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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五章 银龙 ...

  •   “银龙……”喃喃自语,胡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昏睡过去的沧沧,不时摸了摸胡须,似在沉思什么。
      灯明人静,空气中甚至有些哑默。
      “怎么了?”我问。
      胡来微微摇头,从思绪中醒来,随后看着我,戏谑说道:“小白莲,你居然偷了一只银龙回来?也不怕龙族把你抽皮剥骨了?”
      “抽皮……剥骨?为何?为何?”紧张抱拳,大惑不解。
      胡来没回答我,而是替沧沧诊了脉,神色不好不坏,看不出端倪。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整整五天过去,沧沧依旧是昏迷不醒的老样子。

      这天夜里,照例查探的胡来又是煞有其事地诊脉,然后继续若有所思地要收拾东西离开,这次我可不依不饶,几步上前扯住胡来,死活让他跟我道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我急啊。
      “你今天得跟我说说,沧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第几天了,还这幅模样!”
      胡来定睛望了望我,眼里掠过一丝莫名的隐忍的光芒,径自思虑半天,他终于转过身,示意我随他出去。

      屋外一片漆黑,只看得见屋内昏黄灯火倒映门口雪上的影子,未走几步,屋瓦上的积雪发出一种低微的声音,蓦地抬首,却不是雪落只剩,仔细再看,雪银色的周围有种寂静的氛围,好像若有若无发出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本以为胡来会跟我说有关沧沧昏厥未醒之事,但不料他却是负手而立,仰首望向暗色天空,突突问我:“小白莲,你做过神仙,自然比我了解,那么我问你,你可知世上最善战的是哪一族?”
      “自然是龙族。”
      点头,他说:“你说的没错,龙族善战,世人皆知。”
      他沉思,缓缓阖上了眼。
      “小时候我在陵苕山巅听师父说过,龙族居于水,亦善于控水,以杂、青、红、黑、紫,地位顺势而上,而其中,更以银龙最为上乘,也最为稀有。”见我仍是不解之色,胡来叹声继续,“可能这样说你不明白,就拿地域来说,一般的江河都是由杂色龙族守护,而海域是由青龙守护。另外的红龙和黑龙比较特殊,红龙因守于地狱火界,所以喜火,而黑龙终年驻守在六界边境,那里以‘无’著称,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火……宛如深渊绝境,无人可以涉足,由此黑龙由被成为渊龙。还有紫龙……”
      “这我知道,在天界的时候,地位崇高的上限都是乘龙往来,那些龙都是大多都是紫色的。”忍不住接过他话。
      “呵呵,看来我师父也不是道听途说嘛。”胡来睁开眼,低头笑了笑,过了会儿,伸手拍拍我的脑袋,“紫龙祥瑞,地位已是高不可攀,只不过相对于银龙,还是略逊一筹,但,逊色的并非是地位。”
      他的话又让我摸不着头脑,瞥了眼还在屋内熟睡的沧沧,轻声嘟囔:“我看这银龙也没什么厉害之处,除了任性暴怒,打人还特别痛之外,也没见他有三头六臂啊?”
      听我嘟囔,胡来愣了愣,好半天才换过神,接着道:“银龙是真正的战龙,自天地初始他们便从无败绩,除了头脑和矫健身躯,剩下的,银龙只有残忍无情的个性。”

      残忍无情?倒挺像那小屁孩的。
      他打我的时候,那真叫残忍无情!

      一提到他打我,脸颊就不住泛疼,顺势捂住脸。
      胡来望我这般,无奈叹了口气:“所谓残忍无情不是指这个,银龙不同于其他龙族,性子很是极端,他们在战场是绝对的心狠手辣,而且毫无情面可言,据师尊乌溟真人留下的札记中记载,这是因为银龙一出生便要食其父母精血的缘由。”
      “银龙幼年其父母便会弃他而去,然后他必须学会啃食与他亲昵的人或物,年幼的银龙若是不敢不愿,他们便会死……待到他们成年,依靠吃食感情羁绊而存活下来的银龙已然变成冷血残忍的战士,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亦孤傲得人神难近,是谓战神。只是,会依靠吃掉所有羁绊存活下来的银龙屈指可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统统都是在幼年时候就活活虚血而死……这大概就是银龙数目稀少的原因之一吧……”
      或许是膝盖太久没动,似乎有些僵硬,而且这股僵硬感犹如毒蛇一般直蹿头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麻木似的什么都不想,身子定定呆住,几乎成了一根毫无思想的冰柱。
      逼着自己露出一抹笑,尽量平复情绪,问得小心翼翼:“胡来,你想说什么?”
      胡来一字一顿说得清晰了然。
      “小白莲,那只银龙……好像很喜欢你。”
      四周清清冷冷的,仿佛连风也被冻成一缕缕的丝条,积雪白皎,原本暗黑的夜色霎时被映衬得白亮许多,口里缓缓呼出的温热白气,是为了暖和暖和手掌,随后搓了搓手心,抬头轻笑一番,我说:“我也这么觉得,那小屁孩真的很黏我啊。”
      “小白莲……”
      “啊,天色很晚了,胡来,你该回去了。”微笑更甚,“还有,沧沧的事情你不要乱讲。我也该回房了,明天再见。”
      胡来倏地皱起眉头,钳住我手臂:“小白莲,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截住他的话,我缓慢地挣脱他的手,有些苦味地挠头,“我当然知道啊……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如同一块被人遗弃的破碎的镜,仅剩丑陋破碎的残躯,也许它在哭,也许也不会,也许它站了起来,但是它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便是那块镜子。
      映照着谁的容颜,记载着谁的故事,久而久之,我变成了谁,进入了谁的生命,我以为自己是谁。
      我忘了,自己只是一面镜子。

