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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春宴 ...

  •   回去的路上傅君鹤闭目休息,一语未发,许是累坏了。待我们回到府里,大门小厮与我说我那八岁的弟弟来过,闹着要见我。
      只是小厮神情闪躲,像是有话要说,我便让小卫把傅君鹤先扶回去。
      待他二人走远,小厮才小声说,“少夫人,今日除却相府小少爷,他身边还跟着相府的大管家,说要给您带句话。”
      我示意他说下去,“让您别忘了自己还是相府家的大小姐,还...还说...”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您出了嫁却从未回门,像什么话......”
      果然还是这番熟悉的语气,我无所谓地笑笑,“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少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小人惶恐!”
      我挥挥手让他继续做他的事情。
      回到房里,傅君鹤已睡下。
      我正准备上榻,却看见床上那人正直直地瞪着我。
      “还未睡吗?可是伤口疼得睡不着?”我伸出手去想瞧瞧他的伤口。
      他却往里缩了些,翻身背对着我拿被子蒙住了全身。
      我心觉好笑,该不会是为了白日里那块被我放置在碗底最后才吃下的羊肉吧。
      “我不爱吃羊肉,”我认为有必要解释一番,“但是陛下他爱吃,你该夹给他不该夹给我的。”
      闷闷的声音从眼前这团被条传出来,“我并不知道。”
      我把他的被子往下扯了扯,“你现在知道了,早些睡吧。”
      说罢我也躺下盖上锦被。即将入睡之际,感到身边的人似是翻了个身,平躺着了。

      今日便是春宴,从前母亲便想带我去,但我总是称病躲着,不愿去那人多嘈杂之地,今年却是躲不过去了。
      “姐姐!”下了马车后未待我站定,一个小小的身影边扑到了我裙上,旁边的傅君鹤往我背上扶了扶。
      我轻轻捏住瘦小的肩膀,蹲下来与我的弟弟叶棋平视,笑着叫道,“棋儿。”
      摸摸他的头,“这么久不见,棋儿怎么不见长呀。”
      小男孩粉嘟嘟的嘴不满地瘪了起来,“姐姐,你也知道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为何都不回来看看我。”
      “是啊琴儿,你爹与我,我们都很想你呢。”
      我站起身来看向说话的人,正朝我走来的温柔端庄的继母朱一一,我的父亲跟在她身边。
      行了行礼,“父亲,母亲。”
      父亲瞧了我一眼点点头,面向傅君鹤,“君鹤,小女未曾麻烦你吧?”
      “岳父说得哪里话,琴儿很好,倒是我麻烦了她不少。”我颇为惊讶地看了看傅君鹤。
      “这都是她该做的。”父亲笑了笑。
      我牵着棋儿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入了大殿,视线所及的席子已落了不少人。
      一刻钟后陛下也落了座,他似是朝我这个方向远远地看了眼。
      “你这盘糕点怎得像是与我的不同?”傅君鹤偏头朝我的席面上看,然后又转头四处望了望, “与别人的也不同。”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留意到,“这你都能发现?我还说今日真是高兴,有我最喜欢的杏仁酥,我还以为大家都有呢,我尝尝你的。”我拿起了他桌上的一块糕点尝了尝,是核桃酥。
      奏乐忽地响起,身着彩衣的舞女围成圈缓步移入,伴着韵律像花儿似地展开,露出中间最为美艳惊人的佳人。
      美人赤足,若隐若现的雪白脚踝上圈着一条细细的带着铃铛的红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粉衣水袖挥舞在空中,把我给看呆了。
      以腰为轴,旋转直至乐音渐息。随曲一毕,那美人身上的粉色薄纱却应声飞出,飘落在了......我的夫君头上。
      我隐隐听见大殿上各处传来不怀好意的嗤笑和低语。
      傅君鹤手忙脚乱地扒拉开脑袋上的布料,待他好不容易将这旖旎之物取下,一只素手伸过去抽走了它。
      一阵铃铛般的笑声先响起,然后带着笑意的甜美声音说道,“小郎君,真是抱歉,我这转得没个准头,给你落了个笑话,我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还未等傅君鹤说些什么,那美人却转身朝我看来,“小夫人,你可别怨我呀,我不是故意惹上你的夫君的。”
      这姑娘的一双眼波潋滟的美目落在我身上,敛尽柔媚的精致五官让我感到自惭形秽,
      “薇雨,不得胡闹。”高座上,皇后说道,“我这妹妹总这般没个正形,让大家见笑了。”
      “薇雨不过活泼了些,舞还是跳得极好的。”我看向那处,太后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舞已毕,却差了些曲乐。不知相爷的千金是否人如其名,能否为大家弹奏一曲一展琴技呢?”
      我心里咯噔一声,咬咬牙站了起来。这一站,我便感到许多人的目光转向了我,像细针一样扎的我无所遁形。
      “回太后,小女惭愧,平日疏于练习,琴艺不佳,登不上台面的。”
      太后一声轻笑,“相府之女,不过如此。”
      陛下挥了挥手让舞女们退下,“母后,宫内乐师众多,若想听曲,朕这便给你传来。”
      “不必了,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宴会不久便结束了,我却还未从那阵冲击中缓过来。
      大人公子们接着便去西峪活动,我心不在焉地随着宫内外的女眷走去行宫花园,临走前看见傅君鹤似是想与我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相熟的公子拉走了。
      前面皇后身边簇着泱泱一片花红柳绿,赏着同样艳丽的百花美景。没围在那儿的也三三两两结成小团体有说有笑地谈着,独我一人局促地感受着孤独的滋味。
      我自小便不爱这交际之事,各位小姐夫人我也大多不认识,左瞧右瞧没看见母亲,远远落在后头的我便趁此机会溜去清静些的地处。
      在湖边找了棵能藏起人的大树,乘着树荫坐下,那阵不适的感觉才慢慢消去。
      只是还未等我赏够眼前的景致,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夺去了我一个人的安宁。
      “...齐薇雨真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呀,传闻果真不虚。”
      “可不是,在座多少人,包括女子都看呆了。”
      “今天她整的这一出也真是稀奇。不过我今天瞧她与那傅君鹤傅公子也挺般配的。”
      “是呀,说到这,传言有时也是真不能信。谁能想到那日大婚骑着白马的红衣翩翩少年郎竟是邻里街坊说的又高又壮的丑男呢!”
      “真是便宜了那相府大小姐!”
      “就是,你说她要不是有个当相爷的爹,这等好事怎会落到她头上呢?虽说她长得也不差,可瞧她那老含着胸的畏缩样,单字琴却半分琴艺也不通,真给相府丢脸,与皇后的妹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唉,可惜了那貌若潘安的美男子......”
      我把下巴搭在膝盖上,低头看着自己已沾上一些泥泞的裙摆,此刻只想用打开阀门让泪珠洗一洗这污渍。
      “琴儿。”一声温柔的叫唤从我上方传来,“陛下和我说你惯会找僻静的地方躲着的,果不其然,真是让我找了许久。”
      我转头看向那人,“慧姐姐。”
      在我幼时多番照顾我的,我唯一的闺中好友,当今的皇后,正微微弯着腰看着我。
      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她惊讶地说道,“哎呀,怎么了?琴儿怎么眼泪决堤了?快和我说说谁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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