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一转眼,四年都过去了啊。
越崇渊只在我家待了一年就失踪了,府上不见了那个好看的小男孩,我自然免不了缠着爹爹追问一番。爹爹说是当今朝廷时局不稳,多有奸人作乱。越崇渊十五岁便高中状元,题名之作深得皇上赏识,入朝为官去了。
这入的自然是大越王朝,为的是什么官我爹爹就不肯细说了。
我问了一阵,没得到答案,也慢慢放弃了。只是没想到,时隔三年,他竟然成了我的夫君。听春儿叫他王爷,这年头考上状元也可以当王爷了么
算了,想得头疼。我回头看看正在整理床铺的春儿,看她正把大红的床单往下换,不禁觉得奇怪:“那个床单好生生的换了干什么?”
春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单,脸突然变得通红:“这…床单上有夫人的落红,奴婢拿去洗衣房洗干净再换上。”
“落红?”我皱了皱眉仔细去看春儿拿着的床单,竟真看出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由得心里一惊,越崇渊他昨天晚上…
我晃晃脑袋,努力想回忆起吃完桂花糕以后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没记住,不由得暗暗自嘲:这脑袋可真是,什么也记不住。
趁着春儿拿床单去洗衣房的功夫,我又想了想,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情有点烦躁,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愤愤地嚼着。正嚼着门外突然有了动静,我道是春儿送完床单回来了便没有回头,又觉得这个桂花糕果然还是太干了,就向身后的人影招了招手:“帮我提壶新茶过来。”
人影一动不动,我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心里突然有点发毛。像是为了证明我的猜想一般,门外响起了春儿恭恭敬敬的声音:“奴婢给王爷请安。”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心下一急赶紧站起来就想行礼,站起来却又忘了礼是怎么个行法,想张嘴嘴里又塞着还没咽下去的桂花糕,一时之间场面尴尬的不行。
倒是越崇渊先开口了,却是向着身后的春儿吩咐:“去给夫人提壶新茶过来。”
春儿去提茶了,我独自面对着越崇渊,怎么也不敢抬头。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桂花糕,我思忖着这礼到底该怎么行的时候,越崇渊已经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你…”刚要开口发现他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坐在桌案边一副在想心事的样子。从我这里望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还有眼角那颗痣,顿时有些悻悻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心里祈祷着春儿你可快回来吧。
春儿没有回来。我站得有点累,想趁他不注意偷偷坐下的。没想到身上才刚刚有了动作他却已经转过头来:“舍得坐了?”
我坐下的动作顿时有些僵硬,只能讪讪一笑。
气氛立时又变得安静起来。越崇渊突然站起身往床边走去,他一动我也跟着紧张起来,眼睛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的动作转起来,他快走到床边却又回过身来快步走到我跟前,脸也跟着凑过来,清冽的气息一下子扑鼻而来。我张开嘴想问他要做什么,他的唇却欺了上来,凉凉的唇瓣在我唇边轻贴了一下便绕到我耳边:“你不要再看着我。”
我全身一阵战栗后顿时耳根开始发烫,姚挽秋,你够没出息的!
语罢他便转身走向床边,掀开被子就要往上躺。
我憋不住一口气就叫住他:“越崇渊,你为什么要娶我?”
明明那年说着别碰我的是他,我情窦初开之际泼了我一盆冷水让我别妄想的也是他。他一直避我如瘟疫,我却是总是往上扑。
彼时正值春时,桃花开得最为旺盛之际。我心里的一团烈火却被越崇渊一盆冰水浇得连火星子都不剩,他说:“别妄想了。”然后便杳无音讯,消失了三年,我有时候甚至会想,他是不是故意想躲着我。
当时的越崇渊跟现在的越崇渊一样,没有给我答案。
那年我才十一岁,若是越崇渊好好回答,哪怕是严词拒绝也好。我也不会落下这么个不敢与人说话的毛病,偏偏他的回答,似嘲笑,似冷落,我一向不以向日葵自称,自然也没有那乐观的洒脱脾性,一颓便颓了许久。
越崇渊径自上了床,和衣躺下,却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几不可闻。
我听得真真切切,思绪顿时百转千回。回头想追问却无意间瞥见了镜中的自己,眉头已然扭作一团,却并不难看。大抵越崇渊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好看的娘子吧!
