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者》奇妙哉

12、突生变故

　　床前橙红色的灯光，照在一张惨白的脸上，而昏黄的灯又给那张脸又涂上了一层黄蜡，凭白增添几分愁苦。金瓜静静地看着那只大手一圈一圈的在自己的腿上缠裹着纱布。
　　即使裹了那么多层纱布，还是能看到渗出来的些许血色。想来这一次是真的伤的很重，至少这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了。但半躺着的金瓜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平静的接受着这一切，看不出悲喜。
　　其他人的心情如何梁千千不知道，至少看在他梁千千的眼里怪心疼的。从卫许之那里他多少对这个小孩又增了几分了解。这个小男孩只有十六岁，可细数他短暂人生中经历的每一件小事儿，都是平凡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
　　可这个小孩儿就是有本事让人心疼，他不知他喜爱吃的鸡翅是何名，不知酱香猪蹄会是那般的香软可口，想来这个小孩配着酱汁都能干三大碗米饭。他的人生无趣的事情太多，光明太少，活的干脆但不畅快。
　　一张不大的床旁边围着一圈人，金五爷却是个例外，至少人家是坐着的，手里还捧着一杯枸杞养生茶。一脸担忧的看着金瓜那张惨白的小脸“阿泽啊！我可是把一个完完整整的人都交给你的，说说吧！”
　　话虽对着金泽说，但那双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金瓜的眼睛分毫，若有人胆子大，去瞧金五爷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还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喜悦。
　　金泽手上的动作微顿，片刻又继续的往金瓜腿上缠绕纱布“五叔，这件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完全是这小子活该不听话，非要去追那头猎物。林子里黑没瞧着路，一脚踩滑滚了下去。”
　　绑好纱布，直挺挺的站起身，背对着金瓜向着金五爷低垂着头“这事儿，怪我没看好金瓜，给你添麻烦了。”
　　金五爷玩味的抿了嘴，阴阳怪气道“如果真是这样，小瓜啊！你可是犯了家规。”
　　话音刚落，空气中霎时弥漫起一股的诡异气息，致使呼吸进肚子里的氧气都是戳人肺的。金泽低垂着眼眸，似乎独处在脚下那片阴霾里。脚下阴暗狭小的影子或许就如同现在他整个人，沉陷地底。
　　金瓜依旧惨白着一张脸，没做任何解释，似乎已经认同了金泽的所言，道“任由五爷处置。”
　　“行啊！在行动中不听指挥乱跑。按家规应当——断掌。”声音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没有人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然而，这群人里最了解金五爷的还是他——金泽。他知道他那变态，扭曲的欲望，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最想要得是什么？
　　金泽手臂垂落在两侧，颤抖着声音，恳求似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板上，“五叔～求你。”，弓着腰身低沉到了骨子里，在这一刻。
　　可金五爷像是没看到一般，眼睛死死的盯在金瓜身上。而金瓜也在看着金泽跪下那一刻慌了，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挣扎着起床，可他却忘了腿上的伤，“噗通”一下摔倒在地板上。即便是被重重摔在地上，还是赤红着眼追随着那人的影子，不放弃。他不允许自己追随的人变着这般狼狈模样，。哪怕是因为自己。
　　金瓜用那已是挂着鲜红痕迹的手掌拍打在地板上，沉闷的回响，一声接着一声，震到了梁千千的心坎上了，他没想过那个拽酷的小孩儿会成这般模样，要用力去护着那抹光，不让其蒙尘，可小孩儿从来没有意识到，那抹光从来就不需要他保护，他只是想要他好好的。
　　金瓜一边哭喊着一边拍打着地面道“哥～你跪着干嘛！起来啊！”
　　撑起手掌，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如同一个信徒凭着内心的信念，战斗直至最后一刻，可那颗头颅高昂向上，“五爷，我是被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死人，什么都不懂，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从第一眼就注定了会变质。”
　　“说来也是恶心人，任谁被一个小孩儿惦记了十多年，都会害怕，那怕是我们这种在枪口下抢日子的罪人，而我从四岁那年全身心想的都是他一个人。我的那点残碎的心思，想来你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五爷何必在这里糟践我呢？”
　　一番言语道出了金瓜藏在心尖尖上的心思。可跪在地上的那个人，似乎已成为一尊石碑，面对疾风，沐雨，日晒，不动声色，即便他们在消磨着那仅存不多石料。
　　而躲在吴卯身后的梁千千伸着脑袋瓜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站都成问题的小孩子，心里不舒服极了，同时也佩服的很。
　　脚向前驱使着，他想至少要扶住他的身体，即便他可能并不需要，可是一手只抓住了他的手腕，禁锢住了他的脚步。
　　梁千千不解的偏过头看着吴卯，什么也没说
