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爱》》月明瑶

19、第 19 章

　　这是一条可以容纳几百人的船，它有包金的梁柱，镀银的船桨，连最不起眼的货舱也镶嵌着金漆镂刻的朱砂大门。船上基本上有五种人——侍卫，侍女，船夫，杂役和一个高高在上的所谓的主人——纪久天。

　　展昭在船上约摸住了十几日，在海上生活的人总是很难感觉时光的流逝，海波总是粘着天进退着，多少万年从未改变的紧紧相连……

　　展昭站在船头上，手扶着围栏，轻声叹息：“多好……海有天……”海风吹拂着他俊美的面容，撩起墨丝无数……

　　纪久天远远望着他的背影，知晓这时候他心中的伤感到了何种程度，即便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但发生的事情终究无法抹杀……

　　双手几乎不听使唤的牵引双臂想要抱围他！

　　曾经几次看他看他在自己指尖流失，看他在自己身旁消融，无声无息的走到”终于”，才发现还在原地，终究……放不下的人是自己。

　　款步走到展昭身后，随着他的眼光望去，晴空万里，碧海连天。伸手握住展昭美玉的手背，意料中的被他使劲抽回，纪久天也不以为意，眼中满是柔情对他笑了笑。

　　“天雪，我有个礼物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说这话之时，却像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去！让船停泊岸边，补给水粮！”那侍卫领了命令速推下去。“……放心吧，你的毒我已经用内功封闭你的右臂里面，暂时是不会发作的，可你一定要切忌不可动武，否则内力相互牵引，到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展昭没有作任何表情，只淡然道：“劳你费心……”。玉琢的脸庞和着明媚的海天一样，美丽却清淡，纯净得让人看不到一丝云迹……

　　自从上船之后，他就没有说过几句话，每次面对纪久天，胸口就沉重得要命……他不知道该不该怨他恨他？如果当初他没有阻止自己离开，那事情就不会发生……可救了自己的人也是他，一次，两次，次次……在最危险的时刻，他都会来出现。这算什麽？前世的债，今生来还？那不过是海外苦僧杜撰欺骗世间人的故事！

　　展昭下意识的紧锁眉头，握紧了围栏。

　　纪久天看在眼里，心中一拧，再也没有借口，狠狠拥他入怀！“苦了你！我知道你还在意，我又何尝不是？！你以为我终夜未寐在想谁？！”

　　展昭一惊，随即挣扎起来“你又要做什麽？！快放开我！”不料纪久天双手死死钳住展昭的胳膊，用力一摇，力道之大让展昭几欲顺势附贴上他的身体。

　　正待发作，却见纪久天一双星眸带着化不开的凄苦注视着自己，……这双眼睛不该是他的……高高在上的心，怎会有这般有苦难言的眼神？

　　片刻无语，纪久天便松开了手，淡淡道：“你只关心他人……却从来不顾他人对你关心……你不知我对你……我对你……”几个字连说了几遍，接不下话去，便转身回舱里了。

　　展昭恍然如有所得，又怅然如有所失……茫茫然望向远处……海上银波闪动，放眼望去依然是一无所有！

　　日已见红，霞光映醉，船已停泊在岸。纪久天只是强拉着展昭坐在船尾的麒麟宝座上，一面品酒，一面欣赏周围的风光。身边两排侍卫警惕整齐的站立着，手中执的兵器在斑斓的霞光下迎风闪动。

　　水软软的拍打着堤岸，浪柔柔的摇晃着船身，橹声附和着浪声轻响着……展昭渐渐适应了这份恬静的舒适，不自觉的舒展了眉心，放松的轻声叹息。

　　纪久天见他开心，自己也脸现喜色。人都如此，看到自己日日夜夜热情痴恋的人儿开心，自己也会跟着傻笑。

　　轻啄一杯，纪久天的风流潇洒更添了几分颜色。更加靠近展昭些许，醉眼轻挑起情欲，柔声道：“一会他们就到了，你会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的……我保证！”展昭坐在纪久天身边，一直默不作声，但一切情势全看在眼里，见纪久天挑逗似的靠近，心中气苦，也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只得暗自警惕，生怕他做出轻薄之举。

