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想咬一口深海恶魔这件事》胡萝北鲨鱼

1、'Eνα.

　　1.
　　深秋，冷冽的风在尼伏尔河肆意侵略，冷气流随风来袭。
　　水下，银色鱼群朝着南西洋急速游去，它们要在寒冬来临前完成最后一次迁移，避免在危险的冬日丢掉性命。

　　一只手突然袭向鱼群。
　　那只手看起来白嫩纤细，但是在抓住银鱼的那一刻，鲜血从银鱼周围弥漫开。

　　在这场种族迁移中，鱼儿不止要躲避自然天气，还有海中的顶级捕猎者：人鱼。

　　巨大的尾翼在水中轻轻摇曳，珀瑞希又随手抓住一只乱窜的银鱼，她将银鱼丢给身后的妹妹。

　　珀瑞希带妹妹进完食继续向南方游去。
　　顺着尼伏尔河向南游去，途径一个名叫“科伦塔诺”的小镇。
　　岸上传来歌声，莱雅被歌声吸引想要上岸去寻找唱歌的人，她乞求的目光看向姐姐。
　　珀瑞希看了眼沉沉的天空，只是告诉她：在日出前回来。

　　莱雅开心的点点头，晃动着蓝色鱼尾朝岸边游去。

　　“是你们在唱歌吗？”
　　金发小姑娘张口了，她的声音稚嫩却又不失甜美，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天使嗓音。
　　昏暗的夜晚，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鱼尾在水下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莱雅加入了乐队，她肆意的和乐队的人一起唱歌。

　　珀瑞希还在水中，只露出上半身，姣好的身姿。
　　她黑色的眸子看着和贝斯手放肆大笑的妹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管莱雅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她们并不是人类，来岸上只是旅游。

　　珀瑞希慢慢沉入水中，她晃动尾巴游离此处，不知道游了多久，她又找到一个河岸，在河岸不远处还有一块巨大的岩石。
　　珀瑞希没有急着上岸，她游到岩石旁，双手放在岩石较为平坦的一处，看似瘦小不起眼的手臂却有极大的爆发力，撑着整个身躯跳上岩石。

　　珀瑞希黑色的鱼尾暴露在月光中，鱼尾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仿佛耀眼的宝石。
　　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仰坐在岩石上，缓缓阖上勾人的眸子，鱼尾轻轻晃动，享受着黑夜中的安宁。
　　淡淡月光下，黑尾人鱼惬意地趴在岩石上，她时不时睁开眸子，这一幕仿佛海妖在蛊惑人心。

　　岸边的歌声不知何时停下，莱雅却没有回来，珀瑞希并不急，因为她也上岸了。
　　她想上岸，这个想法莫名很强烈。

　　后半夜的小镇被浓雾笼罩着，寒意随雾扑在人身上，浓雾中不知道隐藏了什么危险。

　　珀瑞希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恰好照亮了她所在的位置，黑色的长直发，漆黑的瞳孔盯着面前的浓雾，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路过的醉汉看到形影单只的美女，想上前调戏一番，见女人没反应，还欲动手动脚。
　　就在这时，珀瑞希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轻轻一弄，便扭断他的手腕，醉汉尖叫声带着愤怒。
　　下一刻男人被咬破喉咙，鲜血喷涌出来，没过多久便没了气息。

　　珀瑞希饱餐一顿后，雾已经变淡，她瞥眉嫌弃的看着地上的白骨碎肉，
　　刚想做什么，忽然一股鲜香诱人的味道传来，与地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完全是天壤之别。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雾中。
　　或许是因为在雾中的原因，看不清男人的脸。
　　虽然雾已经变淡，但男人周围的浓雾，怎么也驱散不尽。

　　这是珀瑞希，第一次在陆地上遇到这么勾人的味道。
　　那种诱人，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引诱。

　　同时，也勾起了珀瑞希掩在深处的食欲。
　　与之而来的还有颤栗感。

　　珀瑞希弓起身子，以方便袭击的姿势戒备的看着男人，准备在他有动作前先杀死他。
　　男人却在这时张口：“这种东西都能吃下去。”

