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月无痕》书锦

3、第二章 秦楼楚馆

　　平阳好歹也是个都城，虽然这年代晚上并没有唐宋那般热闹，但该热闹的地方一直都很热闹。
　　小倌馆和妓院，不，是秦楼楚馆，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走到门前，抬头“月上琼楼”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她钝了钝，还在做最后的思想挣扎，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大问题！
　　“哟，好俊的公子啊。”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传来，轻柔的玉臂搭在了祁月肩上。
　　祁月浑身一个激灵，镇静，她现在有一种公开作嫖客的感觉，退了几步才道：“我……劳烦姑娘引见鸨妈。”
　　“哼。”那女子轻哼，又道“我不是什么姑娘，我叫若烟。”又把身子靠了过来，一手还抚上了祁月地脸，让她不得不正视她。
　　祁月只差没喷血，若烟身材丰韵，一双眸子暗送秋波，身体还一蹭一蹭的，祁月暗自叫苦，赔笑道：“好姐姐，你就帮个忙，我……”
　　“帮你？还请公子先帮帮奴家吧。”说完娇艳的嘴唇就要压过来。
　　祁月大惊失色，猛的按住若烟的肩膀定住了她。
　　还好，还差那么一寸。
　　“公子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若烟妹妹可是很少主动的。”一旁的女子瞎起哄，笑得是一个奸啊。
　　祁月几欲呕吐，但还是陪笑道：“在下不敢冒犯。”
　　“哼。”若烟嗔到，“你不敢冒犯，我来冒犯。”说完在祁月地脸上吧唧一下。
　　祁月华丽丽的石化了。
　　“好弟弟，你不是还未□□吧。”若烟见状拉起他的手，一扭一扭的往里走。旁人早笑成一团，媚眼如丝的望着祁月。
　　祁月麻木的走进大厅，若烟说道：“好弟弟，姐姐这就去叫。”
　　祁月杵在中间，尴尬得不得了。左看看右看看，到处都是活色生香，现场直播。心里不禁后悔万分。
　　“你？”
　　她尚未说话变被一个女人勾起下颚，左看看右看看。
　　“你找我？我也不是不接客的。不过……”
　　那女子十分年轻，祁月竟看不出她哪里像妓女。素雅的打扮，没有庸脂俗粉的恶臭。不过她双眼倒是一直在祁月脸上打转，像审视一件物品。
　　“姐姐，……我是来找工作的。”祁月结巴的说。
　　女子挑眉道：“找工作?”
　　“对，就是混口饭吃的那种。”祁月解释。
　　“啧啧啧，好妹妹，你让我怎么忍心叫你去打杂？”女子戏谑道。
　　呃……原来还有人知道自己是女的，祁月叹。这女子眼力果然不凡。
　　“那……依姐姐的看，小妹我该做什么？”祁月小心翼翼。
　　“你说呢？”
　　“呵呵，只，只要不接客，什么都好说。”
　　“不接客？你当我这收留什么的？”
　　“不，我的意思是您这格调这么高，总该有点文雅的东西吧。”
　　“哼，这年头谁讲文雅。”女子不屑一顾。
　　“话不是这么说，例如我会画画，我还会吟诗……..还会，还会说段子。”
　　“哦？”女子不以为然。
　　“是真…真的。”祁月补充。
　　女子鄙夷了她一眼，甩下一句：“留下来看看。客人不满意就卷铺盖滚。”
　　祁月连忙赔笑“谢谢，谢谢姐姐。”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三分之二。底下的头偷瞧了她一眼，心想这主的外表和性格也太表里不一了。
　　原来鸨母叫思月，姐妹们都叫她月姐。
　　思月很快安排好了一切。让祁月改了名，祁月说就叫灵凰吧，思月倒也没说不可。打扮祁月地时候，思月仔细琢磨了不久。楼里的丫头把她打扮得成一花妖似的，层层叠叠的衣物，头发盘的不知道多少个层次，插满了头饰，走起路来都不堪重负。思月皱眉，叫丫头把头饰全拆下来，把头发披下。又走过去，亲自把祁月地衣领拨开一点，露出娇嫩的肌肤，又把几缕头发拨到两肩，稀疏迷离的落在胸前。
　　思月说这叫雾里看花。
　　祁月佩服得五体投地。
　　晚上祁月独自坐在房里，她刚到客人不多，她便一个人坐在窗前写字。
　　是这样写的“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不知道你们的女儿有多倒霉，这会你们一定都急了吧，都报警了吧，可是没用的，女儿我也许永远永远…….”还没写完，丫头便道：“姐姐有客！”
　　“啥”祁月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杵在窗边。心里边安慰自己可以赚钱可以赚钱了。便故作镇静的又作下来，低下头写字。
　　门“吱”的一声开了，传来丫头爽朗的声音：“公子，姐姐就在里面。”