      我并非自己想象的真实,但我又如此真实。

      抚摸着沧沧煞白的小脸,稍后坏心眼地学他捏了捏他腮颊,看他微微蹙额,不由俯他耳边,无奈轻道:“身子不舒服还跟我跑出去,万一你被恶人掳走,你让我如何是好?你这只臭屁龙,我早就想捏你了!”
      想到他平常待我那狠样,手指不禁下了狠劲,在他惨白得颊边掐出一个红印。
      渐渐的,收起狞笑,掐他脸蛋的手也不由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俯身而下,鼻尖碰到他的鼻子,开玩笑地说:“沧沧,你可不能没良心吃了我啊,我对你这么好……”
      说罢,便静静贴唇而下,一点点吐出精血喂他。

      他的唇或许是得到温热气息的滋润,由微凉渐渐变得温热,觉着足够了,于是想起身起来,不料沧沧反箍住我颈子,死死向下摁去,而他更是唇堵我嘴,用力吸着什么,还把舌头给伸了进来!
      嚣张的舌头长驱直入,宛如灵蛇般的搅弄一番,我恼怒地伸手竭力推拒,拼命挣扎要起来,谁知沧沧不饶不依,力气又大得惊人,我根本逃不了。
      在我以为会被他吸干精血万念俱灰之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说时迟那时快,觉着他有些松懈,我立即推开他,向后倒去。
      谁知沧沧早料到我有这么一招,在我发力后仰之时,他顺势张口咬破我唇瓣,所有的桎梏尽数放开,任我在地上摔得个四脚朝天。

      捂着流血的嘴,摔疼屁股的我震惊望着悠缓坐起的沧沧,他眉目冷瞥我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顿时让我火气上涨:“好心没好报,以……以后再也不救你了!”
      渐起红润的脸倏地对着我,写满着不悦,于是我刚才怒涨的火气立即降到谷底,怕的不得了。
      只见他下床,幽幽朝我靠近,而我翻身想逃,怎奈血虚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被他一把拎起,仍在床边。
      下一刻,下巴被狠狠钳住。
      脑海中赫然想起某天他咀嚼什么东西时的场面,后脊背不时觉着嗖嗖凉意直窜而上,于是我抖着身体,说:“那什么,沧沧……我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你等我没有留恋再吃我吧……”
      他挑挑眉,嘴角忽然抽了一抽。
      欲哭无泪,我无力地扯了扯那小屁孩的手,可是根本扯不动,见他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只好眨巴眨巴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说:“你看,我一介凡夫俗子,皮粗肉厚,绝对绝对不合你胃口!求你大慈大悲,我还指着这条小命过活呢……要不然,改日我替你抓一个两个细皮嫩肉的美人,你爱怎么吃怎么吃,你要清蒸,我绝对不敢帮你油炸,不过你生吃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这笨蛋,再吵我马上吃了你!”沧沧头暴青筋,抡起我就是一顿狂抽,我仿佛听见颚骨“咔咔”的碎裂声。

      没良心的小屁孩,倒挺精神。

      匍匐下身,我直接拱手求饶:“不敢了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估计起了反效果,他扇得更用力。
      “没骨气!”他怒道。
      “我没骨气,我没骨气,我不仅没骨气还没骨头……你别扇了,再扇脸皮都要破了!”
      唉,这年头,谈骨气也要看对象嘛,遇着人家说理的,自当叫我抬头挺胸满身骨气,万一遇着你这种蛮不讲理又爱动手打人的,谈骨气岂不是自寻死路?我可不想一言不和就给你拆吃下肚。
      可是,这次抽打居然超出意料的猛烈,遭扇得糊里糊涂,眼看他越来越精神抖擞,我顿时觉得人生到头了。
      于是躺地一蹬腿儿,换我厥过去。

