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红》唐彧

1、第 1 章

　　灯光浅浅。

　　窗外无风，可云愣愣地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浑然不知心绪去了哪重天外。
　　萧襄臣已换上居家服，走过来挽了下可云的头发，“云，做那么多菜，累了吧？”
　　可云恍然抬头：“啊，菜都快凉了！”
　　萧襄臣宠溺地笑笑：“你一定累了，下回不要做那么多东西啦，反正就我们两人吃饭。”
　　可云低头，轻抿着嘴：“可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啊，虽然窗外酷热无风，可屋内，早经空调设定好的体贴温度下，纯美的百合正优雅地舒展着枝叶，而眼前的饭桌上，美极对虾、玫瑰花雕鸡、芝麻牛柳条、罗汉上素、豆腐杂菜丸子，精致的五色小菜色香味俱全。这些，都是可云悉心准备的，因为，亲爱的他，今天过生日。
　　可云温柔地看着萧襄臣，举杯：“感谢这个日子，你诞生。”
　　红玛瑙般的葡萄酒辉映在她白皙的手上，仿似最娇艳夺目的饰物。
　　千言万语，蕴藏在她善睐的明眸中。
　　萧襄臣觉得心开始荡漾起来，捏着水晶杯，他勾过可云的手，形成交杯酒的姿势，轻轻啜饮芳醇的酒液时，两人的额头亲昵地互抵，眼光痴缠……

　　“萧，你会一直爱我吗？”
　　“永远。”
　　“你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唯一。”
　　“那，你会娶我吗？”
　　“当然。”

　　“萧。”相抵的额头稍稍退开了些许，可云定定看他，轻语呢喃，“不要怪我。”
　　萧襄臣诧异地扬眉：“云————”
　　一语未竟，忽感喉间一甜，有粘稠的液体竞相涌了上来。
　　萧襄臣起身，全然支撑不住身子，踉跄后退，“呯！”洁白的百合坠落，映着一地水晶玻璃，绝望，而美丽。
　　止不住的血，妖艳地染上了百合，可云却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径低着头。

　　“云……你、你！为什么——”
　　狂涌而出的猩红掩去了后面的话语。
　　可云终于抬头，同样止不住奔涌的殷红：“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醉－颜－红……我不想重复那样的宿命啊，可是，为什么你要骗我？”
　　是的，她知道了，斯文的英俊的潇洒的体贴的痴情的萧，早已有了妻子。

　　今天，是萧襄臣的生日，这样的日子里，他用怎样的理由推搪妻子，来这里和她共进晚餐呢？他的妻，独自在家，是否忧虑是否伤心？
　　她发现蛛丝马迹，继而偷偷跟去窥视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女人。他的发妻，并不年老色衰，并不庸俗市侩，她优雅大方而又随性洒脱。萧和她一起时，也是那么的轻怜蜜爱温柔体贴，那样的萧，熟悉而又陌生。
　　很多次，可云以为她已经看见自己的偷窥了，她若有所思地凝眸，向着可云的方向，可云只觉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绷紧，等她回转头去，可云的指尖已经泛着微紫的色泽，那是彻骨的寒意。就这样常常去看他的妻，一天天感受那尖锐的寒意向胸口钻去，愈钻愈深……

　　就是这样的寒意让她想起遥远的岁月里支离的记忆吧，即使名贯千古的词人为她写过缠绵悱恻的词，也缀饰不了她以身事人的伤痕，曾经以为，那样的痛苦和寒冷，转身以后，就不再属于自己。然而，为什么逃脱不了这蔓延千年的伤……

　　红，满地。
　　当年拼却醉颜红。
　　这红，见血封喉，世称“鹤顶红”。

作者有话说

　　晋江活动，故拟文。
此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