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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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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也跟着笑了,笑完又道:“你们先剥着,我去把肉切一切。”说完进了厨房。
年璜碰了碰魏柯手背,魏柯抬头看他,年璜挑着眉问他,“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味啊?”
魏柯回道:“这腊肉煮上之后特别香。”低头继续剥葱,他们家每年也会熏一两块小小的腊肉,只是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都是隔一段时间能吃顿米饭时,切几片腊肉放在饭里一起煮,这样饭里也就有了肉味,一人还能吃块肉打打牙祭。
年璜又碰了碰他的手,不死心道:“我说的不是这味,你难道没有闻见一股子酸味?”
魏柯嗅了嗅,入鼻还是腊肉诱人的香味,“没有啊,师娘好像是说要做酸辣土豆丝,可能已经在准备了吧。”
年璜又碰了碰魏柯的手背,但这次不再只是一碰则离,而且用曲起的手指不间断的一直蜻蜓点水般触碰。
魏柯一头雾水抬头,年璜也不指望这个书呆子能看懂他弯弯拐拐的暗示了,很是直接道:“想想我都还没收到过什么,还得给心上人的青梅提果酒,我咋觉得我这心里酸得要命,你真没闻到?”
魏柯反应过来,却把重点放在了前半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见他这呆愣又认真的模样,年璜心软成了一片,“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魏柯认真点了头。
年璜轻笑着凑到魏柯耳边道:“那今天晚上你自己动。”短短九个字,说得婉转曲回。
耳边扑来一股子热气,理解了话意,魏柯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上绯色,甚至蔓上了两颊。
年璜退开继续剥葱头,脸上笑意盈盈,早没了那股子略带委屈的模样。
魏柯自顾低头剥着葱头,誓要做只合格的鹌鹑。
年璜将剥好的葱头洗干净,端进厨房,锅里已经炖上排骨,另一个锅也煮上了米饭,满室飘香。
薛夫人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按往日来说薛芙应该已经到家了,但这会迟迟不见人影,加上近日的事,难免有些担心,便叫魏柯帮忙看着火,自己打算出去看看,魏柯却道他去,带着年璜出了院子。
同一条巷子出去些,岔道口往来时的方向反着前行,年璜道:“魏大人担心了?”
魏柯罕见的听出他话里带着丝别的意味,开口解释道:“刚刚听夫子说起无赖,又见师娘青天白日还这么担心,我一直将阿芙当姐姐一般,所以也担心……”
年璜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一想着我才和你相识不到半年,你却和那个阿芙的姑娘青梅竹马了十来年,这心里就很不爽快……”
“你怎么不想想我同我哥出生便认识。”
“那怎么一样……”
魏柯边走边笑,“我同阿芙认识十来年都只是姐弟情意,认识你不到半年就倾了心,你不是该爽快才对吗?”
年璜嘴角差点裂到耳根,“我现在觉得爽快了。”
魏柯道:“咱们先往二姐家走走,看看路上能不能碰上。”
年璜闷声道:“我听这声二姐又很不爽快了!”
魏柯无奈,“为什么”
年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总觉得你在随着她喊,脑子里都快有一幅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画面了……”
魏柯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个正形。”
“哎,不让我说……那我就憋着吧!”说完故作一副委屈模样。
继怪声怪调的魏大人之后,年璜又学会了装可怜,一个八尺男儿,撇着眉角,耷拉着脑袋,倒真让人觉得有些萎萎不得志。
魏柯拿他没办法,“有大姐,有三姐,自然就有二姐,你也得随着我叫声二姐的……”
“好的,小阿柯。”年璜又咧着嘴笑,怕是连他爹都没见过他这副傻样。
两人沿着巷子一路走一路瞧,在将近一大半路程的一颗橘子树下撞见了往回走的薛芙。
薛芙看见魏柯高兴得不行,但她性子温和,早没了小时候的毛毛躁躁。
年璜借着走近的时间打量了一番,心里暗道,这薛芙长得也就那样,个也太矮了点……
除去年璜这番带着些挑刺的评价,其实薛芙虽不算特别出众那种,但绝对是个美人,个头稍矮,该有的地方一分不少,身材匀称,巴掌大的小脸配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笑起来如同冬日暖阳般温和明亮。
魏柯介绍两人认识,薛芙规规矩矩的打了个招呼,又轻声细语的问着魏柯,一双眼睛似会说话一般诉说着思念,只是魏柯这个书呆子看不懂,倒全让年璜看了。
年璜走在魏柯左边,薛芙在魏柯右边,魏柯至始至终都在和薛芙说话,年璜勾了勾魏柯的手指,魏柯偏头看了他一眼,又偏了回去,年璜又勾了勾,魏柯只当他闲来无事,也就不管他了。
行至小巷,年璜不想退一步,薛芙亦然舍不得错开魏柯,本就狭小的巷子本就只能容纳三四个人,还得是并肩,这会三人直愣愣的排成一行,真真显得挤得慌。
