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大营救》羊笔笔羊

8、孤星

　　探险队一共有六名人类成员，七只雪橇犬。

　　“这是格洛丽亚，她是雪橇犬队长！”
　　安雅远远就看见了托尼，并且第一时间向他介绍那只灰狼似的犬科怪物。她还热情地用手指抓抓大狗的耳朵后面，洪亮有力的嗓音转为满足、愉快的低语。
　　“哦，好姑娘，你真是个好姑娘，是不是？”
　　狗张大嘴巴，开心地吠叫了一声，像台蒸汽机似的呼哧呼哧喷着白汽。

　　安雅是探险队里唯一的女性，和托尼一样来自美国。她目前负责管理探险队里的雪橇犬，还有其他繁琐的后勤事务。
　　尽管年过四十，安雅·费舍曼看上去仍旧优雅美丽，有着一头浅金色的短发，苍白的皮肤，以及肌肉强健的双手。

　　“呃。”
　　托尼不确定地哼了一声，隔着安全距离盯着那只体型庞大、黑白相间的雪橇犬。
　　紧接着，仿佛得到什么信号一般，大狗兴奋地从安雅脚边冲了出去，几秒钟就奔到托尼面前，然后和他擦身而过，冲向他身后的蓝色卡车，后腿直立起来，前爪有力地拍打着车门。

　　“嗨，安雅。”托尼赶紧躲开，一边狼狈地朝安雅挥挥手，一边朝她所在的乱石区走去。
　　安雅戴着墨镜，嘴边露出愉快的笑容。
　　“上午好，小帅哥。”她轻松地说，“在冰原度过的第一晚怎么样？”
　　“嗯，我早上起床之后仔细数了数脚趾头，一个不少。”托尼说，“我猜这还不赖？”

　　丹尼尔昨晚把托尼介绍了给自己的队友，尽管在那之后，他们就进行着一种小团体才有的热烈交谈，但融入书呆子群体差不多是托尼十三岁就掌握的技能，所以这也不算什么。
　　不过他起码得学会斯堪的纳维亚语，托尼心不在焉地想，也就是说，腾出一个下午时间，也许他还能顺便看个电影什么的。
　　多线程处理任务，基础配置。

　　“哈，是挺不赖。”安雅回答说，“希望你进了北极圈还能开出这样的玩笑。”
　　她说着冲托尼狡猾地眨了眨眼睛。

　　安雅负责照看雪橇犬，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在探险队的重要程度次于其他人。她还曾是缅因州鲍登学院的学员，尽管早在二十年前就投身极地探险事业，但安雅·费舍曼真正在行的是神秘学和符号学，破解失传文字，在诸多名校巡回演讲，诸如此类的事情。
　　托尼记得在哪里读过她出的一本书，是关于史前外星人探访地球之类的假说。
　　不过抛开那些狗屁不谈，托尼其实挺喜欢她那头浅金色的短发，还有干脆利落的北方佬行事风格。
　　强悍的女人。

　　丹尼尔和奥斯兰算是队里的科学家。奥斯兰·卡尔比丹尼尔年长了十岁，也更沉稳，是个不苟言笑的爱尔兰青年，留着短短的黑发，眼神锐利，脸庞瘦削。
　　他们都是工程学出身，但奥斯兰明显要更老练。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极地之行了。丹尼尔和他比起来就像个天真的小孩子，而他那头胡萝卜色的红发以及娃娃脸更是让他毫无威严可言。
　　剩下两名队员，一个是船长，另一个是水手，都是荷兰人。不过丹尼尔告诉托尼，奥斯兰才是船队的实际负责人，尽管那个叫做艾伦的大胡子才是船长，但艾伦只管船上的事。

　　“你算是随队学员，”丹尼尔说，“所以你归奥斯兰管。”
　　也是奥斯兰让托尼第二天到港口来，也许在成为光荣的探险队成员之前，他们还得举行什么隆重仪式之类的。

　　“奥斯兰呢？”托尼问安雅，今天海风强烈，他的声音轻而易举就被淹没了。
　　安雅从一块岩石上跳下来，稳健地走向托尼。
　　“奥斯兰在船上。哦，你还没见过那个美人儿，对不对？”她打了个手势，短发在脸侧飞舞着，“来吧，你会喜欢她的。”

　　托尼于是跟了上去。他们在乱石和冰雪之间穿行，向不远处的港口走去。身后，那两只大狗迅速追了上来，轻轻松松超过了他们，奔向停泊在港口的那艘黑底红纹大船。

　　“我听说过你，”安雅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对托尼说，“或者说，我听说过你父亲。霍华德·史塔克，对吧？”
　　托尼耸了耸肩，不过在厚重的大衣下，这动作不算明显，“很多人听说过我老爸。”他回答。
　　“史塔克先生资助过我们的极地项目，”安雅漫不经心地说，“非常慷慨，而且对北极很向往。”
　　托尼知道一两个能让霍华德对北极如此向往的原因。

　　“嘿！”不远处，丹尼尔站在码头冲两人挥手，然后俯下身，拍了拍热情冲向他的格洛丽亚，“好姑娘，去，去找你的队员。”
　　托尼和安雅走上前去，丹尼尔转过头，把视线从精力旺盛的雪橇犬身上拉回来，笑着说道：“明天就要出发了，奥斯兰说他必须再检查一次设备。”
　　“是啊，”安雅说，“毕竟……”
　　她之后的话，托尼没有听清，他茫然望着二十码外的那艘巨大船只，感到呼吸猝然停止了。
　　船身侧面，用泛着光泽的白漆写着这艘船的名字。

