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118、傅书

　　君撷垂眸看他，很乖，——眼睛里只有他一人，不是似是，而是只有。
　　慕明卿边为君撷整理着衣服，边说：“傅书这个人，除去表面，……整个人就和楚离差不多，不过，他和楚离一样，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惹，还有，他可比楚离要靠谱的多。”
　　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向他介绍一下傅书这个人的，毕竟，省得他之后在工作上再遇到他。
　　虽然……可能相遇的几率并不大，虽然他们的工作性质也并不一样、并不相同，虽然他也只是帮忙，但万一呢？
　　“他和楚离虽然都是……有着相似又差不多的人，但他可要比楚离要更加精明、内敛……”
　　意思就是说他比他要厉害？君撷鼻腔哼了两声，喝醉似地正面靠在了慕明卿的颈侧上，……似是不想再听他说，又似是不想再听他在他的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慕明卿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干净的指尖点在君撷额头，然后稍稍用力，将他推离了咫尺距离后，他无奈道：“小孩儿，刚才的饭局，傅书可没有点过酒。”
　　言下之意，你就别装醉了，小孩儿。
　　要不是傅书他刚才根本就没有点过酒，以这小孩儿的演技，他估计都要真的相信小孩儿他这是喝醉了，就像上次一样，虽然他上次到最后是真的喝醉了……
　　君撷哼了声：“卿卿～”
　　带着波浪线的尾音，让慕明卿着实是沉默了一瞬，然后他无奈道：“正常点可以吗？”
　　本来在他面前，黏他就黏的不正常，这要是再不正常，他可能就真的承受不太……来……
　　“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媳妇儿？”
　　说到最后，慕明卿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傅书的话，唇角微上扬的揶揄道，很不明显的那种，却又能听得出来。
　　君撷刚开始还是一怔，但紧接着他也没客气，低声笑了笑，直接应下了这个称呼：“那，亲亲媳妇儿。”
　　“……”从未了解过这一方面网络知识的慕明卿，不知怎的突然明白了亲亲媳妇儿的第二个含义。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是亲亲媳妇儿，还是亲亲，媳妇儿！
　　听明白这句话意思的他，别过脸，装作什么也没有说过，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的样子……
　　君撷见状，一笑，随即还是选择了继续装醉“讨福利”：“不嘛～不嘛～亲亲媳妇儿～”
　　慕明卿故作面色一沉：“我不是你媳妇儿，你没媳妇儿了。”
　　君撷不说话了，有些慌……反应过来，他……
　　慕明卿看着他幽怨地看着自己，一笑，道：“那……你媳妇儿要接你回家，你回不回？”
　　君撷哼了两声，边一手挽着他结实的小臂，边小鸟依人般的依在他身边，在这期间，他甚至还不忘边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睛，边可怜兮兮的回了一句：“回。”
　　慕明卿无奈地半搂着装醉的某少年，朝着街口所停的车走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刚好目睹了后半截的一对母子从旁边路过。
　　那对母子中的小男孩儿停下，抬起手，伸出手指，指着君撷，奶声奶气向被自己拉停下来的妈妈，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道：“妈妈，那个好看的小哥哥跟爸爸上次喝醉了一样，也在找媳妇儿诶。”
　　年轻的妈妈闻言，俏脸一红，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地颔首。
　　可小男孩儿根本就没有get到自家妈妈害羞的点，似是明白地边点头，边扯着妈妈的衣袖，边摇晃着地看着她，继续道：“哦，那那，那另一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就是小哥哥的媳妇儿喽？跟妈妈上次搂着爸爸一样呐。妈妈，那我为什么就没有媳妇儿呢？”
　　奶声奶气的声音，因为埋怨的语气增添了些许可爱。
　　年轻的妈妈闻言，也顾不上俏脸一红，当即就是咬牙定定地看着她家那“宝贝”儿子，颇有一副想回炉重造的觉悟。
　　她转头朝着慕明卿二人不好意思地讪笑着，随即低下头，看着她家那讨债鬼儿子，表情有些僵硬地微笑道：“宝儿，别瞎说。人家那……人家那是纯友谊。就算他真是他……他媳妇儿，那咱，咱……咱们也只能看破不说破，懂吗？”
　　年轻妈妈的语气越发的有些闪躲，到最后尾音也逐渐有些虚浮。
　　“至于你为什么没媳妇？”
　　她低头定定地看着自家宝儿，沉默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甩锅，反正丈夫这种生物就是用来背锅的。
　　“回家问你爸去。”
　　小男孩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地瞪大眼睛，追问：“妈妈妈妈，我没有媳妇儿，为什么要回家问爸爸啊？”
