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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会让你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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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阶级的人总会想出各种法子来享乐,在安看来,这些大费周章的晚宴就是披了层精致的皮的茶话会,和弄堂里老人们的下午茶无异,后者或许更有益于身心健康。晚宴席间每个人都披着名贵的华服,优雅地举着酒杯互相奉承着。
之所以答应他来这些晚宴是因为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平时在学校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结果她发现,听那些名媛小姐讲话还不如听蒋老头(她高中的英语老师)念一节课的唐诗宋词有趣。
这些女人年龄三十到四十之间,精致的面容和华贵的服装都是她们引以为傲的人生战利品,她们好似早就看淡红尘,不再去追究情情爱爱的纯粹和永恒,而是将能看得见摸得着的金钱和地位奉为人生第一要义。
然而人的快乐如同水一样是多变的,若是可以挑选,谁不愿意事事完美。王嘉壬作为上海滩排名第一的单身黄金汉,每次来到这些晚宴都会收到无数人的骚扰,当然敢直接骚扰他的不多,几乎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被传言是王嘉壬亲妹妹的小女孩身上,此刻安就被这群女人围在一起,左耳右耳被双重夹击。
“妹妹啊,姐姐在澳洲那边有个农场,里面养的都是羊驼,下次姐姐邀请你们一起去看羊驼好不好呀?你喜欢羊驼吗?”
某位不知名的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她身边,向她发出了盛情的邀请。
“唉哟,你就澳洲一个小农场就想邀请别人去,丢不丢人啊,王家在澳洲山都不知道有多少座了,还去你这个小农场,你真是搞笑死了哎。”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这个曾经的十八线小演员乔诗诗,如今嫁给了亿万大富翁,比她年龄大了二十岁的老头子。在场的好几个贵妇眼神里透露出鄙夷的神情,她们都是曾经为了嫁入豪门千方百计怀上孩子,有些生了好几个就为了得一个儿子的人,此刻忍不住挖苦起来。
“话不能这样说嘛,有时候男人尝惯了山珍海味,就喜欢吃点野味,也不怕脏。”
说话的这个刚满四十的美艳少妇是国内最大的制鞋企业蓝润的豪门媳妇董丽,她在三十岁那年高调嫁给蓝润家的大儿子蓝礼齐,关于她的豪门恩怨史毫不夸张地说在那一年起码救活了五家娱乐小报。娱记们热衷于编造她的故事,第一是因为老百姓喜欢看,第二就是故事主人公或真丝毫不在意,可以免去打官司的烦恼。
她的名言就是“管住男人的心不一定能管住他的钱,管住他的钱,他的心自然就在你身上了。”
她这句话明显是冲着乔诗诗去的,在场八面玲珑的其他富太太们赶紧打圆场,虽然她们对于谁喜不喜欢谁这件事毫不关系,她们的圆滑已经成了自动模式。其中一个富太太说:
“不说这些啦,这个季节的桂花糕好吃,你们别整天减肥啦,现在那个冷冻减脂那么火,好莱坞那些女明星都在用,根本不用再忌口啦。”
“那些减脂方法都鸡肋的呀,还是要健身,我去年不是刚生了我三女儿吗?你看我现在的身材,一点小肚子没有的呀。我昨天去健身还有个小帅哥找我搭讪哈哈哈哈,以为我和他是同龄人。”说话的这位年轻女性浑然未觉周围其他太太们向她投去的同情目光,她和乔诗诗一样,凭借着嫁给了豪门老头,余生唯一专注的事恐怕就是生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
“你这么辛苦健身,恐怕是为了再生个儿子吧,你家黄老先生冻的精子还够吗?”