正好前方有人行来,魏柯不知他们心里的小九九,退了一步,“巷子窄,我们这般排着过去,怕是别人以为我们拦路打劫呢。”
薛芙因为有年璜在场,也不好意思再凑上去,年璜却肆无忌惮的跟着退了一步,“两个人刚好,走吧。”这话一出,薛芙更不好意思往后凑了,只得独自在前头走着。
巷子婉转延伸,偶尔有人走过,乡里邻间都是些熟面孔,路过时都向薛芙打声招呼。
虽然魏柯考了状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但真正认识他的人却不多,除却他家附近那一片,便只有私塾认识的人了,有人问起,也只说是夫子的学生,倒少了不少客套麻烦。
三人进屋时,饭菜都已经做好,薛夫人问了几句就去张罗着开饭了,薛芙去帮忙,魏柯紧跟着就去了,年璜本来也想跟去,前脚都踏出门槛了,被薛夫子叫住了。
年璜只得无奈折回,搭手提了一坛子果酒又扶着薛夫子出了屋子进了厨房隔间的饭厅。
魏柯端着菜过来,又指挥着年璜去将果酒装壶,忙活了一阵,终于坐下开始吃饭。
薛夫子家也没什么规矩,但食不言这方面确实管得严实,一桌人静悄悄的吃饭,不管有多少话语都得等到饭后。
一顿饭完,薛芙跟着薛夫人收拾桌子,年璜则帮忙打了两桶水进厨房。
魏柯扶着薛夫子回房,不免有些担心,“小远说您就放了两天假,但您这样,还得再好好休息才成。”
薛夫子笑道:“没那么严重,已经好多了,就是坐久了就有些疼。”
魏柯将人扶到床上躺下,“不如找个先生帮忙教几天。”他自己时间紧凑,不敢揽活,不然他倒是可以帮忙。
薛夫子道:“都没闲着,不好找啊……”
魏柯却想到一人,“启明可在忙?”
乡下地方,大多数小孩去私塾都为了读个识字,能真正读到深究的没几个,方启明是少数和他一堆长大的同窗,比他大了两岁,无意科举却又考了个举人的头衔。
薛夫子叹了口气,“你进京后出了些事,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这倒让魏柯奇怪,“我可记得他最爱往您家跑,这出的什么事还能让他许久不来的?”
“哎……”薛夫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却也没说什么,年轻人的事,他也不好过多评说,只又转了个话头,“几时回京?”
魏柯回道:“过几日就得启程,路途遥远,大多时间都耗在了路上。”
薛夫子张了张口,正巧见年璜进了屋,也就没再说什么。
年璜道是石阳已经到了,在巷子口等着了,魏柯应了声,向薛夫子告别,这一别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多叮嘱了几句。
薛芙送着两人出去,快到巷口时终于拉住了魏柯的衣袖,“我想单独同你说两句话。”
“那我先去车上等你。”年璜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跟魏柯闹归闹,真到这时却也大度的先往巷口走去。
眼见年璜已经到了巷口,薛芙才开了口,“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时间久了,就算我不开口,你也能晓得。”
魏柯虽然不太考虑这些,但这两天听他嫂嫂说起,又受了年璜一下午的闹腾,他不往那方面想都不太可能。
魏柯本怕是一场误会,也不好明说,但此时此景,他也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了。
薛芙见他沉默,觉得有些委屈,眼眶都泛起绯色,似在喃喃,“你是知道的,对吗?”
“阿芙……”
“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对吗?”语调极轻,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面对近在咫尺的大手,小心试探,又满怀期望,希望这只大手是靠近而不是抽离。
入眼的土墙上长出一根绿藤,藤蔓蜿蜒而上,直直延伸到墙头,这户人家也种了一颗石榴树,却比他们种下的那颗高大许多,枝叶都伸出了墙外,花红似火。
魏柯收回了视线,“我也是才知道。”
薛芙咬了咬下唇,“那你……”
魏柯突然开口,“我爹死后,我就只有哥哥嫂嫂了,哥哥嫂嫂都待我极好,再后来,我进了私塾,遇见了夫子,遇见你,你们都待我很好,我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能认识你们真好,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等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你们。”
顿住笑了笑,“阿芙,我又遇见了一个人,他待我也是极好,但是我却从未想过要报答他,我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好,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沉稳,不用知礼,我只需要是我。”
“你……”薛芙心神具震,泪水不自觉滚落,眼中失了明艳,染了秋水。
魏柯伸手抚落她眼底水迹,“对不起,阿芙,我不想惹你哭,但我更不想你满怀期待的等我。”
“她好看吗”
“硬要用好看这个词的话,他应该是特别好看了。”
“她真的对你特别好吗?”
魏柯点头笑了,笑容如沐春风,“我觉得他能将命交给我,因为我也是……”
薛芙不再开口,魏柯轻声道:“你也会遇见那个人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