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162、兰斯洛特，梁正

　　深巷十字路口，右拐不足二三米的咖啡厅里，坐在正好能目睹到这一切的中间位置的兰斯洛特，在看到这一幕后，他微微一笑，似是觉得有趣极了，丝毫没有意外的情绪，……就像是他所主导的一样，简称导演。
　　他收回了望向十字街口路中央的目光，随即看向赫特托，举杯，虽然是咖啡，不是酒，但只要做了举杯这个动作，是不是酒都没有关系了，他微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极具……暗示着些什么。
　　赫特托眼皮一跳的没有说话，他紧了紧手，紧绷着全身，才勉强没有让自己露怯，兰斯洛特那浑身上下散漫的态度，可不是仅仅只让人觉得心惊胆战而已啊。
　　兰斯洛特摩挲着杯壁的动作，即漫不经心又危险至极，随即只见他对着他，一笑道：“即然，都已经落幕了。”
　　“那么，总是需要给他留下一些惊喜礼物什么的。”
　　“就算是……再次见面的重逢礼吧，虽然他可能并没有给我准备什么惊喜礼物。”
　　“嗯——给他准备的惊喜礼物，总不能让他失望。”
　　“你说是不是呢？赫特托？”
　　赫特托没有说话。
　　兰斯洛特就像是在自导自演一样。
　　“可是，要是送礼物的话，你说，我该送些什么比较好呢？”
　　他看着他，即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隐晦的表示着些什么。
　　赫特托那不祥的预感，在此刻攀升到了巅峰。
　　他吞咽了口唾沫，垂下眼帘，十指紧紧交叉着的小心道：“送礼物的话，主要是看送什么人，和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还有送礼物的人……
　　赫特托咽下了后半句话，因为他觉得兰斯洛特想要送礼物的对象，未必想要……和愿意收这份礼物，不，也不一定……
　　他莫名的这样觉得。
　　兰斯洛特颔首“唔”地一声，思索了起来，只是他那没有凝眉和皱眉的细微动作，让赫特托觉得他似乎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要送什么礼物一样。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赫特托的心脏突然一跳，对危险具有本能反应的大脑深处的感知，在疯狂叫嚣着——逃离。
　　他在怀疑，对方想要送出的礼物可能是……
　　兰斯洛特轻敲了下咖啡杯的杯壁，然后抬头看着他，微笑着的轻声道：“我想要送礼物的对象，可是我——最喜欢的人呐。”
　　赫特托眼皮直跳，朝外的脚尖，已经说明了他到底有多想离开，或者是逃离，他讪笑的不露怯道：“是吗？那你有多喜欢呢？”
　　兰斯洛特笑道：“很喜欢，喜欢到让他来做我的首领，成为唯一一个能支配我的人。”
　　“……什么？”赫特托一怔，然后讪笑着道：“是吗？哈哈哈……”
　　闻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张到想要立刻逃离的他，只能这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兰斯洛特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只见他散漫的十指交叉的指骨托着下颔，笑道：“嗯，但只要我稍不注意，玩儿完的可能就是我自己了。”
　　赫特托对他的评价不可置信，因为兰斯洛特本人就是个可怕至极的家伙。
　　如果说他的评价是真的的话，那么他想要送礼物的对象，到底又该有着怎样的恐怖？
　　如果那个人真的有他所评价的这么恐怖的话，他们现在要是对上了就好了……他这样想着，然后看着他小心的问道：“那你，是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了吗？”
　　兰斯洛特唇角含笑地上下打量着他，那打量含笑的眼神似是随意，又似散漫。
　　他看着他，目光就像是在打量着这一件能不能送出去的礼物。
　　赫特托被他上下打量地全身一僵，少顷，他装作没发现他那打量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看样子，你好像有想送的礼物了。你想送他什么礼物，我能知道吗？”
　　他仍不愿意承认事实。
　　兰斯洛特一笑道：“你呀。”
　　赫特托将“你呀”二字，错听成了“能呀”二字的小心试探道：“那，是什么礼物？”
　　兰斯洛特见他没有听清，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然后他换了一个词的重复一笑道：“是见证者啊。”澄清这件事的见证者。
　　见证者？！
　　这是什么礼物？！
　　等等，真的是他！
　　赫特托皱眉的动作顿时一僵，紧接着就是不可置信地突然抬头看向他。
　　兰斯洛特仅仅是回笑了一眼。
　　赫特托他突然想起了三四年前的旧事，和他之所以背叛组织的原因，成为他背叛组织的原因的那个人，好像……是警方的人。
　　这也难怪他会成为惊喜礼物！
　　对警方而言，什么样的惊喜礼物能比得过几等功呢。
　　Fuck，在他面前，侥幸果然要不得！
　　他就应该直接坚信的。
　　沈炎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然后继续把大型物流车里的唯一一个驾驶员从驾驶座上往外拽，往外拖。
　　把这人从车里拖出几米远后，他把人平躺在地上地放好，然后才去帮梁正去救孟津他们。
　　毕竟，他不是医生，哪怕他伤的再重，他能做的就仅仅是把他们从车里救出来而已，既然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就更别提，他还有别的人需要救。
　　他之所以从一开始选择先救更难救的大型物流车的驾驶员，也是因为梁正他已经先去救孟津他们了，而且这个驾驶员的情况好像比他们的情况好像要更为严重些，也因为他是警察。
　　梁正凭借力气把面包车副驾驶座和后排最右侧的人都完好无损地拖出去后，气喘吁吁地倚靠着面包车右侧的车门休息着，缓着。
