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冥冥君为灯》云暮成雪

4、小游戏

　　沈念正坐在幽香院大堂最好的位置，与周遭喧哗热闹不同的是沈念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个喜怒哀乐，倒让这处显得寡淡清冷。视线偶尔落在大堂中央的那把琴上。猛然间一玄衣少年，越过二楼，飘然而下，稳坐在自己对面。
　　少年身后紧跟着落下的壮汉惊恐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在离地面一米的地方将将停住，双腿被用纱幔系着倒挂着来回当悠，一双胳膊无力的垂着。
　　一时间大堂里所有人都摸不清状况。也少不了有好事的冲着宁凌吆喝起哄。更多的是一副等着瞧热闹的模样。
　　梨花早在看见自家少主夸张的下楼方式时，就急急忙忙朝自家少主方向挤过去。
　　宁凌露出一抹张扬放肆的邪笑。眼神虚虚扫过众人，大声说：“此处既然是寻乐的，不妨我们来玩个小游戏！”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透着着神秘，嘴角的邪笑愈发衬的那张脸桀骜又俏皮。
　　有人坏笑着起哄道：“还有比那档子事儿更有趣的？”
　　宁凌笑的更加神秘，微微扬起下巴，食指竖在嘴边，‘嘘’。
　　起哄声小了些，才开口道：“真金白银岂不更有趣！”
　　沈念从宁凌落下时，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宁凌的脸上。也就听见刚刚宁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嘲讽的冷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宁凌。自己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的生动了。
　　宁凌朝被倒吊着吱哇乱叫的狗爷方向努了下下巴，笑着说：“他呢！不值几个钱！但是，既然是寻乐子，自然要让大家玩的高兴！谁去给他一巴掌，或者一拳，或者一脚，我赏纹银五十两！谁要是不嫌弃用他来做你们来这里想做的事，我赏黄金一百两！”
　　此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少主！少主！您没伤着哪吧！”总算挤到宁凌身旁的梨花，一脸担忧焦急的仔细查看宁凌。
　　“去楼上，同那郎中一起照顾那孩子！”宁凌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睛看着众人，低声吩咐梨花。
　　“我不去！您要是。。。”
　　宁凌轻飘飘的看了眼梨花。
　　梨花立刻闭嘴。知道少主是真动怒了。
　　“喂！你说的可算话！”有人试着问道。
　　“就是！别是蒙我们白替你出头！”有一人开口，紧接着被金钱诱出的欲望，纷纷冒了出来！
　　“哼！”少年轻狂一笑，“我说话像来一诺千金！”
　　“我看你们谁敢！我狗爷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
　　“乱吠的狗一点都不可爱！”说着宁凌甩过去一根筷子，直直贯穿了那狗爷的脸颊，将舌头串在中间。
　　上楼上到一半的梨花听到狗爷的话，冲着狗爷大声喊道：“你个狗东西！叫狗都污了狗的名讳！还敢在我们少主面前自称爷！我一棒子打死你！”
　　“唉！唉！唉！大家冷静！这要是出了人命，官府可就来了！”老鸨一脸愁苦的一边大声喊，一边从楼上跑下来。
　　“你这不是寻乐的地儿？”宁凌挑眉看着老鸨。
　　“是！是！是！”老鸨陪着笑，带着可怜的姿态说 “可我这儿经不起爷折腾！”
　　宁凌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老鸨。
　　“我可是打了他一拳啊！你钱拿来！”有人怯懦又理直气壮的喊道。
　　“我给！我给！等我下来我就给！我们少主绝对说话算话！”梨花便跑边喊。
　　正好清许抱着被床幔裹着的小倌出来。梨花看了顿时明白少主为啥这么生气。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就成了这幽香院的小倌，这一身被虐打的青红交错的伤。外人看了都不忍，自家父母看了得多心疼！哎！能流落到这种地方，哪还有父母！
　　“下楼等我向那狗东西给孩子要来药钱！”
　　“你是不是傻？”清许瞥了一眼梨花。
　　“你！我不跟你计较！”说完，梨花胡乱从身上摸了个东西塞给清许，便跑到宁凌相邻的桌子旁坐下。同时大声喊道：“刚才我没看到，得让我看到你打了他一拳，我才能给你！”
　　刚才打了狗爷一拳的人，骂骂咧咧的又去打了一拳。
　　狗爷吱吱哇哇的叫着。
　　“给你纹银一百两！多的算是奖励！”梨花边说，便麻利的给了那人一张银票。
　　这下所有人的胆子都大了，你推我攘的冲过去！只听见那狗东西一边骂一边求饶。
　　老鸨急得来回劝。
