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PLOSION》OoOwen

2、小丑人——顾江逸

　　听到一句温柔的声音，慈薰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音源。
　　少年的左眼框画着一个蓝色的菱形图案，右脸印着一个暗红的小星星，看起来像个小丑。

　　“你也是睡觉的时候掉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吧？”少年打趣地伸只手，“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慈薰自己重新站起来，这下可算是碰上看着正常的人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少年扭头环视了一番，“这里不太安全，你跟我来，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少年朝慈薰过来的那个方向走去，慈薰只得跟着往返。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肩扛钢管一脸悠闲地走着。
　　“我叫慈薰，仁慈的慈，薰衣草的薰。”
　　“哦，感觉像是从书里写出来的名字。我叫顾江逸，顺带一提我是个真人哦，不是假的。”
　　“诶？真的人？”慈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我到底是不是在睡觉？”
　　“我们到了。”

　　话题暂时中断，顾江逸把慈薰带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他掰开一个藏在角落里的大井盖，井盖里面冒出一道白亮的电灯光源。这下面是一个平台，井洞的边上有一架铁梯子。
　　“你先下去，我来把井盖关上。”
　　“哦......好。”慈薰站在井边犹豫了一会。
　　“怎么，你怕高？”顾江逸嘴角一弯，“这里顶多就只有个四五米，你别往下看就行。”
　　慈薰极度小心地踩在第一根杠子上，然后一点点地爬下去，完全不低一点头。而上头的少年蹲在井边巡视着周围情况。

　　“我下来了。”慈薰成功下地，她向上呼叫道。
　　“OK！”
　　顾江逸把钢管别在腰间，紧接着他突然来了一记深蹲跳！双脚刚好踩在第三个梯子杠上。
　　“！”突如其来的极限动作让慈薰看着都颤了一下。
　　然后右手伸上去扒拉井盖。井盖的底部也设有一个把手，里面的人可以靠这边的把手关上盖子。
　　固定好井盖之后，顾江逸低头一看，慈薰正站在梯子的正下边处等着他。
　　“慈薰，你退远一点。”他朝慈薰摆手。
　　慈薰一愣，然后按照他说的退了好几步，“你这不会是要—— ”
　　顾江逸一撒手，直接从四米高的梯子上跳下来，双脚在地面上蹬出一声震响！慈薰的两只小脚感觉到明显的震感。
　　“不是，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真的不要紧吗......”慈薰捂着嘴巴，看了一眼上面的井盖。
　　“没事，这个井盖的隔音很厉害，面具脸就是踩在盖子上都没事。”
　　慈薰发觉这个叫顾江逸的少年全程都保持着一种很随意的态度，完全没觉得这里很危险似的。

　　顾江逸掏出一个手电筒朝下面照射过去，前方是一条类似地铁入口般的地下楼梯，一直往下走也许能到某种避难的地方。

　　“所以说，我到底是不是在睡梦里？”慈薰补上之前没问清的问题。
　　“你确实是在睡梦里，准确的说是被‘困’在睡梦里。”顾江逸朝她伸出食指，“我要先警告你一句，在这里你可千万别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现实里的你就会突然醒过来，然后自杀！”
　　“啊？”慈薰被吓了一跳，“这也太可怕了......”
　　“你呆在这里的时长和你睡觉的时间是相等的，只要现实中的你醒了，你自然就可以离开。”
　　“所以第二次睡觉还是会回到这里吗......”慈薰回答。
　　“没错，我已经来这三个星期了。但是我一直找不到破解这个梦的方法......”

　　闲谈之中，他们已经走过了楼梯和一段暗道。聊到这时，一扇烂门出现在他们面前。顾江逸上前一下把它拉开。
　　“这里是我目前暂时住的地方，再过一个晚上我们就得转移了。”顾江逸把手电筒放在一面墙上头的架子里，手电筒的光源从上朝下照射，形成一个低配的室内台灯。
　　只有客厅般大小的密室一览无余，周围的架子柜子虽然和那些店铺里的东西一样破旧，但顾江逸把它们都排列得很整齐，做到尽可能的美观。

　　“你先套件衣服吧。”顾江逸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棕色的外套，“我这里收集了一些还能穿的衣服。”
　　慈薰接过外套试穿了一下，尺码非常大，两只袖子完全把自己的手给包起来了。
　　“那，你刚来这里时候，也是穿着这身背带装吗？”慈薰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手，她将袖子口翻了整整两圈。
　　“不是——你比我可好多了，我第一次醒的时候连件上衣都没有，只有一条裤子。唯一你比好的地方就是我有穿鞋子。”
　　说到鞋子，顾江逸蹲下身子捣鼓起柜子的底部。
　　“我昨天刚好在超市里搜到了两双凉拖鞋，一大一小的，我干脆就全带回来了，你试一下。”
　　大尺码的是一双蓝色的男性拖鞋，对她来说显然大了，小尺码的是一双白色的儿童拖鞋，上面还有一对小白兔的图案，慈薰穿上去刚刚好。
　　在这片渗人的地方能找到这样款式的东西，换做一个糙汉子也会留起来做个心理安慰吧。