我正纠结于自己那不肯解开拧作一团的眉毛的时候,床上的越崇渊开口说话了:“我有些乏了,约摸午时一刻的时候叫我起来,去给娘请安。”
我点点头,又恍然发现他看不见,便低低答应了一声:“好。”
我尽责地守在桌子旁等着午时一刻的到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深怕惊扰了他的午憩。身后晃过一个人影,我回过头,便看见春儿倚在门边上向我一边行礼一边招手。踮起脚走到屋外,顺便关上房门,我示意春儿走远一点说话。
才刚止步,春儿便是一阵低声的请罪:“奴婢该死,奴婢方才拿了给夫人沏的新茶,却看到王爷跟夫人难得独处没有打扰,耽误了夫人用茶,请夫人责罚。”
我掩了掩她的嘴,小声说道:“无妨,下次你要是再遇见这种情况,直接进去打断我跟王爷的谈话就好。”
春儿立马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请罪:“奴婢不敢,奴婢方才是见王爷跟夫人感情甚好,想起…”春儿突然顿住。
我本来没在意她说些什么,她这一顿我反而有些奇怪:“想起什么?”
春儿又开始磕头:“奴婢只是遵循老夫人的嘱咐,老夫人说过,跟夫人的亲事王爷极力反对,若有机会定要多留时间给王爷和夫人好好相处,好…好培养感情。”
这下轮到我顿住了:“你说王爷极力反对跟我的亲事?”
春儿却仿佛听不进去了似的,一直重复着求饶的话。我见她十分害怕的样子,便把她扶起来,低声安抚,并承诺她不会要她的命,她这才安静下来。
“夫人,奴婢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没有。”我安慰道。其实我自己也清楚,越崇渊跟我是云泥之别。
且不说他身份尊贵贵为王爷,单凭我对他单相思这一点,就够我万劫不复了。
我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午时一刻了,便前去推开门打算叫越崇渊起床。推开门就对上了越崇渊的视线,一片清明,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我咳了咳,避开他的视线。兀自开口:“起了吧,不是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午安吗?”
越崇渊没说话,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我身上,有些局促起来。
“春儿怎么还没把新茶送过来,” 我说着,自顾自地就向门外走去。恰好看见春儿端着茶水走过来,赶紧让道:“快送进来吧,王爷都渴了。”
这回越崇渊倒是很快开口:“渴的不是你吗?”
我干笑了两声,倒了一杯茶便往嘴里送,顿时被烫得呲牙咧嘴。
“夫人,”春儿有些紧张的声音响起:“这可是刚烧开的茶水啊!”
我吃痛闭上嘴巴,心想我哪知道啊。
越崇渊穿鞋下了床,径直走到我旁边,就说了两个字:“张嘴。”
我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嘴里暗自开始感觉好像是起泡了,舌头碰到生生的疼。
越崇渊却不买我的账,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我的嘴便自动张开了。他仔细瞧了瞧,眉头皱了起来:“被烫破了。”语气很轻柔,我看着他眼角的痣,听着他的声音,不禁又开始神游。
他好像发现我没有在听他说话,捏住我下巴的手用力了几分。
我吃痛,挣开了他的手,觉得他一点都不温柔,又想起春儿说的,他极力反对跟我的亲事。登时清醒了过来,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打醒才好。
“没事,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越崇渊脸上一时也没了表情。
我先站起了身,嘴里还是火辣辣的疼,连带着心里也多了几分苦意。
越崇渊生来体弱多病,依照越国的习俗,体弱的孩子是需要过继给他人,吃完百家饭,烤完百家碳之后命格会变强些,因而我们所要去拜见的老夫人也不是他的生母。
走到老夫人诵经的佛堂前门的时候,越崇渊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一副亲昵的样子。
我不解地望向他,与他相握的手掌却感觉到了什么,我摸了摸,是包裹伤口的棉布条:“你受伤了?”
“被椅子划伤了。”他回答。手松开我的,举高过头顶鞠了一躬:“儿臣拜见娘娘。”
我这才看见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来,赶紧也鞠了一躬:“拜见娘娘。”
“看看你们两个,跟我见什么外呢,叫娘就好。”老夫人扶起我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笑道:“渊儿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挽秋你这样的娘子。”
我这才抬起头看清老夫人的样子。已是四十左右的年纪,老夫人却保养得极好,肤白似雪,眼尾处的一颗小痣,竟跟越崇渊有异曲同工之妙。
“夫人谬赞了,是挽秋受的福泽恩厚,才能嫁给王爷。”
我只顾低头答话,手却已经被越崇渊牵住:“还请娘娘见谅,方才挽秋的身子有些不舒服,既已向娘娘请安,还请娘娘准许儿臣先带挽秋下去休息,改日再与娘娘品茶。”
老夫人看了看我们两个牵住的手,一副了然的表情:“渊儿你切不可辜负挽秋,早日诞下子嗣我看你才会心定些。”
我才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