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温润如玉小国师》墨问归期

4、斗笠掉，集市闹（2）

　　老人抬眸看了一眼，点点头，扬扬下巴：“坐吧。小瑞，去给帝公子和慕公子沏壶茶。”周瑞应了一声，就跑下去沏茶了。周夫子抿了口茶：“抄完了？”凤如笙点点头：“您托我抄的启蒙书我已经抄完了。”说着递过去一本，周夫子接过来翻了翻，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帝公子的字又有进步了，一会儿让小瑞收起来吧。”
　　这时小瑞端着一壶茶来了，刚放到桌子上，就先给凤如笙倒上了茶：“师九!你尝尝，这是爷爷新买的碧螺春，二十两银子才一两呢!”凤如笙笑着从斗笠中伸出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夸赞了一声：“不错，阿瑞泡茶的手艺又进步了。”周瑞嘿嘿一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周夫子叹了口气，敲了敲自家孙子的脑袋：“小端，去把帝公子抄的书拿到屋里去，过两天发给那些学堂的弟子们。”周瑞赶紧点点头，把书放到了屋里。
　　快正午的时候，周夫子便想留凤如笙用顿午膳，凤如笙推辞道：“不用麻烦夫子了，阿尘刚到崇德镇，对这里了解的不多，在下打算带阿尘在镇上逛逛，便不留了，告辞。”一旁的周瑞撇撇嘴：“师九，你好不容易来一次都不留下吃饭吗。”凤如笙笑了笑，柔声安慰：“ 阿瑞，下次好不好？下次我带你去镇上的茶馆听书如何？”
　　周瑞抿抿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凤如笙二人走后，周夫子看了看一脸失落的周瑞，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小瑞啊 我们注定和师九不是一路人......”风如笙辞别周家爷孙后，便带着慕容离尘走了，这一走凤如笙也不敢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毕竟身边还有一个正在被追杀的小皇帝啊......
　　丰兴楼。“小二，一间雅间。”“好勒!两位公子这边请!”
　　雅间内。小二殷勤的笑了笑：“两位公子要些什么？”凤如笙倒了两杯茶：“阿尘，你想吃什么便点什么吧。”慕容离尘接过凤如笙递过来的茶杯：“唔，没什么想吃的，阿笙点吧。”凤如笙转念一想，也是，在皇宫里想吃什么吃不到：“那有什么忌口吗？”慕容离尘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杯：“没有。”
　　凤如笙点点头，点了几道招牌菜，小二离开后。凤如笙抿了口茶：“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慕容离尘把玩茶杯的手一顿，似想起什么，眸子深了深：“打算？不知道，没想好，容嫣的手已经向朝廷里伸了，手段也越发恶毒。”
　　凤如笙看着慕容离尘，有些阴沉的脸，抿了抿嘴：“......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都可以找我帮忙......”说完，凤如笙才感觉这么说，有些不合理数。但慕容离尘噗的一笑：“哈哈…，好啊，阿笙的话我可记住了，以后我若是有什么事，可就靠你了!”凤如笙看着笑得爽朗的慕容离尘，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多帮衬帮衬元罹国又没什么。
　　等菜上齐后，小二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退下了。慕容离尘看着一桌子的本地菜，莫名的想到了拉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少年，有些不爽：“啧，刚才那个小子话真多。” 凤如笙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周瑞：“阿瑞是周夫子的孙子，周夫子全名周敬泽，年轻时也是个翩翩公子，只是世事难料......周家只剩了周夫子和阿瑞，阿瑞是个好孩子，就是好奇心比较大。”
　　出了丰兴楼，凤如笙便带着慕容离尘在街边闲逛，虽是正午，但街上的人还是很多。
　　凤如笙先是带着慕容离尘去了一趟糕点铺。还没走进去，慕容离尘便闻到一阵香香甜甜的味道，饶是慕容离尘这种不大喜甜的人，肚子里的馋虫也被这香甜的味道勾了出来。凤如笙介绍：“这家铺子叫稻香铺，卖的点心都很好吃，起初我也不知道镇上有这么一间铺子，是我一个师叔来看我时带给我的，就是你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送酒的那个朋友吗？他和我师叔有点不对付，见面就掐。那次他也很喜欢这铺子里的点心，就和我师叔掐起来了……说是不对付，也只是闹闹罢了，若是真的不对付，怕是连句话也没有，直接动手了。”