　　沈念笑着看着这一切。抬手为自己斟了杯酒。
　　宁凌看着巍然不动的沈念，挑了下眉。也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正准备端起喝，就见一双筷子压着酒杯，压到桌上方离开。
　　宁凌一挑眉，抬头看向沈念。
　　“我买的酒！可没邀小公子同饮！”沈念似笑非笑的回视宁凌。
　　“一壶酒而已！我又不是付不起酒钱！”宁凌扯了下嘴角，说。
　　“确是一壶酒！不值几个钱！”沈念眼神带着笑，看着少年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
　　“老鸨上酒！”宁凌孩子气性，赌气般的立即呵到。
　　“你确定要喝！”沈念盯着宁凌的眼睛，嘴角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焚身！春宵苦短！即便现在这般嘈杂又荒唐的情景也没坏了公子的雅兴！”
　　闻言宁凌瞬间满脸通红！怒目看向老鸨，
　　“谁人都知道这风月场所的酒，都是要加些药助兴的！”老鸨委屈的说道。
　　沈念见宁凌脸色几番变换，轻笑出声，这才露出一丝兴趣，笑道：“公子初来这地儿，所见皆是稀奇！面色也是好看！娇艳欲滴！花魁怕是都比不上公子一分容颜！”
　　宁凌面色不悦的说：“祸从口出！你难道不知道！”
　　沈念一副看戏的模样提醒道：“小公子，银两可是带够了？这满堂的人怕是得花不少银子！”
　　梨花红着脸重新挤到宁凌身边，伏在宁凌耳边小声说：“少主，只剩下金叶子了。金叶子要是也拿出来，您的身份可就露馅了！回去您也会被夫人打断腿！”
　　宁凌尴尬的摸摸鼻子。
　　梨花也是机灵，立马红着眼，一副快哭了的神情说：“少主！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陪你到这种风月场所也就罢了，给人发发银两也可以，可是还要听那些个人详细的说些不知廉耻的过程。你还不如直接罚我！”说着就抹起眼泪。
　　宁凌立刻跟着演一出主仆情深，自责的说：“好梨花！我错了！你别哭！你先回去！”说着悄悄眨了两下眼，示意梨花回家取钱。
　　“我不！我回去夫人也饶不了我！”梨花抹着眼泪，偷偷打量沈念，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计上心来。
　　“您和这位公子是朋友，不如让这位公子先帮您垫上，您先陪我回去求夫人饶了我。”
　　宁凌一手扶额，瞪了眼梨花，掩饰着偷偷看向沈念。
　　沈念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一副怡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样子。将主仆二人的一番戏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见宁凌偷偷打量过来，本来一脸闲适的笑，变的促狭，看着宁凌，好似无意般轻轻眨了下眼。
　　宁凌避开沈念的眼神，嘴角几不可查的撇了下。
　　见少主眼神闪动了一下，梨花一把抓住自家少主的衣袖，痛哭道：“少主！您还是直接将我乱棍打死，免得坏了我的名声是小，让夫人知道我陪您来这，夫人定会将我做成人蠡！”说着梨花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宁凌一手扶额，下定决心，直起腰背。梨花立刻收了眼泪，抬手抹了把脸，乖巧地站到宁凌身旁。
　　宁凌再抬头，看向沈念，随口拈来一个姓氏，商量的语气略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陆兄，要不我先送梨花回去，再来。。。”
　　“沈！小公子莫要叫错了！”沈念一双眼睛笑意更浓。
　　“啊？呵呵！”宁凌尴尬的呵呵两声，一把捞住沈念的衣领拉近些距离，小声说：“江湖救急！不会让你白忙！”
　　随着宁凌的动作，沈念旁边的小厮立即跟着一动。沈念抬眼制住了小厮接下来的动作。手指拨开宁凌抓着自己的衣领。就着这个姿势，也小声的回道：“生在富贵人家！不知赚钱辛苦！更不知江湖险恶！你说，我凭什么信你？”
　　宁凌另一只手将随身玉佩一扯，覆在来拨自己手的沈念手上。
　　沈念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凌，摸到玉佩上刻着个‘凌‘字，起身，嘴角上挑，。
　　“明日，西郊吴宅，静待小公子！”
　　说完，转身对随身小厮使了个眼色，抬腿跨出了幽香院。
　　小厮机灵的走到刚才梨花坐的那张桌子，替梨花打发众人。
　　宁凌和梨花都松了口气。
　　不知何时，那自称狗爷的壮汉被拉去偏门外的墙角处。
　　最后看了眼乌七八糟的幽香院，和跟着那小厮吵要损失费的老鸨。宁凌也起身往外走。就听见旁边有人一边掂量银两，一边愤恨地说道：“这狗东西！不知道祸害了几家的孩子！总算是遭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