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微光》故柠

43、母痕烙印

　　043：母痕烙印与毁□□鸣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裹挟着陈腐的死亡气息，吞噬着萧让手中战术手电的光柱。前方，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拖拽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物体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如同巨兽在磨砺利爪。空气沉重得几乎凝固，弥漫着浓烈的铁锈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腐败内脏般的甜腻气味。

　　“哐——！”

　　又是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金属培养槽残骸被某种恐怖的力量从甬道侧面的黑暗中狠狠掷出，裹挟着恶风，如同炮弹般砸向小队！

　　“散开！”灰枭厉喝！

　　队员们反应迅捷，猛地向两侧扑倒！沉重的金属残骸擦着他们的身体呼啸而过，狠狠砸在后方布满爪痕的合金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碎屑飞溅！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吼——！！！”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野兽咆哮的嘶吼，如同地狱的丧钟，猛地从正前方炸响！一个庞大、扭曲的阴影，终于撕破了浓稠的黑暗，出现在战术手电惨白的光圈边缘！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生物！

　　它是由无数破碎、融合、异化的肢体强行拼凑而成的畸形怪物！主体依稀能看出人类躯干的轮廓，却膨胀到近三米高，覆盖着暗红色、如同熔岩冷却后形成的、布满龟裂缝隙的厚重甲壳。甲壳缝隙间，裸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管道和线缆，以及如同活物般蠕动、分泌着粘液的暗绿色增生组织！它的“头部”是一个巨大、布满复眼的金属球体，下方裂开一道不断滴落腐蚀性粘液的巨口，露出层层叠叠、如同粉碎机般的金属利齿！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手臂”——或者说攻击器官。左边是一条由数条粗大、扭曲的金属触手融合而成的巨鞭，末端是锋利的合金刃口，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右边则是一团不断蠕动、增殖的暗绿色肉瘤组织，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孔洞，里面隐隐闪烁着幽蓝色的、不稳定的能量光芒！

　　初代融合体！零号实验室失控灾难的具象化！毁灭的化身！

　　“开火！”灰枭的吼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哒哒哒哒——！”

　　爆裂的枪声瞬间撕裂了死寂！灼热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怪物庞大的身躯上！然而，子弹击中那暗红色的厚重甲壳，大部分竟如同打在超高强度的合金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和跳动的火花！少数穿透了甲壳缝隙，打在内部的金属管道上，也只是溅起几点火星，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吼！”融合体被激怒！它那颗布满复眼的金属头颅猛地转向火力最猛的灰枭小队！右臂那团蠕动的肉瘤组织骤然收缩，中心孔洞猛地亮起刺目的幽蓝光芒！

　　“小心能量冲击！”萧让瞳孔骤缩，厉声示警！

　　话音未落！

　　“嗡——！！！”

　　一道碗口粗细、凝练如实质的幽蓝色能量束，带着毁灭性的高频震荡波，如同死神的吐息，从肉瘤孔洞中暴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噗噗噗！”

　　首当其冲的三名灰枭队员连同他们前方的合金墙壁，如同被高温激光切割的黄油，瞬间被洞穿！灼热的金属溶液和人体组织碎片混合着喷溅开来！能量束余势不减，狠狠轰在后方更远处的墙壁上，留下一个边缘流淌着熔融金属的、深不见底的恐怖孔洞！

　　“老鹰！山猫！铁拳！”灰枭目眦欲裂，发出悲愤的嘶吼！仅仅一次攻击，就损失了三名精锐！

　　而更糟糕的是——

　　悬浮担架车上，医疗舱内连接温柠的能量读数仪屏幕，数值如同疯了一般直线飙升！刺眼的红光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尖锐的警报声撕裂空气！温柠的身体在束缚带下疯狂地抽搐、反弓！皮肤下那些幽蓝的纹路亮度达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她紧闭的口中溢出混合着血丝的泡沫，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濒死般的呜咽！

　　那初代融合体释放的能量冲击，与温柠体内狂暴的“载体”产生了致命的共鸣！它在撕裂她的身体，燃烧她的生命！

　　“温柠！”萧让的心如同被利刃狠狠贯穿！巨大的恐惧和心疼瞬间压倒了眼前的恐怖怪物！他猛地扑向剧烈震颤的医疗舱！

　　融合体那颗布满复眼的金属头颅，似乎被温柠体内爆发的同源能量所吸引，猛地扭转过来！冰冷的复眼锁定了医疗舱中痛苦挣扎的身影！它发出一声意义不明、却饱含贪婪与毁灭欲望的嘶鸣！左臂那条由金属触手融合成的巨鞭高高扬起，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朝着医疗舱抽来！鞭影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尖啸！

　　这一鞭若是抽实，医疗舱连同里面的温柠，瞬间就会化为齑粉！

　　“不——！”萧让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完好的右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悬浮担架车狠狠推向侧面一个相对完好的金属门框凹陷处！同时，他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迎着那撕裂空气的巨鞭，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温柠之前！完好的右臂肌肉贲张到极限，试图用血肉之躯去格挡那毁灭性的攻击！

　　“萧总！”陈铭和灰枭的惊呼同时响起！

　　千钧一发！

　　就在那布满合金利刃的恐怖巨鞭即将抽中萧让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却异常精准的枪响！