　　少晌，“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远方由风传来，寒冷的时间，听来格外的沉重。众人不约寻声望去，遥见点点星火隐约闪烁，黑压压的人影攒动着。展昭心思转的极快，已经隐约觉察事情不妙。纪久天看出展昭的微变，故意轻佻道：“不必紧张……这些人都是该死之人，错在他们不该习武，更不该在那时那地出现。”展昭心中一怔，却见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跟前。

　　领队的男子看来年纪轻轻，身匹紫荆铠甲，脚登祥云金靴。一见到纪久天立刻跃下马来，恭敬的深深行礼道：“主公！”纪久天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他跟前，说道：“罢了，天秋……此番顺利吗？”

　　那被唤为“天秋”的男人双手紧紧背在身后，依然恭敬的不敢直起身。“托主公洪福，一切都很顺利，农历新年凡在直隶河北一带住店的，过路的，押运的，年纪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会几招功夫，摆一点架子的都在这里了，一共四十八人，在路上死了六个，现在只剩下四十二人了。”

　　纪久天瞟了眼天秋身后的狼狈人群，笑道：“做得好！”接着又道：“天雪你过来，这里面应该有你一眼便也可以认得出的人！要他们如何死法全看你的意思……”这话却是说给展昭听的了。

　　展昭脸色苍白，目不斜视的望着纪久天。“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我……不需要！”

　　纪久天早就料到他的反映，当下坦然一笑：“你不从中认出那几个人，这些人便都要死！你不要，我又何必留着他们？”飘然举步向前一步，“还不拔剑？”

　　众侍卫一听纪久天下令，齐刷刷的拔剑出鞘，纷纷架在前排的几个庄户汉颈上，只待纪久天一声令下，便可当即让他们人头落地！

　　“且慢！”展昭剑眉深锁“他们不过是习武健身可罪之有？更何况有的已经是风烛之身！江湖传言九重天宫恩怨分明，你岂可如此滥杀无辜？！”看着纪久天坚毅的背影幽雅淡定的舒展一下之后，展昭终于忍不住跳下船来，急步行至纪久天跟前，一双灵动黝黑的眼睛焦急试探着纪久天。

　　纪久天回身摸摸展昭冰凉的脸，眼神一闪，“你只有求我的时候，才会让**近……？”“啪”的一声，手被隔开。展昭明亮的眼中幽暗转瞬“……把剑给我，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冷冷的对上纪久天阴晴不定的眼睛“不过，你要答应我，决不伤及无辜！”

　　纪久天忍笑道：“你拿什麽跟我谈条件？”

　　展昭被他问的一愣，在碧波荡漾的海面的陪衬下，眼神看起来有些茫然。纪久天看到他单纯的一面，察觉他心底深蕴的一股纯清稚气，心中一软“不如交换？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展昭眼神一滞，纪久天善于心计，若他提出与礼不合的事情，自己岂非要进退两难了？正在踌躇犹豫，却听纪久天柔声道：“答应我，以后都要在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展昭浑身一震，却被纪久天一把搂住腰肢，“你不必事事堤防我，也不要距我与千里之外，你的颦 眸笑泪都会让我心折骨惊 啊！”磁性的声音直接穿进展昭耳膜“答应我……”

　　展昭惊愕的抬头，望着纪久天，半天说不出话来。二人紧紧贴着，迎风未动，活像两尊泥塑。身边的人群却有些骚动，一双双握住剑柄的手都随着暧昧的空气变的酥软起来。在众人羡慕，惊讶，压抑，惊奇，轻视，甚至说不上来深麽内容的眼光下，展昭终于还是坚定的退离开纪久天宽厚的怀抱。

　　我们的路，终究还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