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107、厨艺

　　楚离在他如此淡定的表现下，隐约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嫌弃之意，随即他便为自己发现的这一点，感到好笑地笑了笑，然后为看好戏的转向厨房的方向，“妈，慕慕他也想——”
　　慕明卿立刻：“你吃？”
　　楚离没有说完的话，瞬间戛然而止在了咽喉，紧接着被他自己给咽了下去，然后他便倏地想起自己曾在无意间吃了庄汐庄女士做的饭，被送往医院，还顺带上了热搜的事，……他全身止不住地一僵，然后不确定的心道，慕慕的厨艺应该没有那么差……吧。慕慕他没有下过厨房，万一慕慕他的厨艺比妈她还差该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换个胃，换个世界生活了？！不行，那么多个的万一，我还是……
　　厨房里还没有开始准备食材的庄汐，听到声音后，探头出来看，问：“怎么了，慕慕他也想什么？”
　　慕明卿道：“楚离，他说我也想——”
　　“啊——”反应过来的楚离，打断他，转向庄汐，见她满脸不解的“他为什么要打断他”后，面上微讪，立刻：”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慕慕他也想……想看看月桐的厨艺怎么样？”
　　没几秒，他就憋出这个借口，只不过他憋出的这个借口，是个烂借口。
　　可怕的是庄汐庄女士居然还真的在想，这该怎么办？
　　慕明卿默默看了楚离一眼，然后转向庄汐的方向，道：“伯母，你们先想，想好之后，再告诉我结果。”
　　沉默了一瞬，他又道：“……楚离，他刚才说他想尝尝月桐做的饭。”嗯，伯母她一定需要一个试吃的人。
　　他好心建议……
　　“好，伯母知道了。”庄汐眼睛一亮的笑道，她正好也需要一个帮忙试吃的人，然后她笑眯眯的转向楚离道：“梨子啊，既然你想尝尝你妹妹的手艺，那就进厨房吧，正好也帮帮忙。”
　　楚离全身一僵，正如他妹妹楚月桐所说的一样，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个是遗传了他妈的厨艺，所以……要是他躲不过这一劫的话，……他可能、也许、肯定需要换一个胃。
　　“妈，不用了，我就只是说说而已。”他咽了口唾沫，眨着眼，十分无辜的讪笑道。
　　“咦，不是你说的你想尝尝你妹妹的手艺吗？”庄汐不解道：“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找到机会报仇的楚月桐，闻言，出现在她背后的阴恻恻笑道：“哥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他肯定很愿意的，是吧，哥？”
　　这一刻，仿佛死神降临，只不过是要收走他的胃，而非他的命，但他觉得这还不如取走他的命呢。
　　毕竟，命被收走的多快啊，而黑暗料理……就是慢性毒药按戳戳的折磨人啊。
　　庄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太对：“是吗？”
　　说完，她又笑道：“那梨子你快过来，正好，也让妈轻松些。”
　　楚离欲哭无泪，却又没有办法拒绝他温柔端庄母亲的要求，所以，他就差瘫软着双腿，颤颤巍巍的应了下来，“……好。”
　　一旁的楚峥，看的很是忍俊不禁，然后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楚离听到笑声，目光犀利地看过去时，楚峥已经反应迅速地轻咳了一声，以掩盖自己嘴角上扬的笑意。
　　但楚离是谁，他在派出所摸滚打爬了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有见过，所以，他当然看出来了，但……他看出来也没用啊，所以……——他，他就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见楚离叹了口气，妥协又视死如归地走进厨房后，楚峥忍不住感到好笑的倏地一笑，老婆果然是老婆，让人无法拒绝，然后他抬头转向了慕明卿。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还在看着书后，楚峥咳了一声，想逗逗他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并逐渐覆盖了脑海，他十指有规律地轻叩着，斜觑他，然后眯眼的揶揄笑道：“小慕啊，就像刚才楚离说的那样，你有没有下过厨啊？”
　　慕明卿一怔，转向他，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觉得你的厨艺怎么样？”
　　楚峥是楚峥，楚离是楚离，慕明卿当然不能一视同仁了，他想了想，认真道：“应该，很差吧。”
　　楚峥奇道：“你不是学习能力强吗？”
　　“学习能力是强，但……手跟不上。”
　　就像是在这一方面上，手残了一样。
　　楚峥：“……”懂了，这就是脑子会了，手……下意识的不会，简称在厨艺这方面……手残。
　　楚峥咳了一声，又道：“那个小慕啊，你和君撷那小子是在小时候认识的，是不是？”
　　他换了个话题，很想知道的那个，很想确认的那个。
　　“嗯。”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啊？”
　　慕明卿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却还是认真回答道：“那……栋大楼里。”
　　什么时间，不言而喻。
　　楚峥瞳孔微缩，他收回视线，扶额，低声笑了笑，还真的是那个小鬼啊。我早就该猜到的，我看他不单单只是眼熟的原因，更是因为真的是见过的原因，还以为有万一，谁曾想真的没有一万啊。
　　慕明卿见状，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楚峥不想他看出来的摆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小鬼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样。”不是因为他长得像林桃，也不是因为他长得像君逸，因为他就是他。
