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记事》萧念敏

1、第 1 章

　　秀中开学的日子在一月底。冷空气还盘旋在这个南方小镇，街上的人们还是裹的紧紧的。
　　方佳柔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大衣，一顶米色的毛线帽子戴在头上，露出一张红红的脸，而冻得红红的鼻头显得可爱。她戴上手套，用嘴咬开牛奶盒，然后朝屋里喊道：“妈妈，我上学去了。”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早已等在门外的孙伊琳拖了出去。
　　“佳柔佳柔，要快点了，你今天晚点了！”伊琳急匆匆地拖着佳柔向公车站跑去。果不其然，一辆公车正迎面开来呢。两人见状，更加卖力地向前跑去，终于在公车停下前安全到位。
　　“呼呼……还好乘到了，不然我今天非教训你这个爱睡懒觉的家伙。”伊琳边喘气边投币，还回头瞪了佳柔一眼。佳柔自知理亏，上了车便双手握拳说道：“好嘛好嘛……我下次注意！”
　　两人往后边走着。清晨第一辆车子上大多是赶早班车的学生，人不多，只要往后走就能占到位子了。况且，每天都会有人替她们占位。
　　“早上好！马蜂窝……”伊琳朝替自己占位的马丰吐吐舌头，顺带损他一句，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马丰则是气得满脸通红，他破口大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每天替你占位子，你就这样对我……”
　　“要你管，我就是要叫了，你怎样？”伊琳白了他一眼，口气蛮横。
　　“你你你……”不对盘的两人再度开吵。佳柔头疼地看着这对冤家。
　　“你不坐吗？”某人的话语响起，佳柔立刻紧张起来。
　　是沈晨——马丰的朋友。
　　佳柔僵硬地走了进去，挨着沈晨坐下。她闻到了沈晨身上独有的淡淡的中药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这股淡淡的药味。她记得沈晨家是开中药铺的。
　　“早安。”一旁的沈晨说道，口气崩得紧紧的。佳柔有些沮丧，每次沈晨跟她说话口气就是绷紧的，看来他真的讨厌自己。
　　“嗯，早上好。”她没看他的眼睛，只是看着前方答道。然后她低下头，继续喝着牛奶。而一旁的沈晨，看着旁边低头的女生，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她可以看着其他的男生讲话，唯独不能对着他讲呢。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

　　佳柔、伊琳、马丰和沈晨都是高三（1）班的学生。马丰看起来爱玩爱闹，成绩确是惊人得好，从高一到现在，几乎把所有的年级第一囊括在一起。沈晨和伊琳也不错，都是前十名榜单上的常客。而方佳柔算是四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万年40名的命。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考个二线大学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走进教室，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伊琳和马丰两人吵吵闹闹地向座位走去，他两本来就是欢喜同桌。而沈晨则是走到他们后面的位置坐下。佳柔的位子在第四组的最后第二排。几乎和他们隔了整个教室。
　　佳柔还在想着沈晨的冷淡。不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已经延续了3年了。从中学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两人的相处就像死水一潭。除了基本的寒暄，就很少有另外的接触。沈晨话不多，在佳柔面前更是少的可怜。而佳柔是个内向害羞的人，在沈晨面前，早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两人能热络简直就是奇迹了。
　　传说中的暧昧，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真……真是麻烦你送我回家了……”佳柔很紧张地说着。都怪伊琳，高三了还天天和马丰出去玩。而自己只能和沈晨一起回家了。不过话虽如此，其实她的心里在暗暗窃喜。
　　“没关系……”沈晨尽量自然地说道。天知道他现在也很紧张，只要一紧张说话就会绷紧。
　　“……”佳柔很努力地找着话题。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缄默着。而沈晨只是装着不经心地逛着街，想着和她拉近关系的方法。不得不说，他俩的迟钝已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
　　“这个……”两人同时开口。佳柔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先说。”
　　沈晨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问她是不是讨厌自己，结果这下子气全泻掉了。“没什么。”他气恼自己怎么胆子小到这种地步，简直像个小姑娘似的。不，是连小姑娘都比不上。
　　“哦……”佳柔闷闷地回答道，然后乖乖地闭上了嘴。她不奢想沈晨会喜欢他，只是希望他别讨厌她。现在看来，恐怕连不讨厌都难了。
　　沈晨看着有些沮丧的佳柔，自个也开始郁闷起来。这下子，两人的关系，又要拉开不少了。真是自作自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高考的脚步越来越近。大家忙得不可开交，而这时佳柔和沈晨的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佳柔有很多的问题，而沈晨也乐意替她解答。放学的时候四人经常在佳柔家的奶茶屋里学习。伊琳自然和马丰黏在一起，沈晨便和佳柔“友情”配对。这办法还是伊琳想出来的，为了帮两个死暧昧、不开窍的家伙。
　　也多亏了他们，沈晨和佳柔才能多靠近那么一点。不过他们离爱情，似乎还远着呢。暧昧阶段早已长达3年。

　　高考终于熬过去了。等待的日子里他们4个一直在一起。很多次沈晨都想冲口而出的那句“我喜欢你”，也始终都没有说出口。
　　最后的结局早已是注定的。成绩优异的马丰、伊琳、沈晨都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而佳柔则是考中了意料中的广大。他北上，她南下，可以算是天各一方吧。
　　沈晨和佳柔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他们不自信是否能得到对方的爱，或者能将爱延续下去。尽管伊琳再三要佳柔告诉沈晨，马丰要沈晨主动一点，却还是没有结果。拖拖沓沓的他们同时上了火车，却是开往不同的方向。

　　佳柔一直觉得沈晨是个太过遥远的人，她是配不上的。自卑的心理其实一直跟随着她。即使大学里有人追求她，她也总是认为别人是耍她。而一个叫做李建平的男生却对她穷追不舍，她就快难以招架了。她只能把这事儿告诉远在北京的伊琳，问她要不要接受。
　　结果才发了一天，她没收到伊琳的邮件，却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沈晨。他站在阶梯教室的门口，直直地看着正在上课的佳柔。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同样呆愣愣的教授，大声说道：“方佳柔同学有事，请假一天。”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佳柔的身上。佳柔的脸红彤彤的，赶紧冲出去拖走那个语出惊人的家伙。她刚回头说了句：“教授抱歉……”语音未落，早已被迫不及待的沈晨拉了出去。
　　沈晨拉着佳柔来到了操场上。此时正是上课时分，人并不多。
　　“沈晨……你这是……”
　　沈晨背对着佳柔，拼命地酝酿着勇气。他白净的脸涨成了红色，然后猛的回头，大叫一声：“方佳柔，做我女朋友行吗？”好吧，他终于喊出来了。
　　佳柔震惊地看着他。她一直以为他是不喜欢她的。她愣愣地看着他，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他竟然会从北京来广州，从她告诉伊琳有人追她，然后他就这么巴巴地跑到了广州！。
　　沈晨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他附在她的耳旁说：“我会向你证明，即使天南地北，我们也可以在一起……”
　　佳柔不断地点头。

　　暧昧，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