董丽还是嘴上不饶人,说得这位年轻太太瞬间噤声,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此刻内心有多羞愤,但是她才刚加入这个富太太团不久,完全不敢和董丽顶嘴。
“起码别人还有肚子可以生嘛,总比想生都没得生的强。”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陈曼开口了,她在富太圈子里混的时间比董丽还久,也是从豪门少妻
慢慢熬过来的,但凡在这个圈子混熟了,都知道陈曼当初为了生出豪门继承人做了哪些努力,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最后还是容忍自己老公在外面生了个私生子,奈何自己肚子没反应。
董丽这才意识到自己戳到了某人的痛处,语气软下来开始赔不是,站起来直接走到陈曼身边坐下,往她身上贴着撒娇说:
“哎呀曼姐说的对,咱们都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呢。”
陈曼也是顺势给了她台阶下,没再反驳她,把视线投到了坐在沙发最边上一脸冷漠的安身上。她一直对这个顶着王氏千金,王嘉壬唯一的妹妹的头衔的神秘少女很感兴趣。当初王中谋就只得了王嘉壬一个儿子,后来突然多出一个女儿,但也是极少带出来,所以她对安很有探究欲。陈曼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安身边伸出手说:
“小安吧,还记得你曼姨吗?”
安其实和陈曼只见过一次,就是她十岁生日那次,王中谋为她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私人生日派对,来了很多人,她大多都记不清了,之所以还记得陈曼是因为相比起其他人送的奢侈品,陈曼的礼物别出心裁。她送了安一辆公主马车,可以说刚好戳中了那个年纪正沉迷着童话故事的小安。
安点点头,礼貌性地甜笑着说:
“曼姨好。”
陈曼也笑了,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出去说话,两人就这样离开了这里,走到了这栋公馆二楼的阳台处,远眺过去就是上海繁华的夜景。而这里却静悄悄的,玻璃门也阻挡了里面晚宴的嘈杂声。
“已经好几年没见你了,才十五岁就已经出落得这么美了。”
陈曼摸着她的手,目光柔和亲切得看着她说。
“谢谢曼姨夸奖,您也很美。”
“哈哈哈,我们这都是金钱堆出来的,你们这种年轻不加修饰的小脸蛋才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这倒没什么,每个人都会老的,每个人也都年轻过。”
陈曼听到这句话略微有一些惊讶,随即内心暗叹果然王家教出来的千金就是不一样,才十五岁的小丫头就看得这么通透了。
“小安现在在哪里上学啊?”
“南顿公学。”
“那个学校好呀,你平时喜欢哪些科目?”
“都挺好的。”
“真好,你平时喜欢玩些什么呢?骑马?浮潜?还是蹦极滑雪?”
“我都不喜欢,不是很喜欢极限运动,一般周末就待在家里看书。”
“那看来曼姨下次登门拜访你的时候应该带书去。”
她们闲聊了小一会,王嘉壬突然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进来,他看到陈曼站在这里的时候眼神有一丝讶异。陈曼开口道:
“嘉壬,好久不见呀。”
“好久不见,曼姐。”
王嘉壬语气并不怎么友善,他径直走到安身边,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片冰凉。直接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王嘉壬的举动让陈曼有些尴尬,她开口道:
“都是我太大意了,晚上吹了凉风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时间在这里流淌得很慢,她终于逃离了那个充斥着高级香水味的名利场,浑身裹着一件长毛绒大衣缩在车后座上,等着王嘉壬和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一一道别。车内外的温差很大,不过一小会车窗上就凝结了一层水雾,她觉得有趣,用手指在上面画着圈,清晰的圆圈里看得见王嘉壬的身影。在外人眼里,他永远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同时在生意场上,见识过他的能力和手段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可以主导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安还记得王嘉壬二十五岁生日那年,有人送他一副雪原狼王的画,那幅画上狼王的眼神画得惟妙惟肖,和王嘉壬的神情确实有几分类似,当时安好好称赞了这幅画的作者了一番,认为他抓住了王嘉壬的精髓。
他就是狼王一般的存在吧,安又莫名想起那幅画上的眼神,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着急忙慌地起床看闹钟,穿衣服穿了一截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周日,不用去上学。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准备重回大床的怀抱,就在此刻听到了楼下传来的魔音,独属于裴微微的魔音。
“我亲爱的!安宝贝!我来找你写作业啦!”
