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Perci（1） ...
-
凌晨三点的贫民窟一片沉寂，我吃了一片阿司匹林，捂着胃，在附近的桥洞找了个位置坐下。
前两天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散心，他的话诚挚又中肯，我于是想起了笔友S先生信中描述的横滨，乘着电车从仙台来到了这座久仰其名的城市。
如上所述，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个游离于世的幽灵，如果非要用一种社会身份定义我的话，我会说，我是一个Mafia。
凌晨港口的海风透着阴沉的咸湿气味，我把手边挟带的速写本放在一旁，擦掉额上的冷汗，双手抱膝沉默地坐在地上。
横滨并非我来时所想的美好都市，这里四处洋溢着梦幻泡沫的留影，折叠的城市拥挤如清晨的电车罐头，路边乞讨的流浪汉形如槁木死灰，处处滋生着细菌和冷漠，我不禁想起记忆深处的撒尔丁岛，那片曾经宁静的海边村落。
而在这清寂萧索的长夜只有胃病不依不饶地追随着我，这使我脆弱的灵魂变得愈发痛苦不堪。
“哟，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时，一个流浪汉发现了我。
将手搁于胃部缓释着痉挛的痛苦，我平淡地撇了他一眼。
“滚。”
似乎是我的态度戳到了他哪根脆弱的神经，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这么晚出门不是出来卖的还是什么，装什么假清高啊，让老子好好爽爽！”
我看着他朝我扑来，身后浓重的阴翳如同黑夜中残虐的禁.兽，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可笑的情绪。
眼神不好，又蠢又坏，这一切可预见的恶劣，让我越来越感觉无趣。
「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1]。」
幼时接受的教育萦绕在耳边，我不禁哑然失笑。
“你将要被……”
“噗——”
血肉从他的心口迸溅而出，我看到一个怪异的红色金鱼头，它伸出手穿透了男人的胸口，流浪汉的身体可怖地挣扎了一下，心脏像一颗爆米花猛地炸开。
血喷的到处都是。
那只虚幻的金鱼头于空中向我微微颔首，随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愣了一下，垂下头，看着衬衫上溅了一身的污渍，陷入了即将再次面临麻烦的厌弃当中。
……
“姓名？”
“Amor·Persi.”
“什么？”
“阿莫尔·佩尔西。”
“性别？”
“……”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记录信息的民警。
“男。”我说。
他像是拧住了眉，又似乎莫名松了口气，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干巴巴的状态。
“年龄。”
“二十岁。”
“国籍。”
“意大利。”
“……为什么会来横滨？”
我把手中的签证递了过去，神情恹恹地说道：“治病。”
“什么？”
“我的心理医生劝我去一座陌生的城市散心，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
走完常规程序后，我被派出所放了出来，现场的指纹采样和尸体勘察证明了我的清白，警方断定这是一起非正常的死亡事件，于是将把案件委托给相关部门，不再插手真相的调查。
而就在三天之后，一个名叫福泽谕吉的男人找到了我。
“就是他，就是他了。”站在他身边的眯眯眼少年鼓着脸说道：“虽然乱步大人暂时没有看出他的杀人手段，但是凶手，就是他没错了。”
他看上去似乎非常生气，围着我转来转去，嘴里嘀咕着类似于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能力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
我不禁扶住了额，意识到一个无法控制的大麻烦正在接近我。
“请不要离我太近，我对人类之间的安全距离有着很严苛的把控。”我生硬地说道。
“一个社恐患者。”眯眯眼迅速下了结论。
他的眼神过于令人不安，我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再次变得不稳定，意识的安全阀摇摇欲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掀开。
于是我后退了一步，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
“不好意思，我可能胃病发作了，可以麻烦二位将我送到医院吗？”
……
疼痛有益。
我的身体每过二十分钟都会经历一次无声无息的细胞更替，坏死的细胞不会自表皮脱落，而是通过不知名的途径腐烂在人体深处，然后堆积入胃，等待强酸将他们侵蚀。
久而久之，胃黏膜被强酸腐蚀得遍体鳞伤，就如同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失控的边缘。
而这一次，我的意识本能地叫嚣着逃离那个眯眯眼，他身上的天赋过高，会揭开一些我不愿揭开的东西。
于是当天晚上我从医院跑了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开了这座糟糕的城市。
而我的笔友S先生，我对他抱着诚恳的歉意，并决定在此之后写一封长信寄给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Perci（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