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泗墨（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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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明日就是王炙的婚礼，那个崔缇向往已久、她以为本该属于她的婚礼。一想到这些，怒气怨气就直涌上心头，堵得崔缇无法呼吸，就算亲手将王炙千刀万剐亦不足以平息。即便如此，与王炙的往事仍不由自主的一幕幕浮现出来。
崔缇十三岁那年的秋天，先皇封二皇子王炙为泗墨侯，王炙遂从京城芷藏到泗墨上任。接风宴邀请了泗墨的大小官吏及有名望的乡绅，且发的都是全家福帖。泗墨上下都不由赞叹——这王炙不过才十七岁，却已如此懂得笼络人心。
那日，崔沓携了崔夫人和崔缇前去赴宴。男宾在前厅应酬，女眷们则在后院热闹。崔缇最不屑听女人们聚在一起聊的那些家长里短，无由是非，她觉得女人便是因了这副没出息的德性才落了个“女卑”的下场。
崔缇闷坐了一会，便起身出了后院，打算悄悄瞥一眼前厅。政治虽是浑浊的，官场的人面虽是虚伪的，但这浑浊和虚伪造就出的成就却令人振奋。
刚绕过回廊，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小姐请留步。”
崔缇转身，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蟒袍的十七八岁的青年，此人不是泗墨侯王炙是谁？
王炙疾步迎上来，脸上有些尴尬的笑道：“请问小姐可知花厅怎么个走法？”
崔缇噗嗤一声笑道：“这是你的府邸，你怎的反倒向我问起路来了？”
崔缇从未想过一见钟情这码子事，但这码子事就这样撞上了她。
崔沓是个知足且怕吵的人，所以只娶了崔夫人一个。崔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崔翟六年前已嫁到了磬国，小女儿崔缇成了家中唯一的孩子。倒不是宠溺，崔沓夫妇以为，教养孩子只用把握大方向，小事便不太拘着，是以崔缇虽是个女儿家，却也同男孩们一样整日出入于聚会、郊游等一类场合。
自在接风宴上相识后，崔缇便整日与王炙一伙人在一起。这所谓的一伙人即是和王炙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詹荼是王炙太傅的儿子，小时是王炙的陪读，此番同王炙一起到泗墨，任泗墨大司徒。詹荼少年老成，为人严肃，富谋略，笼络人心的接风宴便是他的主意。
歇珩是名声赫赫的镇国将军的儿子，年纪轻轻已多次跟随父亲上疆场，战绩不凡。歇珩骨子里有股很强的傲气，在他心中，他和王炙不是君臣，是好兄弟。此番歇珩便是特地从芷藏到泗墨庆祝他兄弟上任仪式的。
悬子修是太宰之子，天性风流，抚得一手好琴，喜四处游历结交——结交市井妙人和美貌女子。此番王炙到泗墨上任，无疑是个结交新朋友的大好机会，于是悬子修便乐滋滋的一同来了。
这日午后，崔缇同王炙、詹荼介绍着泗墨的大小官员；悬子修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琴，只等天色一暗就直奔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歇珩则斜倚在榻上打着哈欠，他最不屑玩心计这一套，如军中那般爱憎奖惩分明多直接爽快，政客们的惺惺作态表里不一看着就让人拳头发痒。
“听说泗墨东边有块很不错的猎场。”歇珩懒懒道。
“嗯，濂济森林吗？我也听说了。”王炙微微抬头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又低头道：“那依你之见，留他做小尹不合适咯？”
歇珩猛的起身，微怒道：“你们整日窝在屋里说这些，真是没劲！”
“今夜你同我一起去便是。”悬子修垂眼看着琴弦，淡淡抛出一句。歇珩也不理会他，两眼直盯着王炙，弄得王炙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崔缇忙打圆场微笑道：“天边的火烧云真漂亮，明日必定是个好天气。”
王炙闻言会心一笑：“咱们明日到濂济森林打猎去。”
“嗯，也好，去探探地形。”詹荼盯着卷册道。
从泗墨城到濂济森林的半途有条一车宽的林荫道，道两旁油菜花葱葱郁郁，农田尽头青山绵延，山上屋舍炊烟依稀可见。王炙和崔缇两骑并肩走在最前头，歇珩、詹荼、悬子修三骑远远跟在后面。
“好美的乡间景色。我似乎可以听到远方山里潺潺流水和娟娟鸟鸣。”崔缇深吸了口气道。
“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带着他们归隐山林，我耕田你织布。”王炙温柔地看着崔缇道。
“又说胡话呢，你怎舍得放下江山社稷来当农夫？”
“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
“是么？不过，指望你耕田过活，准得饿肚子。”崔缇说毕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悬子修望着两人的背影羡慕道：“王和崔缇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随便玩玩而已，别太当真了。”歇珩不屑道。
悬子修转头望向詹荼道：“王对感情一向很认真，对吧，詹荼？”
“那是他俩的事。”詹荼冷冷道。
到了濂济森林，歇珩首先发话：“今日咱们比赛，评判方法按老规矩。王炙带崔缇为一方，我们仨各为一方，如何？”
“好！”悬子修首先应声。
崔缇笑道：“我原以为子修只是出来采风的，想不到子修竟也好打猎这一口啊。”
“物以类聚，咱哥几个要没点共同爱好，怎能玩得到一处。”王炙笑道。
“日落前回这里集合，出发吧。”詹荼说毕大家拍马分头而去。
崔缇平日里虽也骑马，但都只是在平地上慢慢走，从未在山林中策马奔驰过。王炙起初还耐着性子，可一想到歇珩获胜的样子，就再也按捺不住，留崔缇在湖边等他，自己一扬鞭就溜了个没影。
崔缇独自骑马漫步湖边，正无聊着，歇珩催马从后边赶了上来：“怎么单你一个？王炙呢？”
“他让我在这儿等他。”
歇珩皱眉道：“这里很危险，你跟着我罢。”
窗外又开始落雨，崔缇多么希望此刻能像以前一样，最脆弱的时候能有歇珩陪在身旁，向他倾诉所有的委屈和痛苦。虽然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很少回应，更没有只字片语的安慰，但他的陪伴已是最大的慰藉。或许，这就是习惯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泗墨（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