      猛地睁开眼,模糊的脑袋好一会儿才由发怔清醒,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扑洒在地的橙色阳光,不着痕迹的光流交织着空气微尘折射到地上,冰冷的地板或许是蕴热了身子,变得无声而悠闲地恬静,眼光流连处,几许淡淡的情绪漾开心头。
      脸是疼得厉害,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看上去有些可悲,但是要我对一个小屁孩生气也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别人会说我以大欺小,虐待小娃……我恨那些人。
      稍稍动了动,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再低头一看,沧沧竟蜷在我胸口,模样已经变成人样,看来我那些精血还挺有用……
      正想着,沧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眼望着我。

      缓缓起身,忽然觉得头有些晕眩,两眼一黑,是贫血之状。等稍微缓和之后,看他定定看着我,弯唇,我颤声笑了笑:“哈哈哈……今天天气很好。”
      一语不发,他靠了过来。
      “做什么……”有些紧张,不由往后退了退。
      纤细的小身躯倏地欺身过来,猛地擒住我,双臂揽住我脖子,在我唇上狠狠印了一下,惊得我不敢动弹,他却如染了霞色般红了脸,望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眸光霭动人,话语仍旧任性而不客气:“我不许你逃我!既然昨天你主动亲我,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虽然你丑了点,也总算是个知冷暖的活物,差强人意,凑合凑合也罢,反正我不挑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咽了咽口水,“沧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怎么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误会?”头自然而然偎在我肩颈,柔亮的长发如丝般坠落,缠绕在我臂腰,难见他生气也气得这么柔和,带着嗔味儿,他顺手拧着我脸,“那你为何要亲我?”
      “还不是为了救你,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痛快自如的拧我?”小声抗议道。
      “为了我?”他悄悄翘起嘴角。
      不知道他为何变得这么开心,挠头看他:“……有什么问题么?”
      摇了摇头,贴身于我,静静抬眸敲我,眼瞳微泛红色涟漪,清澈却如潭水深不见底。
      这么静默相视,好像可以忘了时间。

      早饭过后,胡来前来找我,一进门就看见完好无损的正襟危坐以十分讨厌的眼神瞪他的沧沧,再就是我。
      先前的震惊之色缓了缓,他将目光转向沧沧,直截了当地问:“他还好吧。”
      沧沧冷眼看他,声音亦是极度寒冷:“他很好。”
      胡来得到回答,扭头望我,松气一笑,问道:“小白莲,今天要不要跟我出去爬山郊游啊?”

      大冷天去郊游?
      虽然没尝试过,可应该挺有意思吧。

      “他不去。”沧沧二话不说,替我回答。
      胡来捋捋胡须,说道:“你是小白莲么?你凭什么说他不去他就不去?”
      不带犹豫,沧沧说的理所当然:“他是我的人,我说他不能去,他便不能去。”
      “……可是,我想去。”冷不丁插上一句话,顿时发觉屋内气氛压抑许多。
      “就是说嘛!”胡来眯眯眼,得意搅了搅胡须,快步走至门口冲我挥手致意,“小白莲,你给整理一下,一炷香后山庄大门见。”
      “知道了。”同样挥手致意。
      由于被提起兴致,我快活地整理了会儿,却差点忘了身后还有一张快拧成一团的小脸蛋。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把沧沧一同拐着去郊游,当然,我得背着他,因为他说他讨厌湿鞋。
      心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背他,留他一个人在山庄也不甚安心,便任劳任怨背上他出门,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听见附近传来的窃窃私语,可惜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小姐……昨晚妖怪……老爷大发雷霆……”
      后来的就听不见了。
      想也是下人们喜欢说闲话,并无太在意,晃晃脑袋,背着沧沧快步朝大门走去,胡来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看到沧沧,胡来没说什么。

      三人走出长晋,远远无垠一片全都覆盖着皑皑白雪,天空笼罩着一层沉重而深色的阴霾,寂静的天地有些朦胧,昏暗的云层无声无息,就连鬼魅似的枯树也静悄得诡异,也可以说,是它们沉睡得太过安静,静得都忘了呼吸。
      迈着轻快的脚步,踏上僻静的小路,这里的雪很干净,仿佛没有受到凡尘侵染,稀薄空气中响彻着踏雪的声音,十分清脆的,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是白色的世界,纯洁无垢。
      从没注意到冬天是这么美丽,大概从自己还是一朵花开始,就自然而然讨厌万物萧条的寒冬,所以我一直没有如此专心致志地看过它的景致,也从未这么近距离感受到它的纯粹明净。
      不过,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开心。
      胡来自出发后一直像在找什么似的小心警惕得很,而沧沧不喜不怒,一句话都不说。
      大概走了很远,在一处废弃山洞前,胡来突然定住,似要进去,可还未进洞,一直未说话的沧沧却突地抬头,皱眉张口:“说吧,你叫我们出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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