　　慕容离尘饶有兴趣的一笑：“是吗？这稻香铺的点心我可要尝尝，若是好吃，待我回去定给他提副字！”
　　凤如笙笑了笑，抬脚走进铺子。铺子的生意很好，价格也很亲民。店小二虽然很忙，但还是一眼看到了他们。小二露出微笑：“公子，这次要什么糕点？和以前一样吗？” 凤如笙轻轻的点点头：“嗯，和上次一样，稻香铺的豆沙饼味道很好。”
　　店小二一边帮凤如笙打包豆沙饼，一边回答，回答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对稻香铺的骄傲：“那当然，豆沙饼是我们稻香铺的招牌，酥皮馅甜，甜而不腻……”眼看小二越说越起劲儿，凤如笙笑着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第一次来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小二尴尬一笑，赶紧把打包好的点心送到凤如笙手中：“公子，晓得这不是说顺嘴了吗。”
　　凤如笙接过点心时愣了一下，看了眼小二：“稻香铺这个点儿应该不做糕点了吧？为何这豆沙饼还是热的？”店小二没想到凤如笙会这样问，反应过来后对凤如笙说：“公子是稻香铺的常客，曾经也为本铺解过围，我们掌柜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公子每个月都定期来铺子买豆沙饼，掌柜的算着公子差不多快来了，便秘我们做豆沙饼做得勤一些，这样公子一来便可拿到刚出锅的豆沙饼了。”
　　小二说完，行了一礼就去招呼店里的客人了。凤如笙在桌上放了一两碎银，带着慕容离尘出了铺子。
　　凤如笙出了铺子，将手里的点心递给慕容离尘：“尝尝？”慕容离尘接过点心从里边捏了一块，由于刚出锅的缘故，豆沙饼有些烫，外皮儿也很酥。
　　慕容离尘咬了一口，豆沙吃进嘴里入口即化，甜度适中，豆沙磨的也很细腻。慕容离尘点点头。：“唔，好吃，比宫里那些废物做的还好吃。”
　　凤如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废物？废物应当说的是宫中的御厨了吧。
　　慕容离尘吃着点心也堵不住他的嘴：“唔，刚才小二说你为稻香铺解过围是怎么回事？”说着，手里拿过一块豆沙饼递给凤如笙。
　　凤如笙接过豆沙饼，缓缓的说道：“嗯……不算是，我当时只是安抚了一下周围百姓的情绪而已。”
　　“我那两个朋友叫长安、故里。长安性子温和，故里则是有些小脾气。”
　　长安故里？慕容离尘总觉得听过这两个名字，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的，只好继续听凤如笙讲。
　　凤如笙一边回忆一边讲给慕容离尘：“我师叔叫顾遥，性子大大咧咧，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和故里抬杠。那天，我和长安陪着师叔和故里来买糕点，他们两个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到了铺子里也一直在斗嘴，那天铺子的生意还挺好，师叔他们挑好糕点正打算结账走人，银子还没拿出来，就有人来闹事……”
　　顾遥捏着一块糕点，兴致勃勃地对凤如笙说：“小阿笙，稻香铺卖的豆沙饼可好吃了，上次我吃了一块就忘不了了，你尝尝!”故里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哼，顾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馋吗。你一个女孩子吃那么多干嘛，胖不死你。”顾遥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糕点差点捏碎，于是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呵，本姑娘又吃不胖，不像某人，心里那点小心思这么多年都不敢告诉别人。”故里听到这句话，身体僵了一下，确定身后那人没有听见，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顾遥，你答应过我的。”
　　顾遥略有些得意的摆摆手：“哈，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没告诉你家那位。”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故里，拿着包好的糕点去结账。