裴微微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花裙子,跑在公馆的草地上仿佛一只春天的花蝴蝶,根据不完全统计,这位姑娘每周来公馆一次,目前为止持续了半年,穿的衣服从来不重样。安叹了一口气,穿着睡衣慢悠悠地走下楼去,裴微微给了她一个充满着露水和春风的拥抱,冷得她打了个寒战。
陆管家专门为了两个小姑娘在侧厅布置了一个可供学习也可供下午茶的地方,安一坐下,陆续有水果、甜点、咖啡等安排上。陆管家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个小丫头在书桌上写作业,示意佣人们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们。
裴微微环视了一圈,有些小沮丧地垂着头,她今天以为可以见到安的那位神秘总裁哥哥,没想到又扑了一场空。她忍不住问道。
“你哥哥又出差了?”
安头也没抬,安心地在进行每日字帖练习,含糊地回了一句。
“不知道。”
“真羡慕你呀,可以和那么帅的哥哥一起生活。”
“我就说你每周末雷打不动地要找我一起学习是为了什么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某人。”
“你有良心吗?上次是谁让我周末来你家一起学习的?”
“你还知道我是叫你来一起学习的,赶紧写作业吧。”
“你的数学试卷写完了吗?给我看看呢。”
“休想!上次你这个傻子,照抄了一遍连我写的案例的名字都不改,害得王老把我也一顿批!自己写!”
裴微微一时语塞,只好自己啃着笔头钻研数学题,过了半晌她又偷偷抬头看了安一眼,她写好了字帖现在正在看一本英文原著,少女的侧脸如同油画里的天使一般纯洁美好。裴微微还记得高一开学第一次见到安,她穿了一件嫩黄的连衣裙站在教导处办公室门口,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她快步走过的时候没想到第二天这个美少女会成为自己的同桌。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陆管家敲了敲门进来,告诉她们晚餐已经备好了。
“我就不吃啦,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吃晚饭呢,我今天给他们说我做完作业就回去。”
“天色确实晚了,既然裴小姐不在这里用餐的话,我现在就安排司机送你回家。”
陆管家在旁边贴心地说道。
“不用啦陆伯伯,我就坐地铁就好,刚好我想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东西。”
“好吧,那你到家了记得也告诉我一下。”
安嘱咐道。
两人还在大厅说着话就听到门廊那里传来的由远及近的交谈声,安抬起头先是王嘉壬穿着银灰色的丝绸西装,懒洋洋地迈着步伐朝她走来,在王嘉壬背后的男人戴着浮夸的大墨镜,穿着休闲随意但很有讲究,他和王嘉壬身高类似,187左右的样子,脖子上戴着的银色粗链条在黑色体恤上十分显眼。看到了两个小女生后,那个男人脚步轻盈地绕过王嘉壬率先走到她们面前,同时伸出两只手说:
“可爱的妹妹们,你们好呀,初次见面,我是frank。”
安愣了一下,心想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裴微微脸有些红,她冒了一句。
“你的中文名是什么?”
frank哈哈大笑起来,他直起身,转头对站在身后的王嘉壬说:
“我现在已经猜出来哪个是你妹妹了。”
王嘉壬冷笑一声说:
“你还是先回答人家的问题吧。”
“国内的小姑娘就是可爱,我的中文名吗?怎么办?哥哥也有点忘记了呢,下次见面告诉你好不好?”
裴微微只有点点头,frank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给了她一张黑色的名片,上面烫金的字体写着 Frank.Wu, 新豫控股的CEO。
裴微微离开公馆后,安随便吃了点晚餐就闹着要上楼睡觉了,王嘉壬也没多管她。和昔日的老友坐在公馆里专门打造的酒厅品酒。
“我还以为你小子现在接管了家族企业之后修身养性了,戒酒了呢,没想到藏着这么大个酒窖在家里。”
“我那是没办法,家里还有一小屁孩呢,不能给她不好的示范。”
“你还在乎这个,当初留学的时候认识你就觉得你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来有个妹妹是不一样。”
王嘉壬摇晃着酒杯没说什么。frank接着道。
“你上次让我帮你问的事现在有点眉目了,法蒙集团去年就开始了各种矿山的收买项目,这次估计和你看中同一块宝地了。那个集团是欧洲的家族企业,这件事估计很难办。”
“应该和法蒙无关。”
“怎么?”
“太张扬了反而很奇怪,赞比亚那边的人可以凭借现场落下的装备就能看出是他们的标记,你不觉得太刻意了吗?这又不是正式的项目,没必要用专属的设备,一切应该隐秘为主。”
“你说的有道理。”
“能够做到今天的百年珠宝品牌,不会在一个矿山上栽跟头。”
“所以你认为?”
