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老刘头，我再问一遍，刘璃他们的口粮你是现在还，还是等着公社的工作队来人称了你家的粮食再还？”李拴柱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眉毛快拧到一块去了：这个拎不清的老头子。
这么大冷的天儿，李拴柱都站了快两个小时了，身上早就冻透了。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老刘头竟然还不说给个痛快话，难怪一辈子都被老刘婆子压得死死的。李拴柱心里重新鄙视了老刘头一下，能对老刘头有好气才怪呢。
老刘头想着柜子里的粮食，看着院子里堆着刘璃要带走的几个粮食袋子，咬咬牙说：“我就是从金生那里借了八十斤玉米，多的没有。”
老刘婆子听老刘头把粮食斤数长到八十斤，一下坐到地上干嚎起来，咒天咒地的骂刘璃姐儿几个要是吃了她的粮食，喝水得噎死、走路得摔死，就是晚上睡觉翻个身也得闷死。
看热闹的人听着她脱口而出的诅咒，都是一脸鄙夷：这老婆子知不知道，她咒的是自己的亲孙子孙女这还是当奶奶的吗？
又经过几轮交锋，最后老刘头脚下打晃的单独进屋，扛出了一个打着补丁的袋子，李拴柱称了一下，里头装了一百一十斤玉米。
刘璃向李拴柱点了下头，今天能多要回这一百一十斤玉米，全是李拴柱压着老刘头，她不能非得丁是丁卯是卯的要求一两不差，那样李拴柱有意见的就不光是老刘头夫妻，也会觉得她太斤斤计较。
见好就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刘璃可不相信老刘头夫妻还有刘银生夫妻会吃下这个亏，等他们再出妖蛾子的时候，就是刘璃要回剩下口粮的时候。
“谢谢队长，谢谢各位大娘婶子替我们姐弟做主。”刘璃向李拴柱和看热闹的人分别鞠了个躬：“要是没有大家，我们姐弟只有去见爸妈的份儿了。”
“启航，去董奶奶家借个推车，把咱们家的东西拉回去。”刘璃把咱们家三个字咬得重重的，让刘启航干活完全是一副大姐吩咐小弟的口吻，让刘启航听了十分郁闷。
我是为了自己有饭吃，是为了自己晚上有被子盖。刘启航心里默默劝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往老董婆子家走。
刘璃忙向老董婆子笑了一下：“董奶奶，启航刚醒人还有些发蒙，竟然不知道叫你这个主人一起回去。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等回去了我骂他。”
老董婆子家就在老刘家隔壁，老刘婆子好占小便宜，做为邻居的老董婆子一直受害者，骂也骂过吵也吵过，总是老董婆子占上风的时候少。
今天看到老刘婆子吃瘪，她心里乐呵着呢，嘴里也大方：“我知道，我知道。搁谁让人气昏倒了刚醒，也顾不得这些虚的，我这就回去给他找推车去。”
刘启航明明听到了刘璃与老董婆子的对话，却头也没回，人默默站在老董家门前等着老董婆子开门。老董婆子一边开门还一边向刘启航夸刘璃：
“启航呀，你大姐为了你们几个弟弟妹妹把脸都豁出去了，你将来可得知道心疼你大姐点儿，等她出了门子，多给她撑腰。”
刘启航郁闷极了。他才不会心疼刘璃，等她出了门子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还给她撑腰？就算她被婆家打死了，自己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老董婆子人老絮叨：“你大姐原来多好脸儿、多胆小的一个人。为了让你们有口吃的，连脸面都不要了，才要回这么点儿东西。你可得跟你弟弟妹妹说，要听你大姐的话。你们爸妈没了，爷爷奶奶一看就指望不上，以后还得靠你大姐呀。”
看来自己不回应，这老婆子得一直说下去，刘启航不得不闷头闷脑的应了一句：“知道了。”
老董婆子满意了：“知道就好。可不兴惹你大姐生气，她眼看要出门子了，也让她在家里过两天松快日子。”想想刘璃家现在的情况，老董婆子又叹口气：“唉，你们家现在，想松快也松快不了呀。”
两人推着车回到老刘家的院子，眼看着东西要往车上装，老刘婆子又开始嚎，李红梅也扯着破锣嗓子哭，老刘头咬着自己的烟袋垂头丧气蹲在屋门口看着不出声。
人群里议论的方向悄悄出现了一点儿变化。
国人就是这样，心里总是同情弱者的，最初刘璃姐几个被老刘家抢了东西，没吃没喝得眼看着活不下去，大家自然都同情她们。
