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踏落花拾锦年》回眸如云

18、第十八章

　　薛静月只觉得脑袋上有一只乌鸦飞过，后面还跟了三个圆点，“呃…….这个有点儿难度，能不能换其他的？”

　　苏岩把车靠边停了，转过来对着薛静月，一手搭在方向盘，一手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在车门之间制造了个封闭的空间，留给薛静月的空间更加狭小了，稍微不慎，她的发梢便拂过苏岩的下巴，她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没让自己打开车门落荒而逃。“那个，苏岩，怎么不走了？”

　　苏岩挫败，“静月，不要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你就逃避好不好？”虽然带了些质问的语气，苏岩却还是控制自己的语气和声音，生怕一不小心就吓跑了薛静月，他眼睛里在昏暗的车灯下闪这不知名的光芒，薛静月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他的眼睛，心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

　　“静月，你是害怕什么呢？”

　　“不知道，也许是害怕再受伤害，我不能控制别人不伤害自己，可我却能控制自己不去被人受伤害。”

　　“静月，你看”苏岩指着车窗外的夜景说道，“上一刻，我们还在市区，你看到的是流光溢彩的夜景；现在，我们在灯光疏落的城北，隔着悠悠夜空看得到不远处闪烁的灯光；也许下一刻，我们的车子驶出了城市，奔向茫然夜色，抬起头也许你就看得见明月，看得见闪耀的星光……”

　　“我看得见城市的灯光，看得见茫然的夜色，也看得见星光” 薛静月轻轻开口道：“可是，苏岩，你想说什么呢？”

　　“其实人活一辈子，就走一条有尽头的路，路上无数的风景中，我们或许只是某个人的路人甲。就像那些长长短短的影片里一个片刻停留的背影，至于是某年某月，早已经不被人记起，也总有一天会忘记的，可你还在那里耿耿于怀；”苏岩说的有些激动，摸索到一瓶农夫山泉，拧开猛灌一口，也许是太着急了，呛得咳嗽起来。薛静月要伸手帮他拍拍背，却被他摇摇手制止了，平息了下接着说道，“你小时候的朋友你还记得几个？还有多少有联系的？”

　　薛静月摇摇头，“没有几个了。”

　　“这不就是了，其实感情也是一样的，一段感情对于我们漫长的人生来说，他也不过是路人乙，就算是你能记得一年两年，甚至于十年，你记得了二十年、五十年么？既然早晚要忘记，为什么不早早淡然一笑，让这些记忆真的变成记忆？”

　　“静月，那么些个悲欢，捻的开，便是云淡风轻明月高悬；捻不开，便只能落得暗自伤神郁郁心中了。不是谁都和那‘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崔郊一般，神伤一场，终落得个抱得美人归。如果是，那我执着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该选择我呢？静月你醒醒吧！！！”

　　“苏岩，我不过是想爱自己多一些，能不能，请你，能不能？不要逼我这么急？”从未被人如此逼迫过，薛静月很慌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答苏岩，几年来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多，也有时候两个人真的很默契，很安心，但这真的是爱情么？如果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曾经和沐白迪在一起的兴奋激动？如果不是，为什么自己在某些时间段总是会有种很微妙的反应，觉得两个人会一直这么过下去？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苏岩久等不到她的回应，转过身，启动车子，朝着前方开去。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触动着薛静月放开的头发，柔软长长的发丝在风中狂乱飞舞，如同此刻两人凌乱的心情。

　　车子丝毫没有减速越出青砖砌筑的城墙门洞，四轮钢铁工具在在粉的雪白的城墙门洞壁上投下一个飞驰而过的阴影，一瞬即逝，不见了踪影。薛静月被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吓坏了，顾不得发的凌乱，双手紧紧抓住左上方的扶手。高声叫道：“苏岩，开慢些，开慢些，这让我很害怕。”

　　也许是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也许是薛静月的叫声把他从自己的愤怒里拖了出来，苏岩渐渐放慢了车速，最终停了下来。

　　“对不起！”吐出这三个字，薛静月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只说了这三个字便哽咽了再也说不出其他。脸上有股温热的液体淌过，落在横放在腿上的花束包装纸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响。

　　停了车，原本还高声叫喊的薛静月只说了“对不起”再无声息，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一种细微断断续续的拍打声，隔着七夕的下弦月，苏岩看到她脸上似乎有盈盈的水光，心里知是自己鲁莽了，慌忙柔声哄她：“静静，静静，对不起，吓到你了。”

　　温柔的声音听在薛静月耳里却让她更加伤心了，让她推开车门，朝旁边跑去。苏岩不过愣了一下，下了车却发现她已经奔出了好远，一晃在眼前消失了。四周早已没有了灯光，苏岩也不知道自己把车开到了那里，远处深蓝色夜空和一处波光粼粼的水面连成一片，两道车灯在浓郁的夜色里射成一束微光终消失在茫茫之处。

　　“静静，静静……”苏岩叫了几声，没有人答应，怕她出意外，借着西坠弯月的光辉在离车大概二十多米的一处草坡上找到了抱膝坐在地上的薛静月。

　　苏岩走过去，再她身旁坐下。“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旁边的人依旧静静的，有种小声的啜泣响起，渐渐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哭泣，又变成了闷闷的鼻音：“呜呜…… 明知道人家被甩了，呜呜…… 你还非要我来，呜呜……来了又不管我，让徐颖欺负我。 呜呜…….还骗我说不认识师兄，支开我不就是为了和他说话？…呜呜…..质问我，还快车吓唬我……”

　　听着她的指控，苏岩眼睛弯弯，嘴角翘翘，终于无声息的笑起来了。伸出手把“呜呜……”哭诉个不停的人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嘴里道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你说往东，咱绝不往西，你说打狗我就不去撵鸡。”

　　怀里的人边哭诉边把脑袋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眼泪蹭在纯棉衬衣上，很快消失的无影踪了，不多会儿边打湿了一大片。苏岩心里小小的哀悼了下这件价值五百大洋的衬衣就这么成了抹布了。

　　最后闷闷的鼻音也消失了。

　　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