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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大结局·怨憎会 ...

  •   寒来暑往,年复一年,夏昭的女儿已有五岁了,与夏昭基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性格比夏昭小时候还要活泼些,还爱学些拳脚,常闹着说等她以后学有所成了就要去当大将军。

      家里人也都宠她,见她喜欢学武,便也在这方便悉心教导她,家里上过战场领过兵的人,得空了就会给她讲一讲如何排兵布阵。

      璟帝也很爱这个孩子,隔三差五地就让人把她带到宫里看看,知道她长大后想当大将军,跟她相处时就会宠溺地称呼她为“小慕将军”。

      夏昭虽然还是不喜欢长安,但她的家人都在这里,她也就留下了。

      可有一天她毫无征兆地病了,病得很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都没见好。期间宫里派人来探望她,都被她拒之门外了。

      她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了,躺在病床上也一直说着要离开长安,秦瑜见不得她受苦,便毫不犹豫地辞了官,陪着她一起离开了。

      远离了长安就是远离了权力的中心,很多人私下笑他为了美人抛却了前途,可他自己知道,在他的人生中,夏昭最重要。

      秦家本对他寄予厚望,如今这般,劝也无从劝起,也只能叹息一声。

      女儿夏慕虽然很喜欢长安的一切,可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父母,也想跟着一起离开,但璟帝把她留了下来,哄着她,让她在宫里跟着小太子一起读书。

      但夏慕还小,在宫里时常想娘亲想得哭,璟帝打心里疼这个孩子,便每年送她去青州与父母团聚两个月。

      而璟帝可能也觉得秦瑜作为秦大将军的独子,好好一个男儿闲赋在家有些不好看,恰巧青州通判要调任了,就让他顶上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夏昭除了过年回长安看看秦家长辈,别的时候她都住在青州。每次夏慕想让她进宫去看看舅舅时,她也都拒绝了。她似乎恨透了那里,一步都不愿意再踏进那里。

      小夏慕早就感觉到了母亲与舅舅关系不好了,可至于为什么不好,没人告诉过她。

      在青州的第三年,夏昭生了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儿子,秦瑜给他取名为秦毅。为了公平起见,他们把这个孩子带到了三岁后就把他送回长安秦府养着了,让他在那里陪着夏慕,也给秦老爷子和老夫人解解闷。    

      多个重孙子陪在身边秦家两位老人自然高兴,可偶尔孩子想父母了,夜里藏在被子里哭的时候,他们也会忍不住叹气,说夏昭这个做母亲的多少还是有些心硬了。就算她心里有什么心结,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放下吗?

       弟弟回长安后,夏慕白天在宫里学习,晚上就回秦府跟弟弟玩。弟弟性格文静,又很懂事,有时候她问他想不想娘亲,他也会点头,说想。

      可当她问要不要把他送回母亲那边,他又会摇头,说他答应了父亲母亲,要留在长安陪着姐姐,保护姐姐的,他是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有时候宫里的小太子提前做完了功课,也会跟着夏慕一起去秦府玩。这几年,宫妃们也陆续生了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但他还是只喜欢跟夏慕在一起玩。

      璟帝二十年,冬。
        

      璟帝病了,病得太重了,人都病糊涂了,说要见夏昭。

      恰巧夏昭那时也回了长安,皇后便派人传了陛下口谕,去请夏昭入宫。

      如今情况特殊,夏昭拒绝不得,等她赶到皇宫时,皇后早就站在殿外等着她了。

      皇后脸上已没有了往日和善的笑意,她面色严肃,那种上位者的威仪却比以往更盛。

      “昭昭。”皇后拉住了她的手,嘱托道:“你皇兄现在病得糊涂,你就当看在我的面上,去好好跟他说几句话,兄妹之间可别再赌气了。”

      夏昭默然点头,走进殿内,她看到除了一群御医侍女外,夏慕和小太子也都正趴在龙榻前守着璟帝。

      “娘亲。”夏慕看见自己的母亲来了,小嘴一瘪,眼泪花子就冒了出来。

      小太子还算冷静,见她来了就站起了身,恭顺地叫了一声,“姑姑。”

      夏慕起身跑到夏昭身边,抱着夏昭的腰,再也控制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说:“舅舅……舅舅病了……”

      夏昭摸了摸女儿的头,看向了龙榻。这么多年过去了,璟帝的鬓角已花白,多年操劳加之如今病重,躺在那里已是形销骨立,命不久矣之相。

       夏慕忍着哭声,弯腰去拉璟帝的手,说:“舅舅,母亲来了。舅舅,醒醒啊,舅舅,我母亲来看你了。”

      床上的璟帝费力地睁开了眼,看到了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夏慕,不禁虚弱地笑了笑,抬手去擦夏慕的眼泪,说:“昭昭来了啊……”

      “舅舅。”夏慕时不时抽噎一声,没有听清楚璟帝在说什么。

      “昭昭啊,我怎么感觉你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呢?”璟帝还在继续说着。

      夏慕这次听清楚了,摇了摇头,眼泪都还挂在脸上,说:“舅舅,我不是昭昭,我是慕慕啊。”

      “我母亲在这呢。”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母亲。

      而夏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璟帝看了眼冷漠的夏昭,又看了看小夏慕,困惑地说:“昭昭,你母亲怎么也来了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慕急了,说:“舅舅,我是慕慕,昭昭是我母亲,你刚刚不是还说想见我母亲吗?”