　　HYDRA

　　“喂！”托尼开口，然后不得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他指着船，问丹尼尔，“我记得这艘船该叫‘阿蒙森号’才对，我的申请文件上是这么写的。”
　　丹尼尔只是耸了耸肩。
　　安雅解释说：“‘阿蒙森号’突然出了故障，所以奥斯兰替我们找来了这一艘代替。她真的很不赖。”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何带了点道歉的味道。
　　“‘九头蛇号’？”托尼加强语气问道，心中感到一阵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次安雅也耸了耸肩。
　　“不知道，有点诡异，对吧？”她说着看了一眼船，“大概是好名字都被别的船抢光了。”
　　“让让。”两个背着一捆缆绳的高大男人从后面走来，经过托尼他们，走向那艘静静随着海浪起伏的九头蛇号。
　　托尼盯着他们的背影，当然，那只是船长艾伦和水手萨米。

　　他心想：“巧合，也许只是巧合。他妈的九头蛇，一艘船叫这个名字该有多不吉利，谁会把他妈的船用怪物来命名？”

　　“托尼？”丹尼尔叫了他一声，“你还好吗？”
　　“是啊。”托尼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是啊，我没事。”
　　安雅若有所思地看着托尼，说：“你看起来像是见鬼了。”
　　“我见到‘九头蛇’了。”托尼干巴巴地说，交叉食指祈求好运，“希望我们别遇到海怪。”
　　丹尼尔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招手说道：“来吧，我们上去看看。奥斯兰特意叫你来，有话要嘱咐你。对了，你的那个朋友呢？”
　　“他今天下午的飞机，已经搭车去努克市了。”
　　“说实话，他看起来比你老很多。他真是你的朋友？不是亲戚什么的？”
　　“是啊，不是我亲戚。”
　　托尼一边说一边跟着丹尼尔沿着登船梯走上去，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船身侧面。
　　尽管已经看不清字母了，但他仍旧能瞥到那抹惨白，浓重地划过黑色船身，犹如一根干瘪的手指。

　　= =

　　奥斯兰对托尼很满意，这一点不大容易看得出来，因为奥斯兰是个严肃的男人，但托尼察觉得出，他的态度与昨晚略有不同。
　　“麻省理工，”奥斯兰一边点头一边说，“不错的学校。”
　　这差不多是托尼听过最保守的赞扬。

　　在那之后，为了准备好明天顺利出发，他们仔仔细细把船上的设备检查了一遍。丹尼尔是主要的技工，奥斯兰把大部分任务都交给了他，并要求托尼充当丹尼尔的助手。
　　显然，这就是学员的待遇了，倒不是说托尼真的会勉强自己贴合角色，他有独树一帜的风格。
　　托尼更想知道的，是这一整件“去北极散心”的事情究竟是有人特地安排，还是无数个巧合碰到了一起。
　　他还故作好奇地询问过奥斯兰，上一艘船出的是什么故障，才导致他们不得不换船。然而奥斯兰并没多谈，只说那是艘很老的船了，安全隐患有很多，这次换成“九头蛇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如果有任何和“九头蛇”牵扯上的事情能成好事的话，托尼挖苦地想。

　　因为这个，检查设施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仔细，好确保船上没有隐藏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你永远没法猜到和九头蛇打交道会遇到什么。
　　但这不一定是九头蛇，不一定是“那个”九头蛇，托尼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多怪的巧合呀。
　　他在一段时间之后放弃了头脑内的争执，决定坦然从之，随机应变。
　　当然，绝对不要太相信队里的任何一个人，背后挨刀的事儿托尼可不是没遇到过。

　　但到目前为止，托尼没发现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有不对劲的地方。显然，船长和水手都是酒鬼，他撞到他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但其实只是在甲板的水桶里多藏了几瓶伏特加。
　　为了健康，托尼耸了耸肩。
　　安雅的心思几乎全在那几条狗身上，她后来告诉托尼，自己答应参加探险队是看在奥斯兰的面子上。
　　丹尼尔在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兴奋得无法安定下来，不断指使托尼干这干那，“把船舱收拾干净，托尼。”、“把这些缆绳从引擎室里搬出去，托尼。”
　　没完没了，虽然托尼差不多完全无视了他。
　　至于奥斯兰，这个人话并不多，喜欢眺望大海、故作深沉。
　　托尼决定多注意他，毕竟换船是奥斯兰拍板的，而且他是探险队队长。

　　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他的杯弓蛇影、大惊小怪，托尼在心里叹了口气。
　　启程前一晚，他几乎没有睡着。最后，托尼从皮箱里翻出了提比略·斯通的信，从里面随意抽了一封出来。

　　【
　　托尼，
　　抱歉，抱歉，一万次抱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懊悔，我真是个混蛋，你再怎么埋怨我都不为过，真的！我不该嘲笑你，但我当时喝了太多葡萄酒，所以我想酒神狄俄尼索斯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不管怎么说，我绝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完全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下次见面，让我看看那颗星星，好吗？
　　1985年12月18日纽约曼哈顿
　　你忠诚的
　　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