现在被抢走的东西都装上了车，甚至还多出一百一十斤玉米，看上去满满一车，在大家的眼里简直就是一户人家的全部家当。
大多数人觉得老刘家太狠，把刘璃家都搬空了。可也有少数人就觉得，刘璃他们一下子从老刘家拿走这么多东西，老刘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边上老刘婆子与李红梅两个又嚎的惊天动地，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老刘头低着花白的头嘬着空烟袋，也有几分可怜，那些人心里的天平不觉向他们倾斜了一些。
“哎，总是自己的亲爷爷奶奶，也不能一点儿活路都不给留呀。”
“是呀，是呀，眼看着刘璃就要出门子了，到时候婚礼上一个长辈都没有，也不好看。”
刘璃自然听到了这些议论，抬头看向议论的人，话却是对着李拴柱说的：“队长，咱们生产队还有小麦吗，我想换三十斤。”
李拴柱一愣。小麦是细粮，一斤能换一斤半玉米，农村人除了过年吃饺子时候舍得用点儿，一般都不会吃。刘璃刚要回点儿粮食，就想换小麦，这丫头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刘璃跟着就解释起来：“你也知道，夏家庄给了我一百斤小麦的彩礼。可是我二叔却拿走三十斤送给他丈人家，我想着从队里换成小麦，凑够一百斤的数还给夏家庄。”
刚才还觉得刘璃对老刘头夫妻太不讲情面的人一下子闭了嘴。是呀，人家刘璃为什么跟他们讲情面，刘银生做出拿着侄女彩礼贴补老丈人家的事儿，那才是不要脸呢。
李拴柱也因为自己刚才觉得刘璃不会过日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劝她：“胡说什么呢，哪能真跟夏家退亲。就算是你出门子了，队里也不会让你弟弟妹妹饿死。”
刘璃就是让看热闹的人想起她闹这一场的原因，达到目的也不多说，再次向李拴柱和看热闹的人道谢之后，便让刘启航推着车，自己与刘玲几个抱着被褥，一起往家走。
她实在没精力跟老刘家纠缠了——原身一大早就去给刘金生夫妻圆坟，回来又气昏过去，刘璃接手身体之后又与老刘家扯了半天的皮，现在早饿得前胸贴后背，身上一层一层冒虚汗了。
要是再不吃点儿东西，她很可能饿昏过去。
刚才装粮食的时候，刘璃看到有玉米糁了，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大火烧锅，开水后把玉米糁倒进去，煮几分钟就能喝进肚子。想想热气腾腾的玉米糁粥，刘璃嘴里就开始分泌唾液，看向粮食的眼睛冒出绿光。
最小的刘启晟也很兴奋，顾不得风吹得脸蛋生疼，仰头向刘璃请求：“大姐，咱们一会儿贴饼子吧。咱们有好些玉米面儿，能贴不少饼子。”
玉米面饼子？刘璃想起她前世在一个农家乐曾吃过的一种玉米面与豆面掺在一起做成的饼子，金黄的颜色，贴在铁锅之中的一面有厚厚的饹馇，配上蘸了黄豆酱的香葱，滋味真是没话说。
不能想了，刘璃下意识的擦了一下嘴角，肚子太饿，一想到美食也不知道流没流口水。
刘启航本来专心推着车，听刘启晟提起想吃饼子，不由想听听刘璃答不答应，没听到回答不由扭头看她，正好看到她两眼冒光擦口水的样子，不由嫌弃的把头扭回去，闷声闷气的来了一句：“这些粮食可要吃到明年秋收呢。现在吃饼子，来年喝野菜汤吗？”
扫兴是真扫兴，话也是实话。刘璃拿回东西心里高兴，刚才刘启航还配合了她，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对刘启晟说：“一会儿回去姐给你煮玉米糁粥吃。”
刘启晟嘴一下子撅了起来，刘玲与刘启帆两个走的也比刚才慢了一点儿。看来都有一点儿失望呀。刘璃无声的笑了一下，决心回去好好想想，在这个时代怎么才能挣到钱，又从哪里能买到吃的东西。
否则等到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她也可能跟着饿肚子。
前世在孤儿院阶段是刘璃活得最艰难的时候，那时也只是饭的味道一般，生活用品不如同龄的孩子丰富，饿肚子的时候还真没有。等到上了大学，刘璃就开始各种兼职各种打工，攒下点儿钱开始自己做小生意，早早实现了财务自由，就更没挨过饿。
所以大环境才是决定一个人生活质量的关键呀。刘璃心里正七想八想，就被刘玲有些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姐夫？大姐，是姐夫！”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