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幺姐姐被迫雄起》绿柳新黄

20、穷人的豆腐餐

　　苏兆安一整天也都在惦记着买猪仔的事儿呢！

　　今儿一大早起床，他就特意把家里的猪圈又给捯饬了一番，而傍晚一下工，更是一反往日里磨磨蹭蹭无精打采的模样，双脚生风似的往家里跑得飞快，因着身材削瘦，一件肥肥大大的衣服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的，把自己颠得像个盛满粮食的布口袋。

　　苏兆安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把个苏莽子看得一愣一楞的，不由嘀咕道：“这兆安，今天是裤（dang)里长跳蚤了，跑得恁快。”

　　而今天被迫爽歪歪地挑了一天米共肥，累得双腿发软，两眼直冒金星，像被冬天的寒风吹干了的蔫萝卜似的猴皮筋儿，看着这一幕，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看向了杨福全。

　　“队长你看，苏兆安那个山雀儿，一下工跑得贼溜快，比出工还积极，是不是落后分子？是不是也要加强改造？”

　　猴皮筋儿在心里冷笑，老子今天像牲口一样，差点没累脱了，现在鼻孔孔里还是一股子粪臭味儿，喉咙痛，气管痛，全身都痛，恨不得永远躺倒哩，这都是托你们家的“口福”弄的，你们一家子不是嘴巴厉害得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哔哩哔哩地给哥扣上了个坏分子的大帽子吗，哥也要让你们尝尝这滋味儿。

　　奈何，他的如意算盘没凑效。

　　杨福全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但没鸟他说的话，还把他又镇压了一番，按照本地话说，猴皮筋儿这一番行径，就是妥妥的伸着脖子挨刀，蠢种一个。

　　“人家再是山雀儿，也晓得三担牛屎六簸箕，比你个懒得屁股生蛆就晓得爬窗的夜猫子强！滚滚滚，再多嘴多舌的乱掰扯人，老子让你吃鞋底子！”

　　杨福全表示，套个麻雀还要撒一把小米呢，老子堂堂一个生产队队长，共、产、党员，劳动模范，心里亮堂着呢，你个懒货想凭着红赤白咧的两三句话，就给老子脖颈上拴个小套，让老子跟着你手指上的根拶子往左往右，你不如想屁吃还快点！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猴皮筋儿：艹！

　　猴皮筋儿的一肚子坏水苏兆安可不知道，他急吼吼地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的牲口房门是开着的，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和哼哼声从里头传来，脸上一笑，就往那头急奔而去。

　　“小猪仔买回来了？”

　　“大哥，你回来了，快来看我们买的猪仔，在吃食喝水呢！”兆康一听到大哥的声音，哧溜一下从牲口房里跑了出来，拽着苏兆安的胳膊就往里走。

　　夏天虽然天黑得晚，但下工时间也晚，这会儿外面的天色自己灰蒙蒙的一片，牲口房里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两小的非要在这看小猪吃食喝水，苏兆灵只能让他们把煤油灯点上。

　　按照她的说法：“黑麻麻的，撞伤了头，还要费钱买药，不划算。”

　　而兆蕊看着进来的苏兆安，也笑得甜滋滋的：“大哥快看，小猪吃饱了在喝水呢！”

　　苏兆安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亮，探头往猪圈里一看，可不是呢嘛，听听那喝水时发出的嗞嗞嗞声音，就晓得壮实得很。

　　兆康继续跟自家大哥显摆：“大哥，我们一回来就把小猪仔放进猪圈里了，那个时候它还怕人得很呢，像个小老鼠似的，把个小脑壳钻进柴草里面，二姐拌了半盆猪食，我和小蕊扛了半盆清水，倒到食槽里，它不说吃咯，闻都不敢闻，就在刚刚我们才听到声音，进来一看，嘿，吃得那个香哟！”

　　兆蕊频频点着小脑袋，也跟着继续补充道：“大哥，我们有听你的话，小猪仔刚到家，进栏时二姐就先泼了它一盆水，我和三哥拿扁担碰它，对着它唱‘小猪仔跟水长，长大了扁担长”，嘻嘻！”

　　对此，苏兆安表示，执行得非常到位，很好！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猪仔的眼神一片欢喜之情，仿佛看到了眼前这条20斤都不到的小猪仔儿，一下子就长得圆滚滚肥壮壮的，屙的粪肥也积得山一样高，被生产队专门负责评估肥料的小组评了一个最高分……

　　苏兆安越想越美，忍不住把手伸进猪栏里，像招猫逗狗似的挠了挠小猪仔的肚皮，小猪仔就憨态可掬地躺倒在猪圈里，他笑得更开心了，一张原本就清秀异常的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明天从田里带几把草回来，给它拱着吃，嘿嘿！”

　　苏兆安关心够了小猪仔儿，终于想到了另外一件同样重要的大事——吃。

　　于是，他偏过脑袋，问道：“小灵子呢，是不是在做饭？”

