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大营救》羊笔笔羊

86、把你的给我

　　托尼在飞机降落之前都像屁股上钉钉子一样，坐立不安。他最后还是回到了驾驶室，在山姆警惕的目光中坐好，两手放在膝盖上，假装自己是个乖学生。
　　“他们告诉你去那里是干什么的了吗？”托尼过了一阵开口问山姆，知道其他人肯定会听到，所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山姆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拉比讲过一些。”
　　“拉比，拉比，你是说犹太长老？”托尼拽了拽头发，因为反正都得头疼，“你们的犹太长老还负责跟超级反派抗争呢？”
　　“啊，你对此一无所知，我的年轻朋友。”山姆笑起来，但笑容很快就收敛起来，他问托尼，“你的‘阿菲契’很担心你。你应该坐到他旁边去，而不是我旁边。”
　　“我们又不是高中女生，因为担心就手拉手、排排坐的。”托尼说完打了个寒颤，因为这个比喻绝对要永远、永远从托尼的大脑词库中删除。
　　他才不要跟史蒂夫排排坐。
　　不过，他们总算还是成功到了目的地——所谓的拉比给大家圈出的搜索区域。
　　不太像托尼遇到强盗时所在的那种荒漠，但这里肯定也同样杳无人烟。

　　天色已晚，火红的太阳自他们右手边缓缓沉没，气温低得托尼都开始担心家传珠宝会不会被冻掉。史蒂夫多半也有同样的担忧，因为他立刻开始安排众人扎营。
　　一番努力之后，他们成功在被风处建起了营地，火堆架起来后，一切就显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现在咱们就差棉花糖和啤酒了。也许还得来点儿汉堡肉。”克林特脱下战术手套揉搓双手，干燥的皮肤发出纸张般的声响。
　　“汉堡肉？你挺有野心啊，确定不需要再来点儿胃药下酒？”娜塔莎以一种几乎不令人察觉的方式靠在他身旁，“汉堡肉可是油腻的很。”
　　“不油腻还叫什么汉堡肉。”克林特满不在乎地说，在重新戴好手套之前把妻子的手捧起来重重地吻了一下，逗笑了娜塔莎。
　　史蒂夫从旁边递给克林特一份干粮，说道：“只有肉干，还没有啤酒，我看你还是凑合凑合吧。”
　　“顿顿肉干儿。”克林特作了个苦脸，“也好，就当锻炼咀嚼肌了。”
　　“想要你的狼人假牙吗，亲爱的？”娜塔莎对克林特耳语。
　　克林特把头一仰，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这里好像不全是沙漠的样子。”托尼坐在火堆旁还是忍不住左看右看，“远处那是树林吗？我们离河有多远？你们谁有望远镜？”
　　听到最后一句，马克放下手里的干粮，默默掏出一副望远镜递给托尼，而且还是夜视的。
　　托尼吹了声口哨，转身朝着之前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方向望去，然后举起望远镜。
　　绿色的视野中，他看到明确无误的树木的形象，还有茂密的灌木、藤蔓，多而杂乱，密集到几乎不能走人的地步。当然了，这里本就是野地，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喔哦，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伙计们，远处有野生动物。”托尼低声说道，“我看到两颗圆圆的眼珠子，闪闪发光。”
　　“非洲大猫。”克林特打了个响指，“不是狮子就是猎豹，赌五块钱。”
　　托尼放下望远镜朝克林特哼了一声，“等非洲大猫袭击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拿这打赌有意思了。”
　　“相信我，我知道被狗咬、被猫挠是什么感觉。”克林特和气地说，“不过我们有火堆，小型动物不会轻举妄动。”
　　“大型动物呢？”托尼问，“打赌你没被猫咬过。”
　　“我可不担心这个。”克林特朝巴基身上的武器示意了一下，“人类进化的终点就是杀戮，该担心的是其他动物才对。”
　　“最好不要。”山姆在一旁开口，他比托尼印象中的沉默许多，但此刻他的语气非常严肃，“这片土地如果沾染无辜的鲜血，是会招来灾厄的。狮子不在这片区域活动，它们更喜欢开阔的草原。我想你们看到的应该是野兔、山猫之类的。”
　　“这话挺安慰人心的，哥们儿。”克林特拍了拍山姆的肩膀。后者没躲开，但看起来也不怎么欣赏这种美国式的肢体接触。
　　史蒂夫则对山姆说道：“我们不会无故杀戮。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山姆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太放心，不过他并没再说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头巾，把围巾拉起来遮住脸，起身独自去巡逻。
　　托尼目送山姆离去。
　　“巴基。”史蒂夫低声说道。两人显然无声地交换了什么意见，巴基叹了口气，也站起来，追上了山姆，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野生动物大概是最不需要我们担心的事情了，队长。”克林特这时才说道，“等天一亮，我们就得展开搜索。”
　　“我知道。”史蒂夫的下巴动了动，托尼盯着他金棕色的胡茬，好奇眼下史蒂夫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之前在日落镇的时候，史蒂夫总是带着那副遥望千里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有什么在困扰他似的，但眼下，那种表情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
　　不知为何，这更令托尼觉得忐忑。他见过太多次史蒂夫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的样子，纽约、索科维亚、柏林，还有天杀的西伯利亚。
　　史蒂夫察觉到托尼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丝微笑。
　　托尼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很近了。”马克这时说道，“我无法准确感知到具体位置，但我知道很近了。”
　　这句话，把所有人假装不去谈论正事的假象打破了。托尼用眼角余光瞥到娜塔莎稍稍直起了身体，克林特清理武器的手停顿片刻，然后才继续工作。
　　“我们一起行动。”史蒂夫对马克说，“你和我，兄弟。”
　　马克唇边滑过一丝不含幽默的笑，“你叫我兄弟，但却不肯把计划分享给我。”
　　“你绑架了我的朋友。”史蒂夫平静地说。
　　尽管心事重重，但托尼仍没忍住花了一秒钟悄悄好奇马克是否会因杰克·洛克利的暴行而得到成人版的“永远不和你玩”的惩罚。
　　“你们这帮蠢货，眼睛里只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提比略·斯通冷不丁开口，他现在只有双手被绳索捆在身前，不过倒是聪明的从未试图惹麻烦，“我们都注定会在这里碰面，不管你们自以为要做什么大事，都逃不脱命运的掌控。等着我们的要么是世界末日，要么是新的黎明。但眼下看你们的愚蠢程度，结果多半会是末日。”
　　托尼瞟了一眼斯通，如果不是他和斯通的私人恩怨以及斯通本人的狡诈天性，托尼大概早就私下里偷偷审问斯通到底知道什么了。但就算不问，托尼也能听懂世界末日是什么意思。
　　能量印记告诉了斯通什么呢？又告诉了“矩阵”什么呢？
　　为什么托尼从未得到过类似的“启示”？是因为托尼是个无神论者吗？他可是对宗教信仰没什么兴趣，不过眼下不只是斯通在大谈特谈诸如命运啊、末日啊的狗屁，一位犹太长老显然远在开罗就操纵了他们这一干人，尽管托尼是因此才被史蒂夫找到的，但这一事实仍旧说明了什么。
　　他们现在都是某种类似“上帝”的存在所操控的棋子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托尼可要跟所谓的“上帝”好好谈谈。他知道史蒂夫是天主教徒，但这件事上，史蒂夫跟托尼的想法绝对差不了多少。
　　史蒂夫·罗杰斯就算信仰坚定，也绝不是只会把“赞美上帝”挂在嘴边的虔诚教徒。

