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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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九响，是为帝崩。
“陛下驾崩！”
咸安宫中，胤礽听着一声声丧钟哀鸣，神情怔忡。
他，死了？
那个一手将他捧上太子之位，又一手将他从云端摔落的男人，死了？
胤礽嘴唇颤抖了几下，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爷！”何玉柱急忙上前扶住胤礽，慌张唤道，“爷身体不好，心情切不可起伏太大。”
“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了……”胤礽喃喃道，声音轻的连就在身旁的何玉柱都没听清。
“爷，你说什么？”
“无事，扶爷起来吧。”胤礽手掌撑着床沿，勉力坐起身子。
“爷……”何玉柱还欲劝阻，却在看到胤礽的神情后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动作小心地搀起胤礽，“奴才扶爷起来。”
胤礽步履蹒跚地走到咸安宫的大门处，低声喘了几口，却一不小心吸进几口凉气，又引得剧烈咳嗽，直咳得胸腔发闷，喉咙生疼。
“咳咳，咳咳。”
“爷，外头冷，回去吧。”何玉柱再次劝道，脸上难掩心疼之色。
爷与皇上的感情，他们作为贴身随侍的人看的最是清楚。两个人对对方分明都是在乎的很，最后怎么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落得个父子死生不相见。
皇上对爷的疼爱宠溺，是明眼人都能瞧见的，如今怎么能舍得将爷圈禁在此，临终了也不愿再见爷最后一面。
胤礽没有理会何玉柱，眼神放空望向乾清宫的方向。
高兴吗？好像并没有。
悲痛吗？只怕也难。
他的所有情绪，所有感觉，仿佛在这一刻全部都消失了一般。
那个操纵了他半生喜怒，决断了他一生荣辱的男人，走了，带走了他整个世界。
他的时间暂停了，停在了那个人死去的那一刻。
胤礽呆呆地望着乾清宫方向，好似要在这一眼中将所有关于他的回忆，他的情感全部展现、消磨、最后随着他的离去而湮灭，永归于尘土。
“保成！”失去意识前，胤礽最后听到的是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与称呼。
是错觉么，他怎会在这时听到他阿玛的声音。
胤礽扯了扯嘴角，却连露出一丝苦笑也做不到。
康熙，不，准确的来说是康熙的灵魂，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胤礽，双手却直直地穿过胤礽的身体，没有形成一丝阻隔。
“爷！”
何玉柱惊恐地看着胤礽直挺挺地倒下，心跳骤停了一下，赶忙上前接住胤礽。
旁观者看得清，却又哪里能真正体会局中人的哀乐呢。
康熙愣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了，他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停留在这个世间，但是他已死这个是毫无疑问的。
康熙仍旧不死心地几次伸手想要抱抱胤礽，可得来的只有一次次穿过，落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玉柱急切地背着胤礽回到房间，然后又手忙脚乱地服侍在身侧。
为什么不请太医。
康熙张了张口，最终却无力地闭上。
是了，一个废太子，如何能请得动太医。
他一次次地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不曾亏待过胤礽，哪怕是被他亲手圈了，他好东西也依旧一样不落地送到咸安宫，除了不能在见他、不能出宫以外，与其他的阿哥没有太大差别。
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
宫里惯是会捧高踩低的，一个没有了宠爱的废太子又如何能活得舒坦呢。
他最是骄傲的太子又是如何熬过这么多年的呢。
沉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子已见苍老的容颜，康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年少时太子那张扬明媚的笑颜，那骄傲到嚣张的神情，大胆又显见亲切的言辞……
