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都市》异道何安

15、待修改

　　就这儿样睡去。

　　丛丛的花挨挤着发出哭声，高高低低，高高低低，同样的怨怒与不甘，同样的爱慕与幽愤。花的声音盖过一切杂音。

　　她闭着眼睛专心地听花的哭声。
　　听这此时唯一的声音。
　　而后她的意识渐渐失落，她由此而坠入黑甜甜的梦乡——

　　她叫梦蛛。

　　黑夜还是白天于她没什么不同。白天是睡觉，诱引散落世界的梦种发芽；黑夜也是睡觉，睡她自己的觉，什么也不要想，落到何方也不必管。反正都是在这里。梦蛛很看重仪式。

　　当意识随天光转明逐渐复苏，丁香色的魂灵缓缓步入洞中，把石床上的女人身躯扶起，在耳洞旁轻缓呼唤：“起床啦。”

　　再慢慢扶住身躯躺倒。

　　丁香色的魂灵也躺倒去穿衣服。

　　随着灵魂与身躯的融合，梦蛛完成一天的起床仪式。她总是这么过。

　　他总这么想。

　　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要拯救世界。一颗树歪了要施法矫正，一个垃圾桶倒了要把它扶起……他们都说他是除妖家的异类。

　　没有人会去干涉一棵树的生长。

　　他说是树想要朝天上长。

　　他们鄙薄他的同时信任他，遭难时第一时间朝他求助，说最近好几位除妖师都入了邪：意识模糊、状若疯癫，嘴里喊着“梦女”“梦女”。无论把这些除妖师束缚着关在哪里，最后他们都会离奇失踪。

　　接手的总会步上一任后尘也入邪。

　　于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他。

　　他欣然接受。

　　嗅着离散在各地的丁香似的妖气，他独自找到梦蛛的巢穴。这也是他被认为异类的地方——他们闻不着妖气，不信人可以凭借一缕妖气天南海北地凭此追寻。

　　他在追寻妖气中勾勒出她的模样。

　　那大约是一只寂寞的妖。

　　梦蛛从梦中醒来。

　　她看着他。

　　这不是她的巢穴第一次来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身后的花海齐摇曳。

　　他很难说清这一刻的感受。

　　他生来就是要拯救世界的。花、草、树，哭泣的人、求助的人……还有，她。

　　她需要他。

　　这一刻他忘了来此的目的，他看到花海下万千的扭曲魂魄，他只是想：但是她只是寂寞啊，寂寞有什么错呢？

　　腿长在自己身上。

　　来到这里不就是应允了要陪伴她吗？

　　只是人类总活不长。

　　他也不想理会多少年前的前辈们把她镇压在这里的用意。他生来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现在是为了拯救她。既然她离不开，那他就要陪着她，直到他也成为花海里的一株花……他会陪伴她。

　　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