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女》骨竹

62、小年

　　小年越来越近了，长青村这里有个不成文的小规定叫：官三民四外族五单身六，也就是说小年是从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开始但不是就二十三这一天，所以从过小年就可以看出村里的三六九等。
　　而竹下女们呢她们是基本没有资格过小年的，他们连单身的都不如，明明她们创造了村里很多的利益，但是村里什么盛大节日都是她们没有份的，即便想祭拜竹娘娘那也只能是私底下找仆从偷偷摸摸地去，她们自己是万万没有资格踏足娘娘庙和祠堂这些地方的。
　　农历12月22日的时候，长老和村长们开始准备祭祀的东西了，也唯有他们才能在23这天在家里过小年祭拜财神和竹娘娘，其他村民只能去娘娘庙和祠堂供奉自家只能是按照习俗的日子里，在这天负责祭祀的家族都会准备上大三样、小六样以及三杯饮，大三样是整鸡，猪头（或者是羊头，牛肋骨）和鲤鱼（说是鲤鱼跃龙门，通神），小六样：艾圆，糖瓜，笋片（这必须是当年选取最好的笋晒干后封存了，等这一天拿出来煮好），小鱼干（主要是包围村子的那条河里面的银鱼，细长肚皮是带着银色的，必须全头全尾晒制出来的挑选，一般选取十六条为吉祥数），瓜子（一般是自家种的向日葵晒制而成）和甘蔗；这三杯饮一般就是竹青茶，竹叶酒和最为特殊的好心汤（主要是竹芯，冰糖和姜熬制成的，味道并不是特别好，大部分用于淋雨后喝的）。
　　这些贡品的摆盘也是非常有讲究的，三大样是用瓷制的带着竹叶，竹枝纹路的大平盘，装鲤鱼的那个还必须是鱼形的瓷盘；六小样是用竹制的浅碗，大约8寸大小，碗的深度一般3厘米左右要不看起来太空荡了，竹青茶用的是茶壶装的配三只小杯子（表示天、地、竹娘娘），竹叶酒是配酒壶，而好心汤是放在炖盅里面，这三样上的图案也要有竹。
　　凌晨四点半，盛装的子谦和子恒（本来应该是小一些的子瑜，但是没法子为了能和子谦搭，子恒成了今年的竹童）被庙祝拉着反复的交代着，而村长再次检验被女仆和子恒阿妈（上一次是子谦阿妈准备的）一起盛放祭祀品，他们要在凌晨5点时候叫上其他八个王家的的男丁们每人捧上一样东西，村长领头端着猪头，三杯饮此时只是盛放在盛器里面放置一个托盘上由盛装的子谦托着，剩下的子恒和子瑜他们不靠谱的老爹，以及两个平时非常低调协助处理王家祖屋和庙祭的族叔一家。
　　长青村是没有什么其他寺庙或者神佛供奉的，所以自然也没有和尚尼姑一类的人，只是因为竹娘娘庙的存在，需要合适的人作为庙祝，庙祝也是可以正常结婚生子的，只是平时打理庙里面的事务，另一份额外的工钱罢了。
　　娘娘庙并不大，是一个瓦砖制作的120平左右的院子，主院抬高了地基特地用6个台阶登上去，大殿内特别的空旷，周围只有几个架子摆放着，里面是一些捐赠的资料以及供奉的名单以及姻缘簿等，供桌后面就是竹娘娘了。娘娘庙是据说第一任的村长按照当时最能干的一位村妇形象雕刻的，一身简易的白绿相间的长裙，外面披着披风，披风上也不过就是几片竹叶作为装饰，她的双手抱着一只大大的竹笋，眉眼柔和，五官即使经过美化也不过是慈祥，微微有些圆润的脸看起来福气满满的，头上只有一根银簪作为装饰，站在那里稍稍低头看向手中抱着的竹笋。
　　村长先放下手中贡品，点亮额外的长明灯，烧上九只香，从外面开始插三只贡天，再转到后院插上三只敬地，最后再把剩下的三只香插入供桌上的香炉，而后重新拿上贡品在蒲团上跪下，此时子恒和子谦立马上前跟着一起端着手上的贡品一起磕三次头，其他拿着贡品的族人就没有蒲团，只能直接跪在后面的地上，根据顺序摆好贡品后，子恒和子谦又去拿今早新摘的鲜花给花瓶里面插上，配饰依然少不了竹枝。
　　待所有事项安排妥当后，六点整，竹夫人穿着竹娘娘的服饰款款来到娘娘庙，供桌前摆上了一个老爷椅，竹夫人坐了上去，子恒和子谦分别站在两旁，而后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就排队进来了，先是各大主支的男丁们带着娃娃（年龄小于8岁的）进来，每个娃娃会虔诚的下跪磕头后领取一个小包，里面是崭新的一毛钱和一个驱虫的药包，接着就是各家（8-18岁）的少年少女们进来上供自己最得意的一篇作业，每人会得到一杯热饮（好心汤）以及2毛钱的红封；而后是18岁到未婚的那些人，必须上供一篇检讨自己的文章，并写下自己心中的对象要求放在一个竹篓里面，有劳动能力的还必须上供5毛钱到1元钱作为表示。这些工作主要都是子恒和子谦在那里做，偶尔有调皮的娃娃还会去扯他们的衣服帽子，要他们抱抱等他们都不可以生气和拒绝，弄得即便是清冷的子谦都满头大汗。
　　最头疼的是每家的当家妇女，每逢此时她们都可以去摸一摸作为竹童的子恒和子谦腰上的配饰，子谦毕竟是村长儿子，大家不大敢做什么，但是可怜的子恒被不少妇女悄悄的揩油摸腰那是少不了的，子恒还不能躲的太明显，只能一脸羡慕的看着站在那里稳稳的子谦。
　　最重要的就是每家的当家男人了，他们会献上捐赠的钱，一般也就是5元到10元，细细的用红封包好，背面写上自家的名字，而后竹夫人会从中抽出8张赐予福竹（说白了就是前一年选中的最好的竹笋产量的竹苗），这种福竹一般归个人单独所有，打理好了又是一笔收入，所以每年这时候大家都会额外的虔诚就期盼服气能落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