了。应了一声,左手捞着道袍的宽袖,右手掐了个剑诀,两指点在张星河的眉心。
      张星河只觉得从眉心散进脑中一股清凉,天眼就开成了。
      但要知道,现在这个世上,能凌空画符就已经是惊世骇俗的本事了。现在活着的人里,会这本事的,有一算一个,本来只有莲哥儿,莲哥儿爹和袁家的大伯,满打满算三个人。张家本来就不擅长使符,所以连张星河的爹也不会。三个人里,除去莲哥儿这个异数,剩下的两人无一不是修道年岁深厚并且天赋异禀。沈听澜算是另一种的异数,在闭关之前就已经有了大成,闭关出来能凌空画符张星河并不奇怪。只是看沈听澜的这一手,甚至已经比凌空画符更进一步了。这进阶得也太快了些。难道老王家的关还和别家的不一样,还是说,这和沈听澜想要瞒着的那件事有关?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沈听澜的修为进步飞速并且性子都改变了?
      不过,这些都是张星河的猜测,不知为何,没有证据,总归是瞎猜。现在眼下还有别的事要操心,张星河就暂时当这沈听澜的修为是拿脑子换的,等从这里回去以后再慢慢搞清楚。
      张星河再贴到窗边儿。开了天眼,再趴去看窗户里面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就看到那一地山货上全是萦绕的黑色死气。不用沈听澜说,也知道这种东西吃下去没得好。
      张星河的眼睛朝着灶房里面撇撇,然后看向沈听澜——这是几个意思?
      沈听澜微微摇头——不知。
      沈听澜在嘴里默念了个法诀,一捆干蘑菇就从灶房里到了他手上,无声无息。张星河凑近了看,才发现远看黑气雾蒙蒙的一片,其实凑近了是如同发丝一样的黑丝盘结扭动。
      “并不是沾上的,而是刻意加上的。”沈听澜说。
      陶子睿寝室里残留的妖气,山村里动摇魂魄的法阵、演戏给他们看的村民和加在食物上的死气,张星河灵光一闪,隐隐约约觉得摸到了事情的轮廓。不过想到今中午要吃这个仍觉得犯恶心,撺道沈听澜把它给除了。
      “能,”沈听澜说,“但若是除得太干净只怕是会被发现。”沈听澜心念一动,如细蛇一样缠绕扭曲的黑气噗地散在空气中,只留下若隐若现的极淡的一层黑烟。
      张星河勉勉强强觉得可以接受。沈听澜一挥衣袖,将灶房里所有的山货上的死气都消去绝大部分,又将手里的蘑菇悄无声息地移回原地。从始至终,灶房里的两人都有说有笑,丝毫不觉。
      张星河趴到沈听澜的耳朵边上,将他的推测说了一遍。
      “虽然细节上可能差了点,但大体上八九不离十了。”张星河退开一步,说道。
      沈听澜点头同意,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陶子睿的一魄还得找回来,不然说不过去。”张星河思索的时候爱转着手里的箫,“所以,这戏我们还得陪它们演下去。不过,总是由着幕后的那个东西来做编剧,就不好玩儿了。”
      张星河压低了嗓子和沈听澜嘀嘀咕咕,沈听澜先是不解,然后脸上露出‘陪你玩儿罢’的无奈表情。
      张星河说完,朝着沈听澜挤挤眼睛。“被它们玩儿了这么久,也该主动一回了。”

      张星河如常地和和沈听澜一起吃了这顿午饭,期间还真心地夸赞了一下助理的厨艺。吃完了饭,张星河悄悄地把陶老板拉到一边,说时机已到,他儿子的魂魄不在这里,现在就要回城里。本来上午还说得神神秘秘,过了几个小时就时机已到,陶老板本来还有点怀疑,但是瞥了一眼沈听澜,见他也没有反驳,心里突然就踏实了,立刻去找了刘顺,让把他们带出去。
      刘顺被陶老板拽到院子里来了以后,便推说家里有农活要干这几天都走不了,后来听到张星河说自己也能走出去,又劝说几人晚上的山路不好走,外乡人很容易迷路,山里还有野兽。来去劝了很久,张星河终于退步说今天不走了,不过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要出发。扯皮完就拉着沈听澜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晚饭的时候才又双双出现。
      晚上的时候又吃了一顿山货,刘顺也加了进来,吃饭说话间一根接一根地抽他的‘叶子卷’。张星河的天眼还开着,能看见那烟气里散发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遇见活人,就往七窍五官里钻。怪不得沈听澜一开始总叫他离远一点。
      沈听澜依旧是像个仙君似的坐在那里,连烟气都绕开他走。温和又疏离的气质是老王家的标配,但是能一边吃着饭,一边却仍旧看起来不食烟火的,全天下估计也只有沈听澜一个。每到这个时候张星河就会忍不住上去打岔,他凑过去,没话找话地问他刘顺的烟里有什么蹊跷。
      沈听澜面上仍是端着那仙君表情,桌子下面袖子一挥,拢了一抹烟气,在手指尖拧成一缕,递给张星河,“有妖气,也有迷惑人心智的草药。和这地下的阵法是差不多功用的东西。”
      那缕烟气在张星河的指尖扭动,张星河顺手就给扔了,道,“安排得够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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