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岸》今時

2、番外

　　佳祎当然是不记得她的。
　　也许正如叙之所想那样，此为自然时间的正常结果，但是在当时，也不能是全无印象。
　　七年前那个时候的一个印象大概是，住在楼上的女生，常在吹着风的夜晚一个人在街边晃荡，穿宽松的衣服，常常伸开手来，迎着风吹像一面帆。
　　印象中，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姐姐的未婚夫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时间极难调整，夸张到要婚礼前六小时才能回国。因为那个人也是佳祎从小到大的朋友，新娘子又是自己的亲姐姐，于是佳祎在婚礼准备中少不了奔忙。
　　但其实也说不上忙，结婚的并不是佳祎自己，他没有姐姐的那份兴奋和紧张，只是淡淡的。该他派上用场的地方，他就出场。令他疑惑的是，在几次有策划师的那个女生在场的时候，常常一转头，就看见她正盯着自己看，眼神很难说清是什么情绪。
　　“她也许是喜欢你了哦。”同样有了这样发现的姐姐坏笑。
　　一天晚上，佳祎开车回曾经的旧居。快到的时候遇上红灯，坐在车里等待的时候，看见沿着街边走在路灯下的女生。从背影，佳祎还未能认出她，只觉得有些熟悉。红灯结束，佳祎开车经过她时，特意转头看了一眼，女生仰头对着月亮，闭着眼双手合十，在许愿。
　　一眼之间，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女生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是婚礼策划的那个女生，是会走在路上仰起头来闭着眼对着月亮许愿的人。
　　这样的人，好像以前遇到过。好像，不是怎么重要的人。但是这一个行为，却构成了自己对于她的重要记忆点。
　　佳祎想了两天，没有结果。
　　“姐姐，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谁？”
　　“给你......策划婚礼的那个。”
　　“你喜欢她哦？我把她联系方式给你！”
　　佳祎不理会姐姐的胡闹，面无表情起身离开，询问以失败告终。
　　真正想起，是在婚礼前夕。看见她扎着马尾，额前一些细细软软的碎发有些乱了，穿着宽松的卫衣，颜色发旧的牛仔裤和白球鞋，鼻尖上沁出一些细汗，两腮红红的样子。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天来那个穿着职业套装，卷过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态度耐心细致总是把微笑挂在脸上的策划人老师，是多年前曾住在自己楼上的那个刚毕业的学生。这样想着，似乎看见了曾经她把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搬上楼的样子。
　　“那个时候您的存在，对当时我来说，是一种安慰和鼓励。”
　　听见这话的佳祎，一时有点分不清，此时说着这话的人，到底是如今的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学生。
　　第二天的婚礼，佳祎没有看见她。
　　“听说请假了，这段时间也一直辛苦曾小姐了，婚礼结束后一定要再好好感谢她。”姐姐说。
　　请假了？太累了？生病了吗？
　　“姐姐，你上次不是说要告诉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哎呀哎呀，”姐姐的表情瞬间暧昧起来，“我老弟终于开花了！你要是再不近女色，我都以为你要出家了，今儿真是喜上加喜。”她夸张地朝日落西山的方向拜了拜，口中喃喃有声，“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新郎看着他可爱的新娘子一脸幸福地笑，而佳祎递过去眼神表示从今以后你就慢慢受着吧。
　　“对了，她叫......”
　　“不用了。”
　　我会自己问。
　　想一想，她也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如果就这样随随便便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似乎有点浪费两个人多年前当初的回忆和多年后如今的重逢。
　　其实，也不是说一定就要怎样。
　　只是比起再一次地变成没什么关系的人，比起故事就行进到此处默然结束，更想在她面前，好好做一次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时佳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