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世上只有妈妈好（2） ...
-
几个钟头前，太宰治接到陌生号码来电。百合加没有手机，所以大半时候在用公共电话，或者借用陌生人的手机。他接通来，两个人约在竹下通见面。太宰治被使唤，提前按照要求去排珍珠奶茶的队伍。说实在话，这类事，他之前没什么经验，但还是照办了。
人群里有人叫他。
回过头，完全是不认识的面孔。但男女也好，老少也罢，太宰治已经习惯了她时常更变形象出现。这次，百合加正以阔太太的皮囊走过来。
他不由得发笑：“这就是五条夫人？”
“正解。”她向他展示手腕上价格不菲的腕表、奢侈品牌的胸针，又轻轻揉了揉肩膀，“感觉关节有点疼，是因为年纪太大了些吗？”
他们并排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
有与朋友交谈到兴头上的年轻人撞过来，险些碰到百合加。太宰治及时伸手，替她遮挡过去。她则用妇人的脸垂下眼睫毛，小心翼翼地说：“多谢。”
“客气了。”他不自觉用敬语，“你这能力就这么方便吗？”
“说实在话，过得去而已。主要还是看人。眼下时候，大部分人都被和平时代驯化过，精神力平平无奇的，第一眼就能中标。稍微强点的，聊一聊也破功，”比如五条悟的妈妈，她只不过听她发了一通牢骚罢了，“不过，咒力强的就难了。”
“你哥哥和他这位朋友也是吗？”
“一点不错。要是有了五条悟的咒力，只要设个局，说不定几秒钟就能灭掉杰。不过，果然，最强咒术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还是换个目标好了。”
想到五条悟那不近人情的态度，百合加就有点倒胃口。
“接下来要去横滨吗？”她问他。
太宰治没否认。
“那就没办法了，有缘再碰面吧。希望到时候能给你提供小说素材。”她掏出被附身人的电话，按了几下后轻巧地回应，“让我好好想想这么整蛊那家伙。
她回头，看见他目光微妙地注视着自己。
“有什么忠告吗？”她礼貌性询问。
而太宰只是不咸不淡地回报以微笑：“你好自为之吧。”
对于突如其来不怎么客气的寄语，百合加没怎么放在心上，直接去找五条悟。
然后就有了上章结尾的那一幕。
一开始，百合加没想过要和五条悟有这种肢体接触的。只是气氛使然，身体自然而然这么做了。当明确感觉到五条悟肌肉收紧时，她心里觉得有点翻车，但又难以抑制住内心好笑的冲动。
前段时间，她百般哀求，不惜抱住他的脚、给他煮饭还被他抢被子。然而他却像驱赶流浪猫一样把她踹了出去。
对比此刻，简直是大快人心。
五条悟进行了细微的挣扎，对他母亲说：“……我改天再去看你。”
可是，今天的母亲似乎比往常更加热情好客。
“不要这么害羞嘛。悟，妈妈都准备好了你最爱吃的，就等你回家吃饭。”她又转头，立刻对狗卷、禅院和胖达温情脉脉道，“你们好。多谢你们照顾我家小悟——”
一旁围观到即将化身复活节岛石像的学生们这时候才回过神，连连后退，满面尴尬，手疾眼快找理由退场。“狗卷说了今天想去唱卡拉OK的吧？”“胖达你该去宠物店剪毛了呢！”“鲑鱼！”三个人满口胡话，顾不上现实如何，原地解散得比平时体能训练还快。
五条老师是妈宝男。
这样震惊的头条，怎么能不立刻散布出去呢？！
就在三个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的时候，五条悟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每一个人身后，搭住他们的肩膀，像恐怖电影里的恶灵般露出亲切而体贴的笑容，做了个为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随即用手刀在咽喉比划了一下。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用模范教师的口吻叮嘱了一句：“明天上课见。”
事实上，五条悟回本家的次数并不算太多。
他和长辈关系都一般，更别提堂兄弟姐妹了。还在孩童时期，就已经是全家的祖宗。咒术师一行就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业界，天赋所占的比例太重，重到他们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母亲也是与他疏远的其中一员。
本家的装潢以和室为主，母亲换上和服，以标准的姿势跪坐在悬挂的浮世绘卷轴前。
五条悟倒是表现得自由散漫。
熟悉的脸上呈现出陌生的神色。母亲主动提了好些小时候的事。比如小时候他学汉字有多慢，对长辈有多没礼貌，种种趣事，母亲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好像全都记得那样清楚。孩子那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一时之间，勉勉强强，也还算气氛融洽。
当然，这些，都是百合加故意的。
记忆是强行读取的。五条悟的母亲并非一般民众，但就这种等级的咒力，对她来说克服还是绰绰有余。毕竟亲子关系比其他人际往来都要亲密，瞒天过海难度也更高。花了点时间有目的性地挖掘，然后借着场合吐露，为的就是让五条悟对她是他母亲本人深信不疑。
到底要怎样才是最适合让他迎来挫败感的时机？
百合加迫不及待地思索着。
五条悟戴着墨镜，漫不经心地说：“最近发生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了吗？”
该说是警惕心重吗？还是因为家人关系本就如此呢？百合加模仿着原本这具身体会做的那样，轻轻掩住嘴发笑：“你把妈妈想成什么人了？”
她对上他鸢尾蓝的眼睛，不遮不掩，坦坦荡荡地朝他微笑。
目光僵持着。
一度，百合加都怀疑她是不是有点太跃进。然而，下一秒，五条悟又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如既往令人不安的笑容。
他忽然起身，步伐缓慢地绕到她背后。之前都是主动，这时候却忽然变得被动起来，百合加有点始料未及，没能吭声，五条悟已经俯下身。
之前那些亲密举动，她是为了让他在学生面前丢脸才做的。
但是——
现在突然不打招呼亲自己妈妈脸颊的母控男孩不是五条悟本人是谁？！
她条件反射向后退，却看到他脸上狰狞的嘲笑。电光石火间，危及生命的攻击已经袭来。
中年女人的身体瘫倒在地，于六眼而言，取而代之飞出去撞到墙壁的，是拥有乌黑长发的年轻女性。黑发一簇簇落下来，掩盖住面孔，转瞬又回到身体里。但凡刚才的闪避稍偏一点，现在被穿透的就不是喜多川歌麿绘制的美女，而是五条悟他母亲的上半身。
“找死直说，”弥漫的尘屑中，五条悟脸上是狮子遇上愚蠢狐狸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警告，“没必要专程冒充我母亲。”
“孽子。连亲生母亲也动手，真是大逆不道，”疼痛如洪潮席卷而来，青筋在跳动，百合加笑着吐了口血，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你和那个人果然沆瀣一气。”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