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血惊情》肖晋

6、亲自埋葬一切（二）

　　五个血族的头领遥遥甩来一样物件，是铃铛，斑比的。

　　智秀在紧张，她轻轻发着抖，斑比对她意味着什么，Jennie再清楚不过，她揽紧智秀的腰，试图安抚她此刻的焦躁不安。

　　“束手就擒，灵鹿还有生机，否则，我们会先处决它。”五个毫无血色的“行尸”如是威胁。

　　“跟我们回去，我们就放了灵鹿和你怀里的赏金猎人。”为什么这么多费话？而不直接开战。Jennie暗自猜测，他们实在忌惮这个血族女人，不，更准确地说，他们是忌惮封印在她身体中，那个名叫“凶”的东西。

　　Jennie忽然有些雀跃，她竟希望看到双方的战斗。只是未及她深究，在这个对二人来说，危险无比的时刻，自己怎么会出现这样古怪的想法，智秀强大的理性已做出选择。

　　她们迅速向之前藏身的山洞疾行而去。斑比是否在那儿？智秀需要亲自查验。

　　但，显然的，对方怎么可能只有五人？他们迅速拦截住二人。智秀避无可避，却仍未出手，只是忽然停下。四周的一切随着她的停止而静止，静止的风、静止的暴雪、静止的空气……瞬间的窒息感，强烈向Jennie袭来。时间就是生命。她们只能在Jennie本身气息耗光以前捱到山洞。并不远的距离，却因焦躁、气短而拉长。

　　Jennie第一次不为梦想，而是想为身边的人，变得更加强大。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来保护生命中的那些珍贵之人。第一要练的就是憋气。

　　可是，她不是可以知道别人的想法吗，却为什么不能读出那五个血族的呢？那样斑比是否在他们手中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一旦智秀心念稍有不专，或是动了强烈的杀念，“凶”就会趁此释放自我，俗称越狱。

　　而Jennie刚刚闪过的奇怪悸动和雀跃的杀心，正是拜“凶”所赐。尽管被封印着，可是它的力量远不止于此，它拥有强大的操控心魂的力量。但对智秀，它总是吃瘪，这令它非常不爽。

　　五个血族没有撒谎，斑比确实在他们手中，他们也确实率先惩罚了它……望着残缺不全的躯体，智秀四周渐渐笼上黑色雾气，在她身边的Jennie只觉这冷意刺骨。

　　“真是可怜，如果跟的不是你，它应该能活很久。”

　　“住口……”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它，他们也容不下……”

　　“住、口……”智秀用力蒙上耳朵。

　　“瞧它，还大睁着眼睛呢，眼角那是什么？眼泪？啊……它在盼望你快回来，还是逃得远远的？”它口吻愈发轻松，“啧啧，你看你，又把事情弄糟了啊……”“还有，要不是为了她，斑比根本，就不会被虐杀。”

　　“住口！我叫你住口！”Jennie彻底慌了神，她完全不知此时此刻该做什么？只能一遍遍呼唤智秀：“醒醒！别被它影响！你醒醒！”

　　“哈哈哈哈……对了，你知道Ann在那场大战之前做了什么吗？她知道一旦行动失败，自己绝无生还可能，所以早就提前将自己的净魂抽走。她的净魂在哪？喏，不就在你眼前吗，她从没离开过你，一直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要不是这样，区区一颗殇咒子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要了她的命……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凶”冷冷道：“所以，我们总是要为我们的选择付出代价，你选择了她，你竟选择了她……”它忽然狂声大笑，这一出由它精心导演的，这世间最最可悲的惊喜反转。

　　“哈哈哈哈，千年啊……千年啊！金智秀，你终于永远失去她了！永！远！”

　　你呀，多笑笑嘛，你一笑我就咻~赶到你身边啦！
　　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了，既然你不会改变你的心意，那我就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智秀……
　　智秀，别怕……我在。

　　心，有些痛啊……智秀紧紧捂住心口，呼吸越来越艰难……同时，体内竟开始慢慢渗出丝丝黑气，不多时，黑气凝聚成的气旋将她如蚕蛹般包裹，卷向半空。

　　苍穹晦暗，众血族惊惧不已，撤退已无可能。为首的血族迅速结阵，向元老会传出了这里的消息。

　　蚕蛹边的黑色气流忽如丝似箭，肆意倾泻、爆发开来。众血族几乎被这黑色气流生生撕裂，祭出的圣器如气泡般包裹住众人，这才堪堪躲过这些四射的气流。只是，逃跑根本已无可能，气泡已被黑色气旋重重围住。

　　重重迷雾中，智秀体内那名为“凶”的上古力量，终于现身。

　　记忆中，金智秀卸掉优雅的“外装”，不再克制、不再隐忍，血色瞳仁中倒映着荧荧鬼火，向来一丝不苟的黑色发髻，披散下来，随风摆舞，乘猎猎气旋，飘然而至。

　　是悲戚……而非嗜血加摧毁的疯狂，Jennie面前的她，这发现着实令她不解……但她几乎霎时察觉到，金智秀还没彻底失去自我，这个发现令她悸动，心底更加对智秀钦佩不已。

　　只是接下来，她再次陷入迷惑之中，因为，接下来，她就见识到了传说中血族最可怕的刑罚：生噬。

　　“啊！”众血族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他们被强大的巫力束缚，悬浮于空中，而体内的血液，化作血珠，从身体各处一滴滴接连不断渗出体外，浮在空中，蒸发作点点血雾，消散不见。外人看来颇似汗蒸，只是，受刑者体内如烈火烧灼，血液化作根根锐刺，扎破脏腑，突破体表。而他们身体各处迅速长起的燎泡为血珠刺破，再破裂，再长……

　　Jennie合上眼，强行关闭那场血腥的杀戮。尽管如此，就算已过那么多年，她的身体仍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也许从那时开始，她所认识的那个血族女人就变了。

　　终于，Jennie和雪莉到达了目的地。圣城锡兰，就在眼前。

　　日落之城，隐藏在夕阳的尽头。Jennie轻声呢喃，不禁为眼前的壮丽惊叹。

　　城中处处张灯结彩，一派有序而繁华的盛景，祭司们派发着喜果，圣庙外也被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果真如雪莉所说，今天是她与伯爵成婚的日子。

　　“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Jennie敛好心神，亦步亦趋跟在雪莉身后。

　　“事到如今，你的plan B是什么？”雪莉小声谨慎地问Jennie，“我可不想真的在这儿送命啊。”“没有。”“是吗？”雪莉不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圣殿，正在这时，圣殿里传来厚重的角声，厚重的殿门随之呜咽缓缓打开，婚礼开始了，到12次角声，新人就会出现在殿门口，接受万方祝福。

　　咚咚咚，Jennie的目光穿越重重人海，聚焦在圣殿门口。6、7、8……浑身肌肉变得酸胀；咚咚、咚咚、咚咚，9，Jennie摸向怀中的冰冷；咚咚咚、咚咚咚，“我会回来找你的，我的猎物。”10，肩膀处灼烧的痛感，那人类的原本乌黑瞳仁竟慢慢变为血色；咚咚咚咚，11，“谁也不能抢走她。”只有她，才能让我成为完整的“我”。“凶”深情地看向镜中的自己，温柔地摩挲着自己，也是金智秀的面庞。“只有我们，才是真正属于彼此的。万古长夜，长相厮守。”

　　咚咚咚咚咚，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