　　“爸爸，他能给我找个媳妇儿吗？”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年轻妈妈的脸有些狰狞了，她边讪笑着不好意思地颔首向慕明卿他们致歉，边扭曲着一张俏脸拉着她家那讨债鬼儿子离开。
　　“妈妈，你怎么又不说话呀？”
　　“妈妈，爸爸他……”
　　“嘘，宝儿，别说了，回家我让你爸给你解释去。”
　　年轻妈妈一边一把抱起小男孩儿，一边没好气的咬着牙边说，边走，就差当街打他小屁股了。
　　“……”慕明卿闻言，只觉得半搂着君撷的动作有些僵硬。
　　而装醉的某少年，当然是——选择继续装醉了。但装醉归装醉，“媳妇儿”该履行的义务还是要履行的。
　　比如说，借机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什么的。
　　所以，身上没有丝毫酒气的少年，带着秋色，借着装醉，凑近心爱之人的耳边，低语道：“晚色揽秋色，秋色醉意浓，而我——在你怀。”
　　说着说着，君撷自己还压制不住笑意在他耳边短促地低笑了一声。
　　慕明卿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后，视线下垂地看向凑近自己耳边低语只露出尖削下颔和带笑唇角的君撷，随即为省得他再次出言调戏自己的面无表情地半搂着他朝着街口方向走去。
　　“卿卿。”装醉装了好一会儿的某少年，突然之间便不装了，他半靠在慕明卿的肩头，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声音带着诱哄的味道，语气却坚定不移。
　　慕明卿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习以为常的月亮无比耀眼，沉默了一瞬后，在深灰色黑夜的月光下，清冷的侧颜熠熠发光中，他道：“等你想做的事完成之后，如果……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就结婚。”
　　那最迟就是……明年吗？
　　君撷不太高兴地皱了眉。
　　为什么不是今年？
　　还以为找到卿卿后，就会立刻履行永远在一起的约定呢！
　　没想到，还是需要等……
　　不过，虽然都是等，但起码这一次有了时限，而不是像上次一样，连个期限都没有……
　　可他依然感到有些不高兴，习惯在他面前略带些软音的声音沉下去后，带着些难以言喻的低沉感：“卿卿，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能保证，我会喜欢你一辈子，啊不，是爱你一辈子。”
　　慕明卿微微垂下了眼帘，在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弯曲了一下。
　　再次遇到君撷后，在他连续几次的隐晦表白与不隐晦的表白中，他从未怀疑过君撷的真心，但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感情居然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他只是对他有恩而已，再加上小时候的约定，才……
　　慕明卿沉默良久，少顷，轻叹了口气，上颔至下颔尖放松至面无表情的面部，骤然浮现了符合粲然一笑的笑容。
　　“好啊，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那我就带着你一起死好了。”他说道。
　　轻飘飘的声音和语气让人只觉得好听，但所说之词却尽是威胁之意。
　　而被威胁的人却没有被威胁的惊恐，反而还笑眯眯地轻声应下了。
　　“好啊，那卿卿记得别忘了。”君撷道。
　　仿佛他应下的是别忘了一起吃饭的小约定，而不是共同殉情的“海誓山盟”一样。
　　慕明卿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继续半搂着他继续向前。
　　已走到尽头的路，在这个前行过程中的无所畏惧又无所不能，并不是真正存在的，而是触摸到的所化为真实存在的决心。
　　长时间在工作岗位上见不到人的墨弦，因四处奔波的缘故，眉骨，鼻梁乃至下颔都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清瘦立体了些。
　　此刻的他，正皱着眉地驾驶着警用SUV——并没有明确贴有□□的SUV——然后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转弯。
　　他边抿着有些干涩的唇，边思索着近几日来所调查到的事。
　　吴江支队长被人顶替的缘由，柳华近几年的过往和背后所支持的人是谁，还有意外得知的事……
　　这些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头大……墨弦心道。
　　虽然是令人觉得头大的结果，但他却还是为近日以来的奔波，有了结果而忍不住地轻吁了口气。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后视镜中自己那双发青的眼窝时，却还是不由得咬了咬牙。
　　能者多劳？！
　　怎么不考虑考虑能者愿不愿意，多劳呢？
　　真是——令人无话可说！
　　程老、沈炎难不成真的把他当成一个队来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