　　吴卯没有去看那双眼睛，只是伸出手在那个探出来的脑瓜上摸了摸，轻道一句，“会好的。”，至始至终都是如此的平静，好像从一开始都预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坐在椅子上的金五爷故作一幅惊讶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没想到你心思藏的这么深，如果早知道也就不会有现在这幅局面了。”
　　“唉～算了！”
　　“家规是家规，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阿泽，小瓜是你教出来的，你自己处置吧！”
　　金泽道“我明白，多谢五爷手下留情。”
　　金五爷站起身，微笑着拉起跪在地上的金泽“你是我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孩子，跟我就像亲父子一样，这份情谊可不能给我弄没了。知道了吗？”
　　“五叔，我都知道的。”
　　“嗯，好样的。”临走时又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金瓜。
　　而，在场估计只有两个人没看懂这眼神里的遗憾到底指的什么？
　　看懂的人或嗤之以鼻，或是亢奋不已。
　　跟在金五爷屁股后面的金蝎，在走到门口时，转过身，脸上挂着□□的笑容道“金瓜还没成年吧！嫩得很，阿泽哥你在床上可得轻点啊！否则～就坏了。”
　　金泽抬着一双阴沉的眼睛，平静的看了过去，好似金蝎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个活物。“再说一遍。”
　　“金泽我叫你一声哥，可不代表我怕你，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就是一条龙也得在我这只蝎子面伏着。”咧着嘴冷哼着，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的金泽一个人站在阴影处，直挺着脊梁，看着金蝎消失的背影。那神情怎么看，都让人感觉金蝎要倒大霉了。
　　金泽面对梁千千道“接下来的几天，你就负责照顾金瓜吧！”
　　闻言，梁千千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道“啊～我吗？”
　　偏过头瞥见金瓜的小眼神，那泛着凶恶红光的眼睛仿佛在说你敢答应我就，撕了你。识时务的梁千千果断的摆着小手“这可不行，不行，我从来没有照～照。”
　　金泽没有多说，只是撩起眼皮，梁千千就戛然而止。
　　见不得梁千千受欺负，特别还是在自己面前，吴卯一伸手按在梁千千头顶，直接把他整个人塞回了背后。“行，我替他答应了，吓唬小孩儿干嘛？”
　　“二十几岁的小孩儿你可真有出息。”
　　“怎么就不是了，他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儿。”
　　“哼！”说不过，也不愿意扯嘴皮的金泽冷哼了一声后，就转身看向金瓜。
　　而被突然注意的金瓜，眼神恍惚，似乎有些紧张，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金泽走过去，弯腰抱起来金瓜。
　　就在这时梁千千被拉走了。依依不舍的一直回头看那两个人，好像金瓜最后拽着金泽，哭了。
　　当那扇门被彻底关上时，梁千千还埋怨的嘟着嘴，斜睨了吴卯一眼。
　　“哼。”了一声后还踩了一脚吴卯，傲娇的高抬下颚，将身一扭擦着吴卯的肩膀大步走开了。
　　留在原地的吴卯则是无奈又好笑的很，这脾气百八十年估计都不会变了。
　　而屋内的金瓜确实哭了，哭的惨兮兮的，鼻涕眼泪一股子都流出来，跟梁千千有的一拼，不过他是无声无息的，默默留着眼泪。
　　金泽则坐在床边抱着金瓜，手掌轻轻地从头顶抚到后颈，一下，两下，却怎么也抚平不了金瓜蓬松的卷发。
　　夏夜晚风清凉。吴卯寻着梁千千的脚步声一路走上顶楼的阳台上，看着那人双手杵在栏杆上，仰着颈子，抬头看天。半夜的风拂过发梢，一缕一缕的都跟着风跑了，时而滑过细嫩颈子，时而略至娇小的鼻尖儿，时而还暴露了那藏起来的小耳朵。而那双耳朵还有一个秘密。
　　梁千千的头发相较于女孩子过短，又比男孩子的长些，柔顺的短发能刚好包裹耳朵，而他那张脸生的白净娇小，粉若桃色，若再在那双耳垂挂上一对耳坠会是怎样的
　　吴卯不敢再细想，因为一切都被那涨得难受的东西回答了。
　　嗤笑一声，脱下衣服搭在这人身上。他可没有忘记，这人还感冒着呐！今早吃个饭一直都在打着喷嚏。
　　“在想他们两个吗？”
　　“切，我有这么八卦吗？”梁千千翻了个白眼，鄙视的撇了一眼道“昨晚是发现了什么，对吗？”
　　“嗯，是毛三那边的人。”
　　“毛三”
　　“毛三以前跟金五爷是兄弟，后来利益分配不均，成了对家。”
　　“那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梁千千嘴角勾起一缕笑容，手指不老实的勾动着吴卯的眉目。”金五爷是个谨慎到过度的人，虽然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想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而这里至少达到了他安全评定的八分以上才有可能选择作为一个暂居点。”
　　“这里的一切要被毛三知道，那肯定需要你们几个中有人做卧底。让我猜猜是谁？”
　　“金蝎吗～不对，那家伙虽然狂妄自大但绝对没有胆子，而且他极其尊重金五爷，至于那两～”梁千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大手堵住了嘴。
　　两人四目相望，隔空是星辰飞花，一缕清风伴明月，亿颗星忆今昔。
　　天上的星星羞涩的隔着一层雾望着二人，吴卯隔着手背轻吻了这一世的人。
　　梁千千也隔着掌心轻吻了这一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