　　低沉的声音带着嫌弃，他的身影移动，距离珀瑞希越来越近。
　　随着两人距离拉近，男人的五官也与也来越清晰，但周围的雾越来越浓，那种不受控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2.
　　在男人走到路灯范围前，珀瑞希逃走了，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追击过来。
　　珀瑞希躲在水里，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这种不受控制感觉让她越来越烦躁，鱼尾也在不停晃动，鱼儿小心的绕过这边区域。

　　只有一个想法在珀瑞希脑海中叫嚣着：她打不过那个男人，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等天亮了，莱雅还没回来，珀瑞希紧紧皱眉。
　　她游出水面，幽深的目光看着晨光中的小镇。

　　珀瑞希再次上岸，为了寻找妹妹。

　　她在一家酒吧中找到了莱雅，她正在舞池中和乐队的贝斯手舞动，金发凌乱，带着几分疯狂。
　　珀瑞希径直朝着妹妹走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莱雅被人打断动作，睁开眼看来，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刻，眼中的迷茫变成了慌张。
　　她张张口刚想说话，珀瑞希先张口：“我们该走了。”

　　人鱼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又像是冰冷的深海幽深。

　　“姐姐我们能不能晚一段时间走？”
　　莱雅小声说，她好不容易上岸一次，不想就这么离开。

　　“你知道的，我们要尽快赶路。”
　　珀瑞希拉近两人的距离，漆黑的瞳孔盯着莱雅，仿佛在暗示什么。

　　莱雅咬唇，蓝色的眸子看着珀瑞希，乞求道：“就一天，求求你了。”
　　旁边的贝斯手注意到两人的动静，他观察了会儿，了解情况后，帮着莱雅求了两句。

　　珀瑞希瞥了眼说话的金发的男人，又看着苦苦哀求自己的妹妹，冷声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莱雅听到姐姐的话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高兴的喊了几声：“姐姐最好了。”
　　珀瑞希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目光盯着在舞池中晃动的妹妹，她和贝斯手玩的十分开心，两人甚至十分亲昵的碰了碰鼻子。
　　莱雅似乎十分喜欢这个男人。

　　珀瑞希并不着急，她们来岸上只是旅游，很快就会离开。
　　希望不要再碰到那个男人。

　　只是人鱼并不是上帝的宠儿，也不会答应珀瑞希的要求。
　　没过多久，男人就在珀瑞希身边坐了下来。

　　诱人的香气在鼻间萦绕，珀瑞希却汗毛颤栗，如临大敌。
　　她凶狠的目光男人，思考着自己杀死男人的可能性。

　　“在你伤害我的那一刻，就会被你自己的力量撕碎。”
　　男人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随手牵起珀瑞希的手，像是在仔细观察又是在随手把玩。
　　“你这里，有我的力量。”

　　“你是谁？”
　　珀瑞希想挣开男人的手，在深海里没人能抵得过黑发人鱼的攻击，可她的手依旧被男人握在手中。
　　“你的声音很好听。”
　　男人淡淡的来了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随着男人的用力越来越近，几乎就要相拥在一起。

　　男人身上诱人的香气，勾得珀瑞希几乎就要丧失理智，想要不顾一切的吃掉这个男人。
　　可现在珀瑞希处于劣势位置，她在男人手下毫无还手之力，性命也被把捏在他手中。

　　但最终男人没有杀掉珀瑞希，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只是希望她晚上来镇上的另一家酒吧。
　　临走前看了眼在舞池中的莱雅，珀瑞希知道，这是他的威胁。

　　而旁边的人在男人离开酒吧的那一刻坐过来，“你怎么惹上那个人的，他可是个疯子，他现在正在疯狂捕杀人鱼。”
　　珀瑞希瞥了眼身旁的女人，她并未张口说话，这人也是一条人鱼。

　　3.
　　太阳完全升起的那一刻，酒吧的人三三两两散去。
　　贝斯手和莱雅坐在吧台亲昵的说话，乐队的其他人也在附近，和珀瑞希搭话的女人鱼也未离开，她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

