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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海边 ...

  •   “艾琳,干吗去?”姚露从后面气喘喘虚虚地追上我。
      又是一通大呼小叫,咳,真是的。“嚷什么呀,好事,吃饭,去不?”
      和周扬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反正都是我的好朋友,既然遇上了带上她也没什么关系吧。我也没想那么多,于是顺口问了一句。
      “真的啊?当然要去啊,有帅哥吗?”
      “瞅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吃。当然有帅哥啊,而且还是单身哦。”我神秘地冲她挤着眼睛,看她那副要流口水的表情我就想笑,一个吃,一个帅哥,真是服了她,好像精力永远可以那样充沛,真佩服她。
      “有帅哥啊?那是一定要的啊。不会是尹杭吧?”姚露夸张地做了一个吞口水的动作,眼睛开始放光,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因为听到了帅哥。
      “当然不是,是我一个高中同学,叫周扬。”我想,周扬应该还算是个帅哥吧,而且考研前和女朋友分手了,也算单身吧。至于他们俩,我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周扬会受得了这么张扬的女生吗?我仔细地端详着姚露,无奈地摇摇头,不可能,我们家周扬不会这么没品的。
      “你在叹什么气呀?嫌我给你丢人啊?”姚露的嘴都撅得老高啦。
      我抱歉地冲她笑笑,一脸的无害。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耶。”
      “好奇什么?”我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随口问着。
      姚露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副很神秘的表情,“怎么你身边总有帅哥相伴啊?”
      “哪有?”
      “你看,有你刚才说的周扬啦,还有尹杭大帅哥啦,还有……”
      “呵呵,你还不是每天那么多帅哥围着你转,还说我呢?”我赶忙转移她的话题,看来她是误会了,这张嘴早晚得坏事。
      “我那算什么啊?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有的是工作需要,没办法,认识的人多了应酬自己自然就要多啦,不过,没一个是真的。”
      “你别这样啦,认真一点,好好交个男朋友,安心谈场恋爱,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都没想过要安定下来吗?”想起姚露那一群男朋友我就禁不住皱眉,实在是看不惯她的作风。挺好的女孩子,长得标志,条件又好,聪明又有能力,只是对待感情的态度让人不敢苟同,没有好好爱过人,也没有被人好好爱过,真不知道是该气她还是该同情她。
      “好啦,别说我了,一副小大人似的,别忘了,你还比我大一岁呢,你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啊?还说我呢,那你呢,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的恋爱史啊?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哦,你这就太不够朋友了,好歹,我们也算闺中密友啦,哈哈。”
      我陪着笑笑,我知道那笑很难看,很不自然,还好粗心的姚露并没有发现。
      ******
      “这是周扬,理工研究生,这位是姚露,我现在的室友。”
      到了小店,我简单地给他们做了介绍,让老板娘加了一副碗筷,点了两个姚露爱吃的菜。
      这辈子,没想过自己还有当红娘的命。饭桌上,两个人很快就打得炎热,把我当成了空气。两个都是热情奔放的人,性格相投是意料之中的事。看他们现在的粘腻程度,不用说,很快就又要有人请我吃饭了。
      找了个借口先走,两人一边假惺惺地做抱歉状,一边高高兴兴地把我送出门,然后回去继续坐在桌前互望。
      咳,有异性没人性。
      叹了口气,走出大门。
      时值深秋,这座海滨城市的依然感觉不到明显的凉意。一阵微风吹过,空气里有咸咸的味道,那是来自海面的湿气,有点腥,却沁人心脾,让人迷恋,像一个人身上阳光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凭着感觉,追随着记忆中的那缕阳光,微笑漫过嘴角。那股好闻的味道曾经让我觉得那么安心,心中被满满的幸福充满,厚重而满足。我的小手被紧紧地握在那只年轻有力的手中,牢牢的,仿佛一辈子也不会放开。我总是伸出手,眯起眼睛,在指缝中偷看刺眼的阳光,那个温柔的声音就会贴在我的耳边说,你真是个小坏蛋,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我松软的短发,我于是便会躲在那个宽阔的胸膛里咯咯地笑。那个有阳光的下午,是我梦里的禁区,我捧着,就像捧着生命中的阳光,然而那梦终究如阳光般无法为我停留。
      我打了个寒颤,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学校附近的海边。这个时间海边的人不多,只有远处礁石上有三三两两的情侣。阳光洒在淡蓝的海面,一片碎金,有点刺眼,却忍不住睁开眼睛,不愿错过这绝美的景致。
      短信的声音,“你在哪”,是尹杭。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片寂寞而美丽的海,突然觉得心里被掏空了一块,隐隐地痛。
      “海边”。
      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发送键。一个人的海边,真的好清冷,好孤独,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用想太多,是不是真的可以只是需要一个适时出现的朋友,陪在身边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似乎也没有最初那么明亮,落日下的景致有种莫名的伤感。好冷,不知被海风吹了多久,身体已经凉透了。
