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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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站在小小的网吧门口数着手里的硬币，数了很多遍，大大小小加起来也就只有十几块钱。
不够......
苏醒吸了吸鼻子，走进了网吧，刚准备开口问老板还缺不缺临时工，那老板便拿起扫把驱赶他：“哪儿来的小王.八.羔.子？跟垃圾堆里爬出来一样，脏了我的店。”
苏醒连忙跑出了网吧，躲到了一个小旅馆旁边，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怎么也除不掉的污渍，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哪儿来的小孩儿？去去去......”又有人看到了苏醒，毫不犹豫地驱赶他的同时啐了他一口：“脏死了，别他.妈.的到老.子的地盘儿上来。”说着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棍子。
苏醒三下两下抹去脸上的眼泪，眼神暗淡下来，慢慢地往别的地方走，却并没有走远。过了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油腻的人带着一帮人从苏醒面前走过，那人斜着眼睛瞟了苏醒一眼，苏醒冷着脸看回去，被人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墙上：“看什么看呢小叫.花.子！我们大哥是你能看的？”
苏醒捂着被踹疼的肚子，蜷缩在墙边。连日的饥饿加上疼痛让苏醒压根爬不起来。苏醒把脸埋在胳膊和膝盖之间，死死地咬着牙，一动不动。
远远地，有人粗着嗓子喊着些什么，苏醒没听太清楚，大概就是要一些人去郊区那边接谁的一个兄弟......苏醒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有几个人从那边走过来，还说着：“大哥他弟弟？啥时候听说大哥还有个弟弟了？”
“还行动不便？大哥他弟弟是怎么着了么......”
“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去把他弟弟接回来，能得这么多钱呢......”
苏醒眼睛一亮，跟着这些人，有钱拿。他急急忙忙地摸了摸自己破破的衣兜，摸到了一些硬币才松了口气。苏醒慢慢地站起来，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些人走，希望能去分一杯羹。
这座城市虽然不大，但是如果靠走，要大半天才能走到城郊。那些人选择了搭车，几块钱的票，苏醒犹豫了好久，直到司机大声催促，他才一枚一枚地掏出自己的硬币。售票员嫌弃地扫了苏醒一眼，把票仍在苏醒脚边，还嘟哝一句：“脏死了臭死了......”
年幼的苏醒假装没听见一样捡起票，慢慢地挪向车厢中间，那些人居然没有发现苏醒跟着他们。
很快就到了城郊，苏醒继续跟着那些人走到了一座很偏僻的平房附近，苏醒远远地看着那些人随便敲了两下门，然后吆喝了一声：“兄弟们来接你去你哥那儿。”接下来，就有人掏出了钥匙开门。
门刚刚一打开，门口那些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木木地站在那儿很久，然后开始骂.娘。
“这他.妈.的怎么带？你们说怎么带？”
“玩儿我们呢这是？关了关了！不干了！”
“操，浪费老子车票钱......”
那几个人骂完一脚就把门又踹上了。踹完随手把钥匙一扔，丢钥匙那个人说：“回去了就跟大哥说，钥匙在车上给贼扒了，我们到了敲门吆喝好久没人给我们开门，我们就回去了。”
“有病没病哪个贼扒钥匙你告诉我？老三不就干这事儿么你问问老三他啥时候扒人钥匙？”
那几个人边走边骂骂咧咧地谋划着。苏醒趁他们走远了，立马去他们扔钥匙的方向，趴在草丛里面找了好久才找到钥匙。
打开门之前，苏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算那人是残了，瘫了，不能动了，我也要给他弄回去。
不能浪费车票钱......
怀着这样的想法，苏醒打开了门，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啊。苏醒定睛一看，一具已经发黑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动作极其狰狞可怕，吓得苏醒立马关了门开始干呕.......
弟弟？谁的弟弟？死......死了......
死了......
苏醒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泪又掉了下来......
好久好久之后，苏醒咬了咬牙，再次打开房门，慢慢地走进昏暗的小屋，屏着呼息走到那具尸体面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扛了起来，慢慢地往回走。
扛着这么个玩意儿是不能坐车的......苏醒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回去，浓烈的尸臭让苏醒几次都不得不放下尸体跑到一边去干呕......后来，苏醒实在是受不了了，在一个垃圾场附近捡了个两头都有些漏洞的大麻袋，把尸体胡乱塞进去后再继续走。夜晚阴风阵阵，苏醒觉得身上的尸体愈发沉重，可是他不敢停下来。
停下来，就会......就会......被鬼抓走......