　　结账时，顾遥银子还没来得及取出，外面就来了一群闹事儿的。“大家都来看看啊！稻香铺里的东西有毒，我这兄弟吃了稻香铺的东西就成了这个模样，我自小父母双亡，从小到大和我哥哥相依为命，可如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男人就像个孩子一般大哭起来，说是哭也只是干嚎而已，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长安先前没有听到那些话，有些疑惑，轻声问了一句：“阿故，这是在干什么？病了为何不去医馆？”故里冷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没什么，生意之间经常发生的事儿罢了，长安要去帮忙吗？”长安笑了一下，摸摸故里的头：“嗯，还是你懂我。阿遥，如笙，我们去帮忙吧。”
　　顾遥因为被打断的事儿有些生气，朝凤如笙和长安的方向点了下头，便拿着韶华剑率先走了出去。
　　铺子外。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干嚎，看着实在是有些辣眼睛。顾遥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抱着剑站在铺子前嚣张地笑了笑：“ 呦!这是干什么呢？演戏吗？不得不说这位大叔演的真差劲。”说着，顾遥把玩着手里的韶华剑：“你刚说你哥中毒了，那你真的挺幸运，我朋友专门研究一些什么毒草，蛊虫一类的东西，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毒是他没见过的，不如让他给你瞧瞧？”
　　说着吹了下口哨，从屋里喊：“ 喂，故大神医，你是乌龟变的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故里黑着脸从铺子里走出来，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呵，爷爱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关你何事？”说完瞥了一眼，面色苍白躺在地上的男人，冷笑一声：“呵，就这也配让我出手，这一看就是……”话还没说完，故里的袖子被长安拽了拽，故里神色缓了缓，拍了拍长安的手，示意他自己知道，转头看着地上的两个男人：“巴豆吃了多少？看你这样子估摸着有两斤吧，现在不好受吧？”
　　地上自称是弟弟的男子面色一僵，有些结巴的反驳：“巴豆？什...什么巴豆，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懂什么，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故里面色一寒，冷冷的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地上躺尸的男人：“你起不起来。”
　　地上的男人没说话，连眼皮子也没动一下，自称他弟弟的人一把推开故里，故里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幸好一旁的顾遥反应过来，一把扶住了故里，嘴上也没忘损一句：“怎么，腿是出问题了吗？用不用找你家长安瞧瞧？”故里一把甩开顾遥，咬牙切齿地对顾遥说了句滚。
　　男人推了故里一把后，就开始乱嚷嚷：“你干什么，我哥都已经昏迷不醒了你要他怎么起来! 哦，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几个一定是这铺子里请的帮手，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心怎么那么黑，哎哟!我可怜的哥哥，我们怎么这么惨啊!没天理啊，青天大老爷，您来评评理呀!”男人嚎着嚎着，不知怎么竟真憋出了几滴眼泪，围观的百姓也开始指指点点。
　　这时，铺子的掌柜才急急忙忙的赶来。稻香铺的掌柜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姓刘。丈夫在十五年前去世，只留下刘掌柜和她的一双儿女，刘掌柜一介女流之辈，却独自经营起稻香铺，生意还如此红火，自然惹了不少人眼红。曾也有人起了迎娶刘掌柜的心思，但刘掌柜心系子女，也深知对方只是为了这间铺子，便婉言拒绝了。
　　刘掌柜到了铺子门口，先对凤如笙四人行了一礼，赶来的时候他就听自家小二说了，若不是这四位公子，小姐相助，怕是早就被砸铺子了，长安，如笙当然也没闲着，二人脾气温润，说话好听，一直在安抚围观百姓的情绪。
　　刘掌柜冷静沉着的吩咐小儿先去报官，转头看着周围的百姓：“各位，我稻香铺开张也有20年了，这20年里，我稻香铺从来没有出过点心不干净的问题，我们的点心都是当天现做，就算是没卖完，都会让店里小二拣一些带回家，剩下的就会分给一些乞丐，从来就没有糕点不新鲜这一说!”