　　她能感觉到有人踏入，却又害怕，心里暗自祈祷是个素质好点的。
　　门关上后，她默不作声，他也默不作声。
　　她快爆发了，忍不住终于抬头。猛的对上一双微蓝的眼眸。
　　吓，匈…..匈…….匈奴人。晴天霹雳，电闪雷鸣。
　　不会吧，祁月深呼吸，没关系，匈奴也没关系，匈奴也有素质好的，她想起刘璃。
　　“恩……请问，公子需要我…….”祁月忍受不了，只想速战速决。
　　“随便。”那男子不痛不痒道。
　　既然这么说，那本小姐就真的随便了。一般也就是写诗，画画，就是不知道弹琴和下棋。
　　“请问公子可喜欢读诗？”
　　“不喜欢。”
　　够直接，祁月暗叹。
　　“先人写的诗我看够了，请小姐来点新鲜的。”又是不痛不痒的音调。
　　祁月想了想，这有何难，她觉得自己就很新鲜。。
　　“我看今天月亮很美，就以月作诗。”祁月提笔写到“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她自以为这绝对能糊弄眼前的人，可是还没等她放笔，却发现他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纸。她大惊，只听见他读了起来“亲爱的…….你不知道你们的……”一阵沉默。
　　祁月猛的抓过那张纸揉成团扔到一边，脸涨的通红，道：“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偷看别人的信！”挺理直气壮的。
　　那人也不争执，虽有许多疑问，例如说“爸爸妈妈“这是什么。但还是淡淡的道“对不住了。”
　　“哼。”祁月微微有些不乐意，却又觉得他也没什么大错，是自己忘了收好，随意扔在桌上。
　　“算了”她叹口气，把刚写下的诗，哦，不，刚默下的诗递给他看。
　　半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祁月心想该不会这诗写得太好了，让他无言以对了。
　　祁月厚着脸皮正准备开口讨教，却见那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点冷。
　　什么意思，祁月纳闷。
　　“在下想跟姑娘商量一件事。”男子道。
　　“啊？”祁月跟不上他的节奏。
　　“姑娘不会喜欢在这待这吧，怎么看你也不像风尘女子。”
　　这句话到没错，祁月道：“那是，你以为我愿意，要死。”
　　男子楞了一下，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祁月倒觉得没什么，依旧有什么说什么。古代女子地位太低了，动不动就小女子，贱妾，她可受不了。
　　“要不是我赶着回南方急需用钱，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谁喜欢这地方啊，一到晚上”嗯嗯啊啊“个不停，烦死了。”祁月气恼道。
　　男子顿时失笑，心想这妮子还真是口不择言，有点意思，怪不得……
　　“在下姓刘，名胤。不知道姑娘可否赏脸寄居府上？”
　　“啊！这……”祁月呆住了，不是吧。
　　“姑娘信不过在下?”刘胤试探的问。
　　“不，不是，只是觉得好突然，我……我考虑一下。”祁月有点不知所措。
　　“姑娘，这还要考虑？你不是讨厌这里吗？”见祁月地样子好像是自己个大男人逼姑娘赎身，人家姑娘还不愿意。
　　“不，不是，我今天才到就要走，我怕鸨妈不乐意，不太好吧。”祁月连忙尴尬的摆摆手。
　　刘胤也逼不了她，只好说：“那好吧，三天以后我来找你，你再给我答复。”
　　祁月看着他，其实这个人的眼睛很澄澈，看一眼就觉得是个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刚才太紧张了，没注意他的外表，其实还挺不错的。
　　哎，能在古代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帅哥也该知足了，说完脸上有那么一阵傻笑。
　　“好吧。”她便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叫什么?”刘胤也不急着走，慢慢道。
　　“我啊，我叫祁月，字灵凰。”心里暗笑。
　　“灵凰？”刘胤念着，拿起笔在纸上写道。笑了笑说：“不知谁才是你的灵凤。”
　　“哪有啊，没那么凑巧。”其实是不可能啦，我胡诌的。
　　他笑了笑，又写上自己的名字“刘胤”，字“义孙”，苍劲有力的笔法，让祁月暗自羡慕。
　　“我的名字，不要忘了。”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让祁月失神。
　　刘胤见她发呆，一笔敲过去，“哎呀！”祁月不满的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