　　顾江逸退后几步，从上往下打量着慈薰的样子，“嗯......像一个披着大衣被赶出魔界豪门，楚楚可怜的小恶魔。”
　　“你也太加戏了吧，而且我......”慈薰掰了一下自己头上的角，硬邦邦的，连接着头骨里的神经，“这居然是真的......我现实里可不长这样。”
　　“我不也一样吗，我脸上的这些标志也是弄不掉的，和你一个性质。”顾江逸指着脸上的图案，“我应该是一个小丑吧，不过我的脸没被抹白，也没有红鼻子。”
　　“可这些设定都是什么意思呢？”
　　“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都是异类角色，也是那些面具人杀我们的理由。”
　　慈薰微微地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世界太不讲道理了。
　　“先坐会吧。”顾江逸把角落里那两个废旧的软铺躺椅拖出来摆成一排。
　　顾江逸往上一坐，手肘往扶手上一搭，两只脚叉得老开。慈薰则是缓缓坐下，膝盖紧闭，外套的拉链是坏的，于是她把外套像被子一样紧紧捂着自己。

　　“能来这的都是现实里压力过大的人。压力大的人能不能来这我不清楚，但是来了这的一定是如此。”小憩之中，顾江逸道出了非常重要的情报，“我看你年龄很小啊，初一应该没什么压力吧？”
　　“我15，读高二。”慈薰瞬间变死鱼眼。
　　“啊......？”顾江逸听到这瞬间坐起身，“你已经15岁了吗，然后......还读高二？”
　　慈薰点点头，“那你呢？”
　　“我17，和你一个学年的......”顾江逸继续追问，“难不成你成绩特别变态？”
　　“一直第一。”慈薰如实回答。
　　“我去......”顾江逸又瘫回去了，“好吧我知道你的压力是什么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比他矮一大截的女孩会是个同年级的学神......
　　“压力吗......”慈薰从小到大一直都保持着高强度的学习，这种感觉她早已麻木。是不是压力说不清楚——就姑且算是吧。

　　“那么，顾江逸的压力又是什么呢？”慈薰问他。
　　“这个嘛...... 嘿嘿保密。”
　　“喂，凭什么你的就要保密啊。”慈薰听着不服，把身子凑了过去。
　　顾江逸笑了一下，然后叹口气，“没什么，就是不太方便讲出来罢了。”
　　慈薰看到他露出了些许苦中作乐的样子，便调回自己的坐姿。

　　“明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出去拾点荒吧？”顾江逸提议，“我可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慢慢入门，顺带再找个新的休息地。”
　　“是出去搜集物资吗？”
　　“对，这有个很奇怪的设定，即使是在梦里，也要吃东西和保暖，挺坑的说实话......”顾江逸无奈地摊手，“但是却不用上厕所，或许这只是维持生命的一种手段，吃东西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好，我跟你去。”慈薰果断答应，毕竟多学技能才能在这活下去，“那今天晚上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睡觉......”顾江逸闭上眼。
　　“诶？”慈薰一懵。
　　“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你可以用梦里睡觉的方式直接快进到你起床的那个点。”
　　“这样啊。”慈薰靠在躺椅上试着放松思绪，“我能直接睡着吗。”
　　“可以的，你闭一会眼就能做到。”
　　“等等，容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下次再来的话，还是在这个点位吗？”
　　“对，你回去之后会在这留个记录点。没事我睡得快，每次都会来迎接你的。”
　　“好。”慈薰回应，接着又补了句：“谢谢你。”

　　安心的松了口气后，慈薰试着闭上眼睛，没过几秒就她进入了异世界的快速睡眠中。而顾江逸却重新睁眼——他忘了关手电筒，电池这东西可是很难搞到的。
　　取下架子上的手电筒正准备推动开关的时候，他看到那蜷缩在一块的慈薰静静的闭眼养神，于是忍不住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下。
　　陈旧的着装掩盖不住她那稚嫩的模样，反倒是像一只不嫌弃窝的小猫。静下声仔细听的话，还能察觉到慈薰轻柔顺畅的呼吸声——没有一点惊吓，没有一丝慌乱。

　　“她长得还挺可爱的其实......”
　　顾江逸默默偷笑着。接着拇指一推，“啪”的一声关掉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