　　慕明卿虽不解，但还是“哦”了一声。
　　楚峥闻言，笑了，看着他，指了指自己，问：“小慕，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觉得那小鬼眼熟吗？”
　　慕明卿颔首，想了想，“大概是……和别人有些像吧。”
　　楚峥一怔，然后摇了摇头，笑了笑，道：“小慕，为什么不会以为我是真的见过他呢？”
　　慕明卿明显地一顿，“伯父有见过他吗？”
　　楚峥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打算再说了，“没有没有。”还是等小慕自己发现，比较好玩儿。
　　慕明卿：“……”
　　一小时后，楚离一手捂着胃，一手扶着墙，苍白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站不稳地从厨房里出来了。
　　见状，楚峥不由得心生逃过一劫的庆幸，就连慕明卿也是如此。
　　楚峥还有一点老父亲的良知，所以，他秉承着父爱如山……山体滑坡的理念，捂住胸口，轻声道：“楚离，你还好吧？要是还能撑得住的话，那就再撑会儿，等她们从厨房里出来了再说？”
　　厨房的门关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因此，楚峥有点担心，……下一个遭罪的是不是自己？！反正，下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小慕的。所以，就只好继续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楚离虚弱地看向楚峥，两腿甚至还在打着颤，他冷笑道：“呵，老头子，那一起分担下？”
　　楚峥一副没看见的样子，点头道：“嗯，看样子还能坚持的住，不用跑医院、换人了。”
　　楚离：“…………”这还真是亲爹啊！
　　又半个小时后，楚峥看着摆上桌香味俱全的饭菜，又看了眼极其虚弱的楚离，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抬头道：“这是……桐桐做的？”
　　“嗯。”楚月桐一笑，很是得意，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甚至丝毫都没有了之前的那副死活不下厨房的生无可恋了，她道：“哥他已经尝过，还说好吃，爸，要不你也尝尝？”
　　当然，她完全没有考虑到可能是她哥为了鼓励她而说了谎。
　　楚峥再次下意识看了眼楚离，见楚离一时之间，还是那副鬼样子，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这菜，有问题？！
　　明明看上去是这么的色香味俱全，……真的有问题吗？
　　还是楚离那小子在演我呢。
　　他微不可查地给刘妈使了个眼色，刘妈也不敢在楚月桐和庄汐庄女面前士给他通风报信，只能全当没看见地低垂着头。
　　楚峥：“…………“
　　楚峥咽了口唾沫，然后转向庄汐，干巴巴笑道：“老，老婆，这菜……”
　　庄汐眼睛亮晶晶的，让人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她道：“快尝尝啊，这可是你女儿亲手做的，再说了，看着卖相都差不到哪儿去，还担心进医院啊。”
　　她似乎也信了她儿子说饭菜好吃。
　　害怕她演的楚峥，面上微讪，干巴巴笑道：哈哈哈，是啊，这菜看卖相就不错。”他选择相信她，至于楚离……大概真是演的吧。
　　然后，他拿起了筷子……
　　一旁照顾楚离的慕明卿，见状，刚想上前，凑近点看，但楚离却一把抓住了他，甚至连他不喜别人触碰，也一时之间顾不上，他一手捂着胃，虚弱的说，“慕慕，别过去，小心她们……也让你试吃。”虽然慕慕坑了他，但他还是不愿他……出事，所以，他阻拦了他。
　　慕明卿见状，歪了下头。
　　不是演的，也就是说……
　　一筷子下肚，楚峥的脸色剧变，甚至都能和当初程老跟他商量要慕明卿加入重案组时，不相上下。
　　我……去，这味道……
　　简直是让人终生难忘。
　　明明看上去卖相那么好，怎么可能……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在舌尖跳舞呢。
　　楚离那小子的反应，原来不是演的啊。
　　楚峥斜觑了一眼楚离的方向，楚离见他觑了过来，当即给了他一个哭脸。
　　楚峥：“……”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但他们此时的情况，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一旁的刘妈见状，也不免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她是全程围观了楚小姐下厨，没错，但也只是围观了而已，她没有帮任何的忙，甚至连一点实践性的建议都没有提。
　　毕竟，庄女士说她……不需要！
　　楚小姐她做的菜也真的就只有卖相好看而已，简单来说，她遗传了她爸一半的厨艺，也遗传了她妈“一半”的厨艺，只不过，遗传她爸一半的厨艺，也只不过是卖相好看而已，而不是卖相难看，吃着好吃，所以，咳咳咳……
　　她原本以为楚峥是能看出来的，但没有想到，没有她的提醒，楚峥也和之前在厨房一直玩手机的楚离一样，……没能看出来，还莫名其妙的觉得……楚小姐可能是真的没有遗传到庄女士的厨艺水平。
　　庄汐见他吃了下去，和楚月桐一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期待的问：“怎么样？”
　　“还，还不错。”楚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总之就是先夸出了口，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他拼命的压制着声线的不颤抖，却还是因为菜的味道而无济于事，露出了一丝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