走到最后，苏醒几乎都没有意识了，只会麻木地，一步一步地走。所幸是夜晚，一路上空空如也，直到走进城里了，街上才有那么几个人。那些人或行色匆匆，或醉意阑珊，没有人理会背着大麻袋的苏醒。间或有一两个行人以为苏醒是背着麻袋的小叫花，在苏醒靠近的时候皱着眉头捂住鼻子，啧啧感叹两声也就过去了。
没人知道麻袋里面的秘密，苏醒慢慢地慢慢地回到了小旅馆旁边，他疲惫地把麻袋放到一边，靠着墙角，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喂！带着你的垃圾滚！”苏醒被呵斥声吵醒。睁开眼睛看到了昨天那群人。他们个个鼻青脸肿，身上挂了彩。
苏醒周围的恶臭让那些人根本不想接近他：“才过了多久，怎么臭成这样？茅坑里睡觉了？”
苏醒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半晌才指了指身边的麻袋。
“谁管你捡了些什么破玩意儿！老.子叫你现在就滚！”
“吵吵什么呢？”一个粗大的声音响起来，那些人立马闭了嘴，低声说道：“大哥，就这个小孩儿......臭得要死.....”
隔着几个人，苏醒看清了是昨天那个被别人叫大哥的人。苏醒立马站起来，顿时感觉到双腿酸软双脚肿痛，再加上头晕，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那个大哥慢慢走过来，鼻子抽了抽，皱了皱眉，脸色一下子变了：“小子！你那袋子里装了什么？”‘
苏醒慢吞吞地解开了麻袋一头的麻绳，露出了一截高度腐败的肢体。那大哥立马吩咐手下把那麻袋拿过去，然后捏着鼻子仔细地看了看，又让人把麻袋弄走。
那些手下个个铁青着脸，却不敢不动。
苏醒坐在地上看着越走越近的人，有些害怕地缩了一下。
“是你，把我弟弟弄回来的？”那人张嘴说话，露出了几颗金牙。
苏醒点点头，无精打采地抬头看着那人。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苏醒，最后居然咧开嘴笑了。
“你爸妈呢？”
“妈妈病了......和你弟弟一样的病......爸爸走了......”苏醒小声地说。
“病？”那人皱了皱眉：“我弟弟，可不是病成这样的......”
苏醒看着那人的眼睛，没有继续说话。
“你叫什么？”
“苏醒......”
“多大了？”
“11......”
那人笑了，甚至掏出了一块快融化的白巧克力：“这个给你，从今往后，你来做我弟弟，怎么样？”
苏醒还是警惕地看着那人，却无比渴望那块巧克力。
他太饿了......
“我弟弟跟你一样，是个可爱的孩子......”那人把巧克力扔给苏醒：“你要是成了我弟弟，就再也不用天天在大街上被人骂了，还可以天天吃到好东西......”
苏醒剥开了巧克力，慢慢放进嘴里......
好甜......好吃......
苏醒立马抬起头，那人似乎知道了苏醒的答复，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起，你，叫孟辰，是我的弟弟。”
那人向他伸出手，苏醒慢慢地把手给了他。从此，苏醒就住在了那他之前从来不敢进去的小旅馆里。
他叫孟辰，是孟华的弟弟。
少年的命运在十一岁那年彻底改变。
苏醒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不是小旅馆里，也不是酒吧里......苏醒立马坐起来，却又因为疼痛倒了下去。
“醒了？”小离清冷的声音传来，苏醒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
“这里是医院。”小离端了杯水过来：“医生说你右手骨折，身上多处伤口感染，失血过多。总之，要在医院躺几天了。”
“钱呢？”
“大哥说打你卡上了......”小离啧了一声：“命都没了半条，还扯钱呢。”
“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回去......”
“回去给你上.坟？”小离没好气地回道：“苏醒，你知不知道你......”
“我是孟辰......”苏醒淡淡地看了蒙离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小离顿了顿，深呼吸了一下：“失血过多，差点死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要命？”
“这命大哥给的，不值钱。大哥要是稀罕，就给他得了......”苏醒干脆闭了眼睛。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苏醒以为自己真的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小离给他解释了一堆他不能出院的原因，但苏醒没怎么听。
他盘算着另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旧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