　　“你记住了没有。”
　　“记，记住了啦。真是……”祁月低头又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有点眼熟。这年头姓刘的不是什么什么王之后，就是什么贵族。
　　见她又发呆，刘胤有点怒意，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睛直看，道“你怎么这么容易走神！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啊！哈哈，哈。”祁月只得尴尬的摸摸脑袋傻笑。
　　“你!”刘胤气结，突然抓过她的手按在桌上，定定的看着他。
　　祁月顿时石化，逼不得已的也盯着他，从额头，到眉毛眼睛，再到鼻梁，再到薄薄得嘴唇，然后又回到眼睛。
　　刘胤看着她的眼珠转来转去又定了下来，望着那双圆圆的杏眼，突然感觉心里一阵发热。
　　“哈。”祁月突然笑了起来。
　　“干什么。”刘胤更加不满。
　　“你眼里有我！”祁月兴奋地说道。
　　刘胤楞了，道：“你眼里也有我。”
　　这不是废话吗，傻不拉几的两人。
　　祁月又凑过去看了看，“你眼睛里只有我。”
　　刘胤倒抽一口凉气，“对，我眼里只有你。”
　　这姿势有点暧昧，本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有下一步举动，可是祁月却大煞风景的道“义孙……”
　　“恩。”
　　“义孙，啊！我知道了。义孙，就是很有义气的孙子。”说完祁月手一抽，大笑道：“我说这字是你爷爷给你取的吧！他希望你以后成为一个讲义气的男子汉，他的好孙子，是不是？”祁月眨着眼问道。
　　“刷”的一声，刘胤猛的站了起来。
　　“你……”刘胤咬牙。
　　“怎么……不是？”祁月心里窃笑。
　　“准确来说我没有祖父，至少我没见过。”刘胤淡淡道。
　　“哦，那是我不对，对不起，你不要伤心。”祁月一脸小媳妇样，扯着刘胤的衣角道。
　　咬牙切齿，刘胤闷声道：“我哪里伤心了。”说完瞥了她一眼，又想笑。
　　他抽出一块玉佩，扔在桌上道：“送你，你可别拿去当了。”
　　“哦。”祁月点点头，可又觉得怪怪的。
　　“你的报酬。”他补上一句。
　　祁月收下放到怀里，他这才满意的笑笑。
　　“我要走了。你仔细考虑好了。”刘胤看着她道。
　　“哦，那，那你明天还会来吗？”祁月问，她自己也奇怪干嘛要问这样的问题。
　　刘胤笑了一下，靠近，“怎么，舍不得我？”
　　“啊？”祁月不好意思道：“是，是有一点啦，这闷闷的不好玩，好久没和别人说这么多话了。”
　　“那好，你现在就答应我，我给你解解闷。”刘胤抓过她的手，笑得让祁月心慌。
　　“你，你。”
　　“我，我怎么啦？”
　　“说好了考虑三天的。”祁月眼巴巴的望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祁月的两只手被刘胤握着放到了他的腰上，她顿感尴尬，却又动弹不得，脸开始发红，眼睛也不敢看他，只得低着头。
　　“抬起头来。”
　　“这，这个。”她尚未作出反应，就跌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蜜色的笑脸成了紫色的茄子。
　　“喂，你，你，神经病！”祁月挣扎，虽然毫无效果。
　　“你省省吧。”刘胤略带笑意。
　　祁月放弃，顺势靠在他怀里不动。把头藏得更深。
　　“一会就好。”
　　祁月就快窒息的时候，刘胤识相的放开了她。一看她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猴屁股！”
　　“你！”祁月被气的半死，又想哭又想大叫，可是一句声音也发不出来。
　　“猴屁股，你就跟了我了，好不好。”他突然温柔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她。
　　“你，你怎么这么肉麻啊。”祁月推脱道，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肉麻？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问。
　　“肉麻就是……就是你说的话让我起鸡皮疙瘩，你看。你看看，恶心死了。”祁月顺势挣脱他，抽出手掀开袖管指给他看。一双杏眼狠狠的瞪着他，一脸的不平。
　　“你也太敏感了。”刘胤只觉有趣。
　　“哼。”
　　“别哼了，动物似的。”
　　“你，你，你，你好……”
　　“我很好，当然你也不错。”
　　祁月转了转眼珠，突然主动地靠近他，伸出手抱着他，喃喃道：“好孙子，我知道你好，你先回家，改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