　　腹部之前旧伤口的再度崩裂和刚受过伤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极限透支。
　　柔弱的女人只能干着急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力气小，胆子也小，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上去帮忙的话，说不定……还会给他们添乱，而路人的早报过警，让她更加是无事可做，只能干着急地看着。
　　沈炎过来后，瞥了一眼面包车里的情况。
　　面包车里共有五人，驾驶座、副驾驶座上各一人，后座则是三个人，而梁正救出来的则是副驾驶座和后座最右侧的人。
　　那想必后座最中间就是所谓的孟津吧。
　　毕竟，他是被困在里面的最中间位置。
　　还有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的手脚是被捆起来的，一看就知道他就是所谓的孟津，而且，三面看守，他也更难逃脱。
　　沈炎搓了搓脸，随即抬头看向梁正道：“梁大哥，后排你来，我去救驾驶座上的人。”
　　梁正点了点头，道：“嗯，好。”
　　沈炎走了几步来到左侧车门边，当他看到凹进去的车门时，他整个人都木了。
　　这……车门还能打开吗？
　　还有这……左侧的人还确定有气儿吗？
　　这驾驶座上的驾驶员，真的还活着吗？
　　沈炎抹了把脸，然后，试图大力开车门。
　　良久之后，他放弃地靠在了车身上，喘着气地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掌心。
　　嘶———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要是不想想别的办法，他的手就算是废了，也未必有效。
　　大力开车门肯定是不管用的，刚才我也已经试过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的力气还没有大到能把整扇往里凹的车门向外掰，还能掰开。
　　能把这样凹进去的车门给掰开的，不是神仙，就是钢铁侠，要么就是超人！
　　但如果是慕顾问的话，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梁正把后排的人都从车里救出去后，边抹了把脸，边喘着气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梁正道：“小兄弟，怎么样了？”
　　沈炎木着一张脸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梁正不明所以地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也怔愣在了原地。
　　“这……车门还能打开吗？”他咽了口唾沫道。
　　沈炎木然摇头道：“……不知道。”
　　梁正晃了晃脑袋，然后把手放在车把手上，紧接着便是往外一拉。
　　随即，梁正默默松开了手：“…………”
　　梁正讪笑着挠了挠头：“看来不太行，换别的办法吧。”
　　“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这辆车里吧。”
　　“他很明显是被卡进去了，要是从副驾驶坐上拽的话，会很危险，而且更别提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障碍。”沈炎皱眉道：“只能试试能不能把这扇门拆开，要是不行的话，那就暴力破门吧。”
　　梁正沉吟片刻，少顷，后退了几步，打量起了左侧的整扇车门，半晌，他走回来的皱眉道：“拆开，估计是不可能拆开的，这扇车门它是从中间开始往里面凹的。”
　　后排坐在同一位置上面的那个人还真是幸运没被卡住，要不然他们可就是要救两个人了。
　　“直接试试暴力破门吧。”说完，他便梭巡着四周，皱着眉的寻找着能暴力破开门的工具。
　　沈炎制止他皱眉道：“先等等！暴力破开车门的话，可能很难保证不会给他带去第二次的伤害。而且，以他现在的伤势，也很难能坚持到暴力破门之后。”
　　“总之能尽量不暴力破门，就不暴力破门。”
　　何况他刚才也只是这么建议的啊，没让他真的这么选择啊。
　　梁正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那现在咱们就只能从挡风玻璃下手了。”
　　沈炎皱着眉，再次抬头打量起了整辆面包车，少顷，他指着挡风玻璃道：“那就从里面把挡风玻璃敲碎，然后再仔细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被左侧车门卡在里面。要是没被卡住的话，你我一里一外，踩着车盖把他抬出来。”
　　“他如果卡在里面的话……情况会很难办啊……”
　　梁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道：“小兄弟，你先别想那么多了。先从里面把挡风玻璃敲碎，然后再确认他有没有卡在里面，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至于……他要是真的被卡在里面的话，那也是确认之后的事。”梁正安慰道：“现在，先去找找有没有能破窗的顺手工具吧。”
　　“嗯，也好。”沈炎点了点头，道：“等确认之后再说，也来得及。”
　　等慕明卿他们赶到深巷十字街口时，看到的便是沈炎和梁正他们正气喘吁吁地弯腰靠着那已经被破开的挡风玻璃的车门边，歇息着。
　　慕明卿看到沈炎，顿时便是一怔，紧接着就是绷紧了下颔线。
　　君撷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沈炎后，下意识瞥了慕明卿一眼，他边缓缓停下车，边道：“卿卿，沈炎他……”
　　慕明卿隔着车窗的单面不透光玻璃偏着头地看向沈炎那边的没有说话，少顷，他摸出手机，然后直视着沈炎的方向，拨通了他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