　　至于“今天你们买肉了没有”这句最想问的话，被他憋在了心里，毕竟，他身为一个大哥，带头贪吃“好说不好听”不是？

　　不过，即使他不问，兆康也根本忍不住，一张小脸又眉飞色舞地嗨嗨嗨乐了起来：“二姐今天买了肉跟豆腐，说要做肉末豆腐，嘿哟，二姐现在肯定已经剁好肉了，我们快点回去。”

　　说罢，立即甩开小步子噔噔噔出了牲口房，边走还不忘边跟苏兆安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摆今天他们遇到的一盘儿“龙门阵”，想到好笑处，自己先咯咯咯地笑得差点岔气：“大哥你不知道，我们今天遇到了好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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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会儿的厨房里，苏兆灵刚刚把切下来的肥肉炼完油，瘦肉和豆腐分别切了末和块，准备开始大显身手。

　　这年头，猪肉差不多一块二一斤，鸡蛋七八毛一斤，豆腐五毛一斤，因此，对于普通老百姓尤其是村民们而言，不说吃肉，就是吃上一个鸡蛋，在大家心里都是奢侈的。

　　很多社员家里虽然养了母鸡，但下的蛋基本上都是拿去供销社卖了，换回油盐酱醋的，平白无故的炒鸡子儿吃的做派，同样是要被骂不会过日子的，但偶尔吃几餐豆腐，却是可以的，就比如海市人，就把吃豆腐称之为“占便宜”。

　　要说豆腐菜，最出名的自然是麻婆豆腐，但却不是苏兆灵今晚的选择，原因简单得很，一道好菜离不开四要素：选料、刀功、火候和调味，而其中火候和调味最重要也最难掌握，可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苏兆灵火候和刀功都有把握，可选料和调味就难为她了。

　　尤其是“正宗”的麻婆豆腐，在调料上更是刁钻，而这年头，家家户户连米缸都没填满过，更别说各种调料了，所以，她打算退而求其次，做个肉末豆腐。至于传统的肉末豆腐，煎豆腐加上煸散肉末也是需要用上大量油的，苏兆灵表示，那就不放油不开油锅，改成炖煮嘛，味道也是棒棒哒！

　　都说“豆腐十八配”，苏兆灵上辈子对做豆腐也算深有研究，能做20多道不重样的豆腐菜，至于这辈子，20道菜是不用想了，但用家里现有的食材条件，做一道软滑细嫩鲜香可口的肉末豆腐还是莫有问题的，少量的油盐葱姜蒜酒及黄豆酱足以，而他们家这些都正好有。

　　苏兆安三人进来时，苏兆灵正向炒锅里放入葱、姜以及家里只剩了个底的一点点酒，这还是他们在家里偷偷祭奠父母和苏老爷子的时候剩下的，再放入2勺水，然后瞥了小兆康一眼，指名道姓吩咐他干活。

　　“你，苏兆康，过来给我加把火！”

　　苏兆灵表示，你个大嘴巴，姐在厨房都听到你在到处叭叭姐的糗事了，不给你点活干，姐心里不舒坦，哼！

　　“二姐，还是我给你烧火吧？”深觉被抢了活的小兆蕊主动道。

　　她话音刚落，兆康已经“咻”地跑了过来：“好！二姐我来给你烧火，保证烧得又快又好！”

　　说完，又忍不住瞥了眼灶台上的猪油渣以及切好的肉末和豆腐块，毫不掩饰地咽了一把口水。

　　苏兆灵：……个小没出息的！

　　而苏兆安看着她二妹一边熟练地抡铲，做着各项工序：煸炒肉末、加豆腐、加黄豆酱、加水，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自家三弟一会火大一会火小的，满脸的啧啧称奇，由衷道：“小灵子，以前我都不晓得你手艺那么好呢，都可以去给人家做席面了！”

　　“我觉得二姐不但可以做席面，还可以去国营饭店做大厨，那样我们就能经常去饭店吃饭了！”

　　随着锅里越来越浓郁的香味传了出来，兆康的口水咽得越来越勤快，彩虹屁吹得也比他哥响亮高昂，然后不出意外的，立马得到了兆蕊的支持和响应。

　　“嗯，三哥说得对，我也觉得二姐可以去国营饭店当大厨！”

　　苏兆灵扯了扯嘴角：“呵呵！”

　　苏兆灵表示，多谢你们这么看得起我呢，可是，亲，想送给你们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种美事想想也就行了，么么哒！

　　等到苏兆灵吩咐兆康小火，跟着揭开锅盖，在热气腾腾的豆腐上撒上切好的蒜末，霸道扑鼻的香味立马飘满了这一间小小的厨房，让人恨不能马上拿起筷子开动。

　　苏兆灵自己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末了才装模作样地把手一挥，大声宣布道：“好嘞，出锅！”

　　她话音刚落，苏家另外三个兆“腾”的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苏兆康的声音喊得尤其响亮：“嗷嗷嗷！终于做好了，我口水巴巴都要流光光了！”

　　苏兆灵：……能耐得你哟！

　　苏家人今晚这顿饭，照样吃得瞪眉鼓眼的，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猴皮筋儿，正一脸中了大奖般，两眼放光地向几个小屁孩儿再次确认：“你们真看清楚了，苏家那三个真个买了条猪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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