　　老板娘还在警告珀瑞希远离那个男人，那是个恶魔，他不知道捕杀了多少条人鱼，游过科伦塔诺的人鱼都被他杀掉了，这么多年科伦塔诺除了她没有在出现过人鱼，因此她也好奇珀瑞希和莱雅为什么会出现在小镇上。

　　恶魔……
　　珀瑞希垂眸思考着什么。

　　4.
　　珀瑞希最终还是来到了男人的酒吧，刚进去她便发现这里聚集的都是黑暗生物，还有捕食人鱼的种族在，不少人贪婪的目光盯着小人鱼。
　　人鱼的味道十分鲜美，也是一些种族食谱上的东西。

　　可没有人敢贸然上前，她的眼眸是黑色的，这是一条黑尾人鱼。
　　黑尾人鱼在海中并不常见，但有一条黑尾人鱼十分出名，来自未知的恐怖深海，又或者说深海因她而变得恐怖。
　　没人敢去赌她们是否是一条人鱼。

　　最后珀瑞希被一个自称是助理的棕发女子带走，她将珀瑞希带到酒吧里一间小包间中，珀瑞希见过两面的危险男人正躺在椅子上，垂眸仿佛已经睡着。
　　助理告诉珀瑞希他正在为稍后的“洗礼”做准备，让她安静戴着不要打扰到男人。

　　助理说完便离开去处理别事情，珀瑞希坐在一旁看了会儿男人，他没有任何动静，珀瑞希试着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还是没有反应。
　　甚至没有气息，仿佛是死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依旧很香。
　　珀瑞希垂眸，毫不犹豫咬上男人脆弱的喉咙。

　　珀瑞希的利爪和牙齿是她最锋利的武器，只需轻轻一下便能撕咬下任何鱼类的肉。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却未伤到恶魔丝毫，反而还把恶魔吵醒了。

　　5.
　　“这就是海底残忍捕食者的力气？”
　　沉睡中的恶魔被吵醒没有丝毫生气，抚摸脖颈上淡淡的牙印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人鱼。
　　珀瑞希没有说话，只是用黝黑的眸子盯着男人的喉咙。

　　恶魔没有和她说几句话，因为“洗礼”要开始了，珀瑞希也从房间走到慕前，见证这场所谓的“洗礼”。
　　重金属的摇滚音乐带动着所有黑暗生物的情绪，所有人好像沉浸在这场音乐演出中，人们疯狂的呐喊着一个名字：“特莱登。”
　　遥远的彼岸海浪疯狂拍打海岸，远处海水遮天蔽日，海啸即将来临。

　　直到“洗礼”结束，珀瑞希也没明白为什么一场演唱会会叫做“洗礼”，但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
　　珀瑞希能感觉到，但说不出来。
　　不过她也知道了男人的名字——特莱登。

　　她觉得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或许是在她漫长生命中出现过的名字，又或许是听别人说到过。
　　但珀瑞希对这个恶魔真的是好奇极了，她从未在其他生物身上闻到过那么香的味道。

　　6.
　　恶魔让小人鱼明晚再来。
　　珀瑞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恶魔的香味太诱人了，大大激发了人鱼的食欲，她又饱餐了一顿。

　　回到酒吧后，莱雅手指放在珀瑞希嘴角的血迹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只是一头牛。”
　　黑发人鱼笑着歪歪头，转身回屋睡觉。

　　莱雅心底疑惑，但内心更激动的是姐姐没有提离开的事情，她开心的看着金发贝斯手，她又可以多看他一会儿了。

　　7.
　　第三天晚上，珀瑞希已经知道特莱登的来历，来自海底的恶魔。
　　但她从未听过他的事迹，但特莱登似乎知道许多人鱼的事情，甚至知道几百年前的事情。

　　整个酒吧的黑暗生物爱戴又恐惧特莱登，连同对最近出现在特莱登身边的黑尾人鱼也十分敬畏。
　　不只是因为特莱登对黑尾人鱼的宠爱，还有在见证她徒手杀死了一只地狱恶魔后。

　　黑尾人鱼，名不虚传。

　　8.
　　海洋的顶级捕猎者不是人鱼这个族群，而是黑尾人鱼。

　　9.
　　珀瑞希最近一直和特莱登厮混，其实主要是为了看看那些黑暗生物中有没有什么比较香的食物。
　　但特莱登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他似乎很生气，黑暗生物酒吧关门了，珀瑞希只能坐在妹妹所在的酒吧，看着人类们在舞池厮混。