　　刘掌柜看了看地上的两个男子，沉声问：“你说你兄长吃了我稻香铺的糕点就成了这个样子，不知你兄长吃的糕点可还有剩下的，如果有，能否拿出来让我瞧一瞧？”
　　男人有些谨慎的看着刘掌柜：“你要干什么。”刘掌柜神色淡淡：“怎么，怕我销毁证据还是心里有鬼？”
　　男人没话说，正想拿出点心，衙门就来人了。来的人姓王，王捕头生的五大三粗，是个壮汉子，整个人往那儿那么一站，像一堵墙一样。
　　王捕头大清早接到案子，被人从温柔乡里拎出来，满脸都写着不爽：“衙门接到报案，说是东西不新鲜，把人给吃死了，特命我来核查。”
　　地上的男人率先爬到王捕头脚下，开始嚎，把刚才说的话和背台词儿一般嚎了一遍，嚎的王捕头是心烦意乱，王捕头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刘掌柜缓缓走来，冲王捕头行了一礼，王捕头见是刘掌柜，态度缓了缓，也还了一礼，刘掌柜神色淡淡道：“王捕头，此人说我铺子里的点心有毒，他兄长吃了我铺子里的点心至今昏迷不醒。”
　　王捕头点点头：“嗯，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什么，你叫什么？”地上的男人回道：“回大人，小的叫李孟之。”王捕头点点头：“李孟之，你说你兄长是因为吃了稻香铺的糕点至今昏迷不醒，你可有证据？”
　　李孟之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纸里包着几个豆沙饼。李孟之拿着纸包双手呈了上去，王捕头接过纸包，拆开递给刘掌柜：“刘掌柜，这可是你铺子做的。”刘掌柜接过看了看，又还给王捕头：“是的，这的确是我稻香铺做的，但不新鲜或是下毒，我稻香铺不认!”
　　王捕头闻了闻那包糕点：“嗯，应该不是不新鲜，在场可有大夫？”长安拉着正在拍衣袖的故里走了出来：“我二人就是大夫，但蛊毒之术在下并不精通，但我弟弟精通各种毒术，大人不妨让我弟弟试试。”
　　李孟之见是刚才二人，面色一慌：“大人，这两个人一定是稻香铺请来的帮手，刚才我兄长昏迷不醒，这小子还硬要我兄长起来，这哪是大夫，师大夫也是个庸医！”
　　故里刚才莫名的被推了一下，多少年没人敢推他了，火气正在头上呢，转头就听见推他的人说他和长安是庸医，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上前当着王捕头的面一下子把李孟之踹翻在地，王捕头惊了一下，“大胆”二字还没说出来，就见故里一把抓起李孟之的衣领：“呵，庸医？你居然敢说我和长安是庸医？呵，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求着我们出手，你是觉得我们好打发是吗？就算是宫中资质最深的老御医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资格说我们是庸医。”
　　刘掌柜有些担心，走过去压低声音：“公子，衙门的人还在这儿，当着王捕头的面这样怕是有些不妥。”一旁的顾遥上前拉起刘掌柜，玩味的笑了笑：“掌柜的，别搭理他，这小皮崽子脾气大着呢。”说完看向李孟之，啧了一声：“不得不说，这男的胆子还挺大，居然敢推他，啧啧啧，估计活不长了。”
　　刘掌柜一脸惊愕的看着顾遥，她刚才听见了什么？活……活不长了？这是……这是要……要杀……杀人灭口？!
　　凤如笙叹了口气，和长安对视一眼，长安无奈一笑，默契一同走上前，凤如笙轻声解释：“夫人，别听她瞎说。”今天长安在这，故里不会要他性命，但......
　　凤如笙怜悯的看了一眼李孟之。
　　推了故里那个小魔头，又说他们是庸医，哎，那只手和那张嘴肯定是没救了。
　　长安在一旁轻声安慰：“夫人，阿故和阿遥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的。”话虽如此，长安也不敢肯定，阿故在谷中被自己给惯坏了，下手没轻没重的，阿遥虽然喜欢和阿故抬杠，但两人做事风格如出一辙，万一真给弄死了......长安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罢了，他开心就好，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能把人从阎王殿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