      突然,一件外套轻轻地落在身上,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那种熟悉的味道,那个好闻的阳光的味道,淡淡的,好温柔。我缓缓地闭上眼睛,绝望地希冀着,良久。
      寂静。
      终于,我痛苦地睁开眼睛,一直紧闭的眼一时难以适应海水反射的日光,痛得张不开眼,朦胧的,那个高大的轮廓那么熟悉,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一双漂亮而有神的眼睛关切地看着我,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长发。只是这一触,一股奇异的感觉顿时涌遍全身,仿佛瞬间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是你吗,枫,是你吗,你真的回来吗?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楚,一直伪装的坚强终于还是在你面前被撕破,你总是那么残忍,那么绝决,那么自信,你说你能看到真正的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知道怎样把最真实的我找出来,你说过,所以,现在,你是在报复我吗?
      “你怎么了?”
      是啊,他们唯一不像的就是声音,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他的声音,我怎么还可以妄想他会回来,他不是早就忘了我吗?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酸楚的液体从眼底不断痛出,泪流满面,止不住的泪。
      没有抽泣,没有嚎啕大哭,泪,静静地流过。
      尹杭没有再说话,只是小心地递给我一张纸巾,然后,默默地坐在我身边,陪我看海。其实,他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做,这个时候,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陪在我身边,静静地,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泪干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尹杭一直没有说话,我也没有问他下午发短信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就这样一直坐着,听着海浪一层层拍打岸堤的声音,心,突然变得很平静。
      直到,尹杭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像是怕被我精神恍惚的样子吓到,他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生怕我一个迷失走丢了般,牢牢的,温暖的手,软软的,很舒服,很安心。
      漫天星芒下,我斜睨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的脸庞,线条似乎有点过于柔和,炯炯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慑人的光芒,闪着宝石一样的光,明亮,耀眼,如天上的星芒。
      “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声音很小,仿佛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听得不是很真切。我愣了一下,尹杭没有看我,依然看向前方,却又什么也没有看到,眼神里有点空洞和落寞。
      落寞?怎么会呢?是错觉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尹杭的眼眸里突然射出一道炽热的火焰,仿佛要把我灼伤似的,他紧紧握住拳头,我能感觉到他牵着我的那只手因为激动而发抖,微微刺痛。
      “你以为你外表装得很坚强,很大方,很无所谓,就能骗过所有人吗?为什么要伪装自己?为什么要把真实的自己封闭起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看到最真实的你。”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是吗?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吗?那么现在的我,你还认得出吗?我的心一阵阵绞痛,胃也真的痛起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要把我的胃扭成一团。
      我皱了皱眉,迎向那双灼热的眼神。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一声声有节奏的声音,砰,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在深秋的夜晚轻轻的回荡,冰冷如深冬。“就算我变成什么样也不关你的事,我……”
      感觉一种冰凉的东西轻轻的贴在我的唇上,凉凉的,软软的,很温柔。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我睁大了眼睛,天上的星星无辜地向我眨着眼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只是一个单纯的碰触,却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说到一半的话再也想不到下文。
      砰,砰,什么声音?
      砰,砰,随着那个冰凉的东西离开,世界渐渐恢复了原状,不远处的球场上传来有节奏的声音,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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