　　“好了，所有人尽早休息。我们仍旧是轮班制。”等山姆和巴基回来之后，史蒂夫宣布，“托尼，你和我守第一班。”
　　托尼有些惊讶，有些高兴，他矜持地点了点头，目送其他人陆陆续续钻进帐篷，然后从史蒂夫对面站起来，披着毯子坐到了他旁边。
　　“这样更暖和，最大限度减少热量流失。”托尼解释，“考虑到其他人都走了。”
　　“你不用担心，托尼。”史蒂夫转头望着他，火光倒映在瞳孔中，微微跳动。
　　“呃，好啊。但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托尼小心翼翼地问。
　　史蒂夫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担心。”
　　“你知道？”托尼斜眼看他，没忍住用上讥讽的语气，“你什么时候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我们在精神上是相通的。”史蒂夫的话让托尼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讲某种老掉牙的、现代人不懂的笑话。然后托尼猛地意识到，史蒂夫说的是灵魂伴侣。
　　托尼迅速闭上了嘴，迅速到自己的牙都差点被关在嘴巴外面。
　　史蒂夫没有闭嘴。今晚，史蒂夫显然有无限的耐心和决心，他不允许托尼转移话题，甚至不允许托尼转移视线——当托尼扭头的时候，史蒂夫难得强硬地抓住他的下巴逼他把脸扭回来。
　　“我们的灵魂标记是匹配的，托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史蒂夫的声音很低。
　　又或者是托尼的心跳声实在太响亮了。
　　“意味着什么？”他问，原本想要讲出凶狠的语气，但实际效果差了起码得有十万八千里。
　　史蒂夫抿了抿嘴，然后松开托尼的下巴。但他没放下手，而是开始用战术手套外露出的拇指轻轻蹭着托尼的脸颊。
　　托尼应该躲开的，说不定还应该送给史蒂夫一拳。左勾拳，或者右手重拳，要么二者组合起来，买一赠一。
　　但托尼就只是呆呆地看着史蒂夫。他的灵魂标记突然间变得滚烫，烫到无法忽视，无法像托尼曾经刻意追求的那样忽视。
　　但那种灼热并不令人痛苦，并不讨厌。完全相反。那种熟悉的热度像是冬夜里温暖的被窝，像是他很安全，安全到周围920万平方公里的沙漠都不再重要。
　　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托尼，”史蒂夫的声音低沉。托尼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不是以往那种沉浸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导致周边现实都显得恍如一梦的倒霉感觉。
　　事实上，托尼从未离上辈子如此遥远，哪怕史蒂夫就在他面前，眉眼轮廓像是从托尼久远的记忆中走出来的一样别无二致。但那个曾经在西伯利亚打得他头破血流，又把振金盾牌狠狠嵌进托尼胸口的弧反应堆的史蒂夫·罗杰斯已经淹没在了过去。他们合作过、争吵过、性命相搏过，兄弟对兄弟。但那一切都已远在另一个世界而托尼很清楚这一点，再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了。
　　哦，这可是某种新的体验。绝非上辈子从托尼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但托尼像是突然挣脱了沉重的束缚——那束缚一直都在，以至于挣脱开之后才发觉其存在。
　　他像是在漂浮。不，更像是在飞翔。
　　史蒂夫的拇指滑过托尼的嘴角，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托尼，”史蒂夫又叫了他一次，直到他把托尼的手从腹部的绷带上拉开，托尼才意识到自己又在控制不住地抚摸灵魂标记了。
　　“什么？”托尼声音沙哑地问，感觉有些缺氧。
　　是啊，他缺氧了。托尼上辈子为什么没发现史蒂夫的目光这么具有杀伤性？也许上辈子的史蒂夫没有这样的目光，就只是他眼前的这个才有一双这样让托尼着魔般无法转移视线的眼睛。
　　“你必须把你的给我。”史蒂夫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