　　珀瑞希看到了妹妹和贝斯手在亲吻，特莱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说了句：“你要小心她。”

　　莱雅过来了，她看着的恶魔很是恐惧，甚至不敢靠近珀瑞希，只敢远远地站在一旁小声对珀瑞希说：说自己爱上了贝斯手。
　　珀瑞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莱雅摸不准姐姐的心思，忐忑的说想让姐姐帮自己找女巫变出来双腿。

　　恶魔嗤笑出声：“你能拿什么和女巫做交易？”
　　“万事帮你处理好的姐姐？”

　　10.
　　珀瑞希告诉莱雅她们要回到海洋，必须在寒冬来临前游到南西洋过冬。

　　莱雅和珀瑞希大吵一架，没有人鱼会游到南西洋过冬，珀瑞希只不过是想来回的路上厮杀海洋生物，为自己找点乐趣罢了。
　　人鱼明明是海洋的宠儿，和海洋万物都能和平相处，可其他的海洋生物面对珀瑞希只有恐惧。
　　恐惧珀瑞希的暴虐。

　　她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她想留在贝斯手身边沐浴阳光，迎接新的生活。

　　11.
　　特莱登听到了莱雅的指控，他冷笑出声，对珀瑞希嘲讽道：“瞧瞧我们令人恐怖的人鱼小姐。”
　　“这是抛弃神明的报应吗？”

　　12.
　　莱雅用自己的声音与恶魔换了一条不能正常走路的双腿，她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针尖上。
　　可贝斯手和小镇上一个富家千金要结婚了。

　　珀瑞希给了莱雅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在天亮前杀死贝斯手就好。
　　恶魔与珀瑞希打赌，莱雅不会这么做。

　　13.
　　天亮了，莱雅在贝斯手怀中拥着阳光变成了泡沫。

　　珀瑞希杀死了贝斯手，人类试图抓捕她，却未成功。

　　海啸袭击了小镇。

　　14.
　　海洋的顶级捕猎者不是黑尾人鱼，而是珀瑞希。

　　15.
　　珀瑞希自己前往南西洋，有时候会想起来化成泡沫的莱雅，毕竟那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小美人鱼。
　　只是小美人鱼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无法左右。

　　更多时候珀瑞希在烦恼那诱人的香味总是在自己身边出现，珀瑞希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吃掉那美味的食物，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这个时候，恶魔就会说：“吃不了的美味，是神明的惩罚。”

　　16.
　　洄游时，珀瑞希想起来“特莱登”这个名字了。
　　在她漫长无聊的生命中，曾经玩笑般信仰过一个不存在的神明，传说中海神波塞冬的儿子：特莱登。
　　但她信仰这东西并不能给她无聊的生活添加什么乐趣，想起来了偶尔念一下，几千年后她也找到了其他的乐趣：一只金发蓝尾的小人鱼。
　　于是干脆地抛弃了不会回应的神明。

　　17.
　　现在神明来惩罚她了。

　　18.
　　在希腊众神离开地球时，特莱登被遗失在海底，没有众神所在，他慢慢陷入沉睡。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沉睡的特莱登听到一个声音，她总是会说自己今天抓到什么鱼，吃了什么食物，又杀了哪些生物。
　　海洋中所有生物都畏惧她，没有一个敢和她说话。
　　她总是碎碎念，将神明吵得睡不着觉。

　　19.
　　某一天，那道声音突然消失，神明也醒了。
　　他寻找自己的信徒，

　　这一条人鱼，
　　那一条人鱼，
　　下一条……

　　都不是。

　　他干脆将自己变成人鱼心底最深的欲望，以自身引诱人鱼前来寻找自己。

　　最后他发现，黑尾小人鱼内心最深的欲望是食欲。

　　20.
　　珀瑞希是海洋中的顶级捕猎者，神明她也想捕到手。

　　————

　　“所以你最后成功了吗？”
　　“当然，孤独的神明最容易上钩，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