那些他以为他早已经忘记了的，此刻却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而且愈见鲜明，恍如昨日。
“保成……”他最爱的儿子。
康熙喃喃道。
“阿玛，汗阿玛！”似是感知到康熙的呼唤，床上的胤礽也是低喃出声，不过与之相对的是满脸的痛苦。
康熙身形踉跄一下，顿时回神，飘到胤礽身侧。
“汗阿玛在这，保成不怕。”康熙下意识放柔声音哄道，右手抬起想要摸摸胤礽的头顶，不出意料的依旧是穿透而过。
“没有，没有，不是孤做的，那些都不是孤做的，孤没有谋逆，没有想要杀汗阿玛，没有！”胤礽脑袋在床上不断晃动着，满脸惶恐。
“朕信你，阿玛相信保成。”哪怕知道胤礽听不到，康熙口中仍是安慰道。
“阿玛不要不要保成，我不要太子之位了，你不要赶我走，我乖，我听话，不要不见我，我真的乖乖的，你说什么我都改，都改，都改……”
胤礽的动作幅度渐渐变小，而口中的哀戚却是愈发浓重，重到听到此言的康熙亦是心口发酸。
“要的，阿玛怎么可能不要保成，保成永远是阿玛最爱的孩子。”康熙痛惜道。
他的保成是多么骄傲，哪怕是对他也少有低头的时候，何时这般委曲求全过。
若是曾经有人告诉他保成会这般低声下气对别人说话，他定饶不了那人。
可偏偏这让他放下多年骄傲的人却是他自己。
“不，不要你，我不要再见你了。”下一刻胤礽却是话锋一转，满脸的抗拒与愤懑，却又带着一丝哀求。
康熙呼吸一滞。
“你都不要我……”
听着儿子委屈的控诉，康熙心口揪了一下，却松了口气。
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儿子真的不要他，他该怎么办，好在，好在……
“爷。”这时候何玉柱手中拿这个简陋的杯子从外边小跑着进来，见到胤礽这副模样便知他是又被魇住了，当即小心翼翼地扶起胤礽的身子，然后把茶杯送到胤礽嘴边，“爷，喝点热水去去寒吧。”
沉溺于梦魇的胤礽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双眼紧闭，嘴唇微颤：“额涅，保成没有害你，没有，不，是我害得”
何玉柱狠狠心，直接把水送进胤礽口中。
“咳咳，咳咳。”胤礽一口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那撕心裂肺的模样让康熙恨不得将何玉柱推出去砍了。
就是这么照顾自己主子的？！
不过这么一咳倒也把胤礽咳醒了，伸手接过何玉柱手中的茶杯。
“爷，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何玉柱神态自然地略过方才之事。
“嗯。”胤礽微微颔首。
喝过水换过衣服后，胤礽再次沉沉睡过去，这次倒是没在梦魇。
康熙就这么每日跟在胤礽身后，自虐般看着胤礽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醒来睡去，只有偶尔飘到乾清宫或者太和殿关注一下前朝发生的大事。
他欣慰于胤禛的处政能力却也心惊与他对于兄弟的冷漠，却也明白，其中的大部分责任，在他自己。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日，胤礽幽死于咸安宫。
康熙不是没有期待过或许胤礽也能如同他一般，死后灵魂出窍，可真到那一日他却害怕了，就像他临终前明明那么想要再见他的保成一面，却最终还是因为害怕看见保成怨恨和痛快的眼神而退缩了，只让胤禛好好宽待他们。
可还没等他酝酿好该如何开口，却看见胤礽时顿时失去了所有言语。
但见胤礽神情呆滞，满目懵懂，仿佛对外界失去了所有感知，就连灵魂都比他暗淡几分，仿佛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一阵急促却又毫无情感的声音打断。
“红色危机，红色警报，镜中界濒临崩塌，镜中界濒临崩塌，请求支援。”
康熙下意识把胤礽拢到怀中，惊愕地环视四周，却找不出到底是何人。
“初步诊断原因，怨气执念涌入强度、密度超标，造成强大冲击，引发时空搅乱。”
“滴滴，紧急诊断结果，空间崩塌，时间混乱，崩溃可能高达百分之九十七。”随后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而且愈发急促，甚至有些刺耳。
“紧急修复，紧急修复。修复失败。”
“补丁启动开始，补丁载入中，补丁载入失败。”
“重置方案启动，重置失败。”
“紧急救援方案启动，紧急救援方案启动成功。”
没等康熙弄明白这些话到底是什么一丝，就感觉一股强烈的吸力将他拽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