　　一颗特制的、闪烁着冰蓝色电弧的高爆□□，如同划破黑暗的流星，极其精准地命中了融合体右臂那团正在凝聚第二次能量冲击的蠕动肉瘤！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冰蓝色的电弧疯狂肆虐！那团蠕动的肉瘤组织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猛地炸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脓液和破碎的组织碎片混合着幽蓝的电弧四散飞溅！融合体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整个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猛地向后踉跄！左臂抽向萧让的致命巨鞭，也因此失去了准头，擦着他的身体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

　　“轰！”

　　墙壁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金属扭曲的呻吟刺耳欲聋！

　　是灰枭！他在队员牺牲的悲痛中，抓住了融合体攻击萧让的瞬间破绽！用仅剩的特种弹药重创了它的能量源！

　　“走！带温小姐走！这里交给我！”灰枭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嘶哑却带着磐石般的决绝！他手中的大口径狙击枪再次发出怒吼，子弹精准地射向融合体布满复眼的金属头颅，试图吸引它的全部注意力！

　　萧让没有丝毫犹豫！机会稍纵即逝！他一把抓住悬浮担架车的把手，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剧烈震颤、警报狂鸣的医疗舱，朝着灰枭火力掩护下、怪物暂时无暇顾及的前方黑暗甬道深处冲去！陈铭紧随其后，用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

　　融合体被灰枭的狙击彻底激怒，发出震天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碾碎一切障碍，疯狂地扑向灰枭的方向！毁灭性的能量束和金属巨鞭疯狂地倾泻，将那片区域化为炼狱！

　　萧让拖着医疗舱，在布满障碍和骸骨的黑暗甬道中亡命狂奔。温柠痛苦的呜咽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神经。每一次颠簸，都让医疗舱内的警报更加凄厉。

　　突然！

　　“呃！”温柠在剧烈的痛苦中，身体猛地向上弹起，额头狠狠撞在医疗舱冰冷的透明舱盖上！发出一声闷响！束缚带被绷紧到极限！

　　就在她额头撞击的位置下方，透过布满灰尘和污迹的合金墙壁缝隙，萧让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尘埃完全掩盖的刻痕！

　　那是一个用锐器深深镌刻在金属墙壁上的、边缘已经模糊的符号：

　　“17”！

　　符号的旁边，还有一个极其简陋的、指向斜下方某个通风管道口的箭头标记！

　　受体-17！温柠的母亲！

　　她当年在灾难中挣扎求生时留下的标记！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希望与悲怆的电流瞬间贯穿萧让全身！他猛地停下脚步，不顾身后越来越近的怪物咆哮和能量爆炸声，完好的右手颤抖着拂开那处墙壁上厚重的灰尘。

　　“17”的刻痕清晰起来，带着一种绝望中的倔强。

　　箭头所指的通风管道口，栅栏早已锈蚀脱落，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勉强爬入。

　　“这边！”萧让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这是温柠母亲用生命留下的生路！他毫不犹豫地俯身，用肩膀顶开悬浮担架车，粗暴地扯断几根非关键的维生管线，将剧烈抽搐的温柠连同医疗舱的固定束带一起，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她的身体滚烫，幽蓝的纹路在皮肤下疯狂闪烁，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剧烈的痉挛。

　　“陈铭！断后！”萧让低吼，抱着温柠，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又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之火，第一个钻进了那个散发着霉味和冰冷气流的狭窄通风管道！

　　管道内一片漆黑，仅凭头盔顶灯照亮前方。身后，陈铭迅速钻入，用身体死死堵住入口。几乎同时，融合体那毁灭性的幽蓝能量束狠狠轰击在管道入口外的墙壁上！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熔融金属碎片从入口喷溅进来，被陈铭用身体和装备死死挡住！他发出一声闷哼！

　　萧让抱着温柠，在狭窄、布满锈迹和蛛网的管道中艰难爬行。温柠滚烫的额头无意识地抵着他的颈侧，每一次痛苦的痉挛都传递到他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体内那狂暴的能量正在与管道深处某种更冰冷、更庞大的存在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撕扯着她的生命。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光线。管道尽头，是一个向下的垂直竖井，下方似乎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萧让咬紧牙关，抱着温柠，小心地滑下竖井。

　　下方是一个相对较小的房间，似乎是某个备用监控室或设备间。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芒。房间中央，一个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控制台屏幕，在感应到他们进入的瞬间，竟然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烁起一丝极其黯淡的、幽蓝色的光芒！光芒的明灭节奏，竟与温柠皮肤下纹路的闪烁……隐隐同步！

　　而在控制台后方布满污迹的金属墙壁上，赫然用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液体，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载体核心……摧毁……钥匙……在我……”

　　后面的字迹被一道巨大的撕裂爪痕彻底抹去！

　　钥匙？！

　　温柠母亲最后的信息！指向最终的答案！

　　萧让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猛地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那扇紧闭的、印着“零号主控室（最高权限）”的厚重合金闸门！

　　那扇门……就是终结这一切的关键？钥匙……又在哪里？！

　　怀中的温柠突然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都要尖锐的嘶鸣！她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幽蓝混乱，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非人的金红色光芒！她体内狂暴的“载体”能量，似乎被主控室门后散发出的、更庞大更纯粹的源头力量所彻底引爆！

　　“呃啊——！！！”

　　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猛地从温柠的身体内部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整个昏暗的房间！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将萧让狠狠掀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