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女》骨竹

5、金篓子 何公子

　　被念叨的何公子出生于老牌世家，现年也有37岁，本来上头还有几位兄姐，可惜都没养住，按兄弟排行原本他排老二。按遗失了的家谱说他们是八大旗的正白旗多尔衮那一分支，手上握着老佛爷那会的老器件不说，据说某位郡主格格带来的嫁妆可是有好几箱的黄鱼，一直被封存在只有家主才知道的地方，传的都是这么传的有鼻子有眼。可即使在特殊时期整个家族被下放各种劳改都没把家财透露出去一点，搞得分支全部都叛出家门了，觉得主支不干人事，为了他们看不到的财物拉着大家一起死。这不前年才刚刚被平反，家里的屋子也还回来了，但是分支这么一走，他们一族基本没有剩下几个男丁，够得上还能生育的就是他了，他爹56岁，二叔也54岁了，就算还在勉强撑着老爷子想逼也开不了口，还有一个刚刚十岁的堂弟因为出生在特殊时期，营养不好，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把女眷也算上在育龄期的也不过是多一个表妹，一个堂妹和一个亲妹子而已。看着曾经是近百口的家，现在离的离，死的死，失踪找不回的找不回，只剩下十几口人，老的老，小的小，都算不上一个家族了。秉承着多子多福，也想着能冲冲喜，（何公子之前的妻子虽然找回来但因为在特殊时期熬不过伤了根基，刚拉出去那会不知道怀孕了，结果大出血，而后再生育不了了，她娘家也知道这事情强求不来，双方和和气气的谈好了价格离了婚），家里准备再找门好生育的女子给家里添丁。谁想之后近一年里，找了无数的方法何公子都不肯结婚，开始还以为是舍不得孙媳妇，再接着试着给往屋里塞一些干净的小先生，结果也被赶了出来。原本在特殊时期瘦的只剩一副架子的何公子经过大半年的修养，那也是标准的壮硕男子，牛不吃草强摁头这事在这种情况下可行不通。
　　又等了几个月还没结婚动静也没动女人的何公子终于还是被长辈叫到老屋里头，老屋在后罩屋的左边，里头现在是看不到什么老物件，只有雕刻吉祥纹的榆木架子空落的摆着。何公子从前院开始踱步慢悠悠的，一路脚步深沉，额头的褶子都能把自己给愁死，可惜再慢还是会到达。等进屋时，老爷子斜倚在主案后头的卧榻上，因为冬天被折磨过，现在老爷子的腿是不能久站，他爹和二叔分坐在下方的座椅上。老爷子半阖着的眼因为何公子的进来而睁开了，“坐下说话吧！”老爷子摆了下手。何公子挨着自个爹的下方坐了下来。“说吧，到底什么情况？”毕竟是自己儿子，何公子爹先开口了。“什么情况的，也不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这么大架势。”何公子叠起那双大长腿，低着头打着哈哈。眼瞅着老爷子那阴沉下来的脸，二叔赶紧打圆场：“准备什么时候让我也能有机会被娃叫叔爷爷啊。”
　　知道这次是完全逃不掉了，何公子又把头往下埋了一把，闭了下眼睛，低声说：“我不行了，指着堂弟过几年早点结婚吧。”“什么？”二叔和他爹惊道，“这，你也结过婚，阿秀也是怀过身的，怎么……”看着完全没了精神气的爷爷瘫着身不再维持气势，还有两个长辈灰败震惊的脸，何公子扭头红了眼。他实在说不出在迫害期间因为他这清秀的脸和一身比女生还好的皮肤在牛棚被那些打着破四旧的糙汉子和大婶们各种占便宜，吓到身理心理都障碍的细节。经过几年的劳动，何公子一身好皮肤是没了，有点灰蒙阴郁的气息，锐利的眼神带着现在修复后的体魄看着是个伟岸的大汉子，说不行了，家里怎么可能放弃？不说堂弟那弱不禁风一天一碗药不知道能不能养的大的架势，按最好情况还有几年才可能谈婚论嫁，家族可等不起。再说一直空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到时可是难听了。种种何公子也非常清楚，懊恼、愧疚、责任一下子铺面而来和着三个长辈闪烁无措的眼，何公子抿嘴站了起来，啪的一声叩了下去。“是孙儿无能。”而后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站了起来走了出去，一滴不知道是羞愧还是痛恨的泪珠滑落在石板上散开，湮没。留下三个长辈面面相觑。本来几个长辈也想着可以找几个孤儿养着到时扶持永晨也是一个办法，谁知永晨因为一个冬日的风寒终究没能长大。伤感中又一年过去了，做梦都觉得对不起祖宗的老爷子还是出手私底下各种探消息找到了长青村，据说这个长青村有个盛体盛宴，里面的女子会有秘术可以让男子短期恢复欢好的能力，而后可以是自备女子欢好或者是和其中成熟处子□□等都可以，还有养身的秘方，即使一些老不修想着重展雄风都可以呢。只是每次预约难，费用更是天价，顶级的甚至定金都是一根金条起步，无论成不成，三根小黄鱼是最少了，为了传承，老爷子还是撑着自己老迈的身躯趴在炕边伸进炕口里面拆下其中一块砖，摸索出十根小黄鱼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能给后辈加储蓄了……老爷子心里非常想把两个儿子也一起打包过去，但是一方面儿媳妇还在，这不是旧时期可以三妻四妾，再说被折磨那会家族多少人互相告发整的都散了，这两儿媳妇不管什么原因最终还是不离不弃的陪同苦了一路，这会这样还是不地道，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