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情》星柯

8、死有余辜（八）

　　将自行车骑出来，林深扭头看着身后的余辜，道：“走嘞，去约会。”
　　余辜和林深今天都不约而同穿了一件白衬衫，两个人坐在自行车上时，头顶是明媚的太阳，莫名地洋溢着青春感。
　　“等我有钱啦，我就去买一辆超帅的机甲摩托，然后带着你啊，满世界乱跑。”
　　余辜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看着林深的背影，抿嘴不语。如果他和林深一起走了，妹妹怎么办……
　　小城只有一个电影院，看电影的人也很少。林深和余辜坐在影厅里时，有一种自己包场了的错觉。
　　然后去了一家理发店，把余辜的头发剪了，让他看上去阳光了不少。
　　林深和他逛街吃东西，然后骑自行车绕着城市边缘乱转，最后停在环城的江水边，看着残阳落下去。
　　巨大的落日就在眼前，林深额头上出了不少汗，他看着太阳，突然开始大笑。
　　“你笑什么？”余辜扭头看着他问。
　　“不知道，但我就是想笑。”林深觉得自己可能是间歇性抽风，否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很想笑。就是觉得心里满满的，满得仿佛有东西要溢出来，不笑一笑，就堵得慌。
　　“你怎么不笑？”林深突然意识过来，余辜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过。
　　余辜从来都是木着一张脸，最多也就被他调戏得面红耳赤，可其他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哀乐。
　　林深走到他面前，双手的拇指摁在余辜的唇角，然后调戏道：“来，给小爷笑一个……”
　　有点尴尬，余辜抿着嘴，不知道该做什么。
　　“喏，笑一个嘛……”
　　余辜：“……”
　　“宝贝儿，笑一个。”林深死心眼了，就要看余辜笑。老婆给老公笑一个，天经地义的！
　　余辜摇头……平常就不想笑，现在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笑出来好……傻。
　　“宝贝儿，媳妇儿……快笑一个给老公看。”林深只顾着让余辜笑，丝毫没留意到自己的语气，越来越像撒娇。
　　这到了余辜的耳里，此情此景格外的赏心悦目，他端着一张脸，更是不想笑了，只想看林深撒娇。
　　不笑就算了，脸色还越来越冷？林深猛地咬上去，在余辜唇边撕咬着：“笑不笑，不笑我咬死你啊……”
　　余辜看着林深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第一次骂人：“林深，你神经病。”
　　林深看着他刹那间流露出来的笑意，心满意足地舔舐余辜的薄唇，低低出声：“如果神经病能让你笑，我愿意当一辈子神经病……”
　　这个吻越来越重，好不容易分开，余辜张口就说：“林深，我刚才笑了。”
　　“嗯，然后呢？”
　　“我想要奖励。”余辜的耳尖更红了。
　　“什么奖励？”果然再也不是当初的单纯辜了，现在是越来越……难以形容。
　　“你上次说有好看的，可是你没给我看……”
　　……
　　这……这不是他的余辜。
　　节操君你快把我的余辜给还回来！
　　“我想……”
　　“想想想，想什么想？”林深打断他，“上次我和你开玩笑来着，你还当真了？我是那种猥琐的人吗？”
　　“我今早上看见你把碟子偷偷地藏起来了，就藏在衣柜的下面……”
　　余辜低低出声，有些埋怨地问：“你为什么要藏起来……为什么不和我分享……”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我以为你是只单纯的小绵羊，一心一意只想把你骗上床，结果意外发现你是一只大灰狼……
　　林深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那种没营养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多欣赏欣赏这大自然的风光，陶冶陶冶情操……”
　　他抬头看天，道：“你看这天，多蓝！多美！你看这太阳，多红！多美！你看这江水，多清！多美！”
　　晚霞布满天空……
　　“天是黄色的，太阳是黄色的，江水也是黄色的。”
　　江水在昏黄的落日和满天的晚霞下，确实呈现出波光粼粼的黄色。至于太阳和天空，那更是没得说了，很.黄。
　　余辜的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林深无奈地抚了抚额，脸上臊得通红。
　　早知道就不让余辜笑了。
　　余辜倒是笑了，可他现在想哭。
　　“我们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林深浑身绷紧，警惕地问。
　　“回去，你给我奖励。”
　　余辜坐在了自行车座椅上，林深赶紧上前，提醒道：“宝宝，你弄错了吧？我坐前面，你坐后面，我载你！”
　　“我不。”
　　叫你一声宝宝，你还真傲娇上了？林深环手抱胸：“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余辜低下头，抿嘴不语。
　　“听话，赶紧下来！我骑车带你回家。”
　　沉默，沉默，无声的沉默。
　　“你还讲不听了，是吧？”
　　“这是我的自行车……我想坐前面，就坐前面，你管不了……”余辜低着头，声音很小。
　　但是脾气挺大！
　　五雷轰顶，林深整个人被雷在了原地。他的余辜变了，真的彻底变了……
　　林深二话不说就丢下余辜往前走，走路还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可见他现在有那么一点闹脾气。
　　余辜看着他自顾自往前走，急忙从自行车上下来，追上林深的步子。
　　林深走得很快，余辜同样步子匆匆地跟在他后面，想跑上去但是又有一点怕……
　　闹脾气归闹脾气，林深内心深处其实很担心被丢在身后无人守候的自行车，要是被哪个小贼偷了，那就……
　　所以，他步子放慢了，心想就算有贼要偷，他也好转身过去去抢。
　　好烦啊，最讨厌这种发脾气还得保持冷静的情况……一点都不潇洒，真是尴尬。
　　他都走这么慢了，余辜腿也不短啊，怎么还不跟上来？
　　都不哄哄他……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林深停下步子，头也不回地说：“你干嘛呢？”
　　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下，但是没有回答。
　　“问你呢，你到底要干嘛？”说点好听的嘛，他也好想被余辜哄。如果是林亦行的话，都会让着他的。
　　半晌没动静，林深犹豫半晌，还是很没面子的转过头。
　　余辜正低着头，身影羸弱，背后是即将落入江水中的残阳，看上去无比渺小，无助而寂寥。
　　心底一软，林深转过身走回去，用手将余辜低垂的头抬起来，强迫自己与他直视。
　　对上那红了的眼眶，林深猛地一阵酸涩，柔声问：“怎么了啊……宝贝儿……”
　　“咱们不闹了……我错了。我的错，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