      璟帝看了看夏慕的脸,又看了看她带着的平安锁,这怎么不是昭昭呢?这就是昭昭啊,她还戴着他前些天送给她的平安锁呢。

       于是他笑着说:“平安锁,我送给昭昭的,昭昭喜欢吗?”

      夏慕低头看向自己的平安锁,这是个旧物件了,是她母亲小时候戴过的,后来母亲给了她,她很喜欢,舅舅也夸她戴这个平安锁好看,所有她也就一直戴着了,没想到这居然是舅舅送给母亲的。

      夏慕抬头看了看母亲,见她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又看了看如今病重的舅舅,犹豫了下后,看着璟帝开口说:“昭昭喜欢这个平安锁。”

      璟帝头晕目眩,已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他闭上了眼睛,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缓了缓神,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妹妹模糊的身影,温柔地笑着说:“昭昭喜欢就好。”

      “昭昭。”他开口叫她。

      夏慕哀求地看向冷眼旁观的母亲,希望她能能主动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此刻神智不清的舅舅。

      夏昭不为所动。

      “昭昭!”璟帝挣扎着起身,抬手想去抓住些什么。

      “陛下!”皇后扑到了榻前,抓住了璟帝的手,随后抬头看向夏昭,厉声说:“昭仁长公主,这可是你的兄长啊!”

      璟帝拉着皇后的手在低声说着什么,无人听得清。

      夏昭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语气平缓地说:“皇嫂,你也累了,把孩子们带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守着皇兄。”

      “好。”皇后压了压眼角的泪意,松开了璟帝的手,起身带着孩子们走了。剩下的御医和侍女们也都默契地往外退了些,以免离得太近,听到些不该听到的。

      夏昭跪坐在榻前,当璟帝再次叫着她的名字时,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皇兄,我在这。”

      璟帝挣扎着挪动身体,摸索着抓住了夏昭的手,喃喃道:“昭昭,昭昭,对不起……”

      他低声重复着这句他在清醒时绝对不会说的话,他有他的尊严,他不允许自己在夏昭面前卑微。

      可他如今病了,病糊涂了。

      被他触碰的夏昭只感觉背脊生寒,但她忍着没有把手抽回来,冷然地说:“皇兄,你不要道歉,永远都不要。”

      “因为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吗?”璟帝有些绝望。

      夏昭看着他因病痛而混浊的眼睛,似有些好奇,问:“皇兄,我的恨如今让你痛苦吗?”

      璟帝似承受不住她此刻的冷漠,松开了她的手,颓然地卧在床上,身体的不适和心里的痛楚让他犹如刀割。

      他喘着粗气,颤声问:“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那么恨我?明明慕慕出生后你就已经不再那么恨我了,可为什么后来你又突然开始恨我了?恨到八年都不肯进一次宫,不愿意见我?”

      夏昭看着他狼狈又痛苦的样子,平静地说:“我以前也总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而你也总是不回答。”

      璟帝想起了过去,夏昭流泪而倔强的脸,以及那一声声绝望的哭诉。

      为什么以前可以享受她的痛苦,现在却不行了呢?

      璟帝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因为他也知道她是无辜的,只是不向她发难,谁又能陪他一起痛苦?一起堕落呢?

      夏昭心里恨意喧嚣,最后她抱着被帝王赐死的危险,俯身凑近他耳边,声如鬼魅一般地说:“皇兄,午夜梦回,你有没有梦见过我们的父皇呢?”

      父皇……

      他惊惧地看着夏昭,灵魂战栗,良久,他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你……什么意思?”

      夏昭不说话,只冰冷地看着他,任由他去猜测。

      她知道了吧,一定是的,她一定是知道了,不然她不会那么恨他。

      恨到宁愿骨肉分离,也要远离长安,远离他。

      璟帝似哭非笑,说:“看来你知道了啊。”

       他有着无法洗去的罪孽,他……为了母亲向父亲复仇,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因为这弑父之罪,他早就活在地狱了。

      可他一个人在地狱太孤独了,他需要有人来陪着。

      如今夏昭也在地狱里了。

      她本可以复仇,她行善多年的名声,秦家的人脉和兵权,甚至齐国的帮扶,这些都是她的筹码,可她不愿意国家因她的仇恨而陷入混乱,也没有勇气真得杀死自己的手足。

      于是她选择远离长安,不与仇人见面。

      璟帝癫狂地笑了,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夏昭站起身,神色木然地流着眼泪,决绝地说:“皇兄,愿我们死生不再相见。”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看璟帝一眼。

      璟帝看着头顶的床帐,脸上在笑,但目光空洞,仿佛三魂七魄已去了大半,最后他蠕动干裂的双唇,说:“昭昭,保重。”

       相逢即是怨憎会,不如相忘于江湖。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
    感谢看文的各位,祝大家一切顺利。
    下次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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