“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盯着那座矿山的人还隐藏在更深处。”
“那是肯定的,能够让王大总裁费心的事都不简单。”
王嘉壬当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吴子墨。之所以认识也是因为他们就读的那所英国贵族中学里的中国人实在屈指可数,彼时都是两个被从小送到国外接受精英教育的少爷,吴子墨是学校里的交际花,在华人圈和外国人的圈子里都如鱼得水,追捧他的女生多得数不清,他的浪子形象很快就树立了起来。而王嘉壬典型的冷漠贵公子,除了必要的学习时间,视线从来都不会多停留在任何人或事上一秒钟,他被老师们说是未来的哲学家,因为总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吴子墨就偏偏很想去认识一下这位神秘人士,于是主动上去搭讪,要向王嘉壬请教问题,未曾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客气礼貌地回答了。
“我第一次找你小子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瓜,我当时问的好像是高一的数学题吧,简单的不行,你竟然还给我解答了。”
“确实。”
“我能采访一下你当时的心里感受吗?是不是震撼于本公子举世无双的帅气,自行惭愧,所以才给我解题的?”
“我是怕你丢人,毕竟每次数学考试班上垫底的都是中国人有损我们在外的形象。”
“切!那是本公子根本懒得去考试。说起以前,真的是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没有烦恼只有美女和美酒,我家那位老头子以为我在英国好好念书,给钱都是大把大把的给,真幸福。装学霸真累,老头子前段时间给我说以后新豫控股就交给我了,他忙了大半辈子该退休了,我真怕把这集团招牌给他砸了。”
“我相信你心里有数的。”
“全世界除了我家那老头子,也就你觉得我靠谱。”
“你爸能放心把新豫控股交到你手里,是因为他对自己信任,不是对你信任。新豫控股发展到今天,已经是一座建成的帝国大厦了,这个CEO的位置谁去坐其实影响都不大,何况你爸给你配置了一个高水准的智囊团,有他们在,不需要你费什么脑子。”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我那老头让我每天上班打卡,每个会议必须亲自参加,定期要去项目上考察实情,还要旁人记录下来,我干脆克隆个我得了,或者找个替身演员,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以后和你们集团合作需要谨慎。”
吴子墨离开公馆的时候已经深夜了,虽然吴建忠给他配置了专车和司机,但是他都打发了,还是坚持要每天换着花样开自己五颜六色的跑车。王嘉壬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银色的跑车消失在街角后才转身回去。
“今天她过得如何?”
王嘉壬和陆管家一前一后地走在草坪上铺着的石板路上,他问道。
陆管家早已经准备好了回答这个问题,无论王嘉壬是否在家,每日向他汇报安的生活已经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安小姐今日主要的活动就是和她的好朋友裴微微小姐一起学习,厨房按照她们的口味配置了下午茶,反馈不错,都吃完了。安小姐最近喜欢上了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的作品,已经连续读了一个星期了。下周她们学校会开展运动会,安小姐提前让我准备好了十份原因不一的请假条,应该可以安稳避开接下来所有的运动项目。”
陆管家平静地向王嘉壬汇报着安的主要生活,丝毫没有察觉到王嘉壬的表情。他走到前廊的时候从门口挂着的日历表上顺便撕下一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明早八点的飞机,去英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安这边还是劳您多费点心。”
陆管家接下了这个清单,神情也稍显放松,说道:
“你放心地去做你自己的事。我还没那么老,小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和当初看着你长大一样,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倒是你,多注意点。”
王嘉壬轻点了头,握了握陆管家的手,转身上楼了。陆沥衡今年刚好五十岁,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成为了王氏集团小少爷的贴身管家,见到襁褓中的婴儿的前一晚他和他的父亲见了最后一场面,那个男人酗酒家暴赌博,把他的母亲逼上了绝路,半夜逃走后再也不知所踪。催债的人拿着砍刀站在他家门口,踹一下门再用砍刀在墙上划一道,说着满五十刀还没还钱就灭口的狠话,一墙之隔,他站在昏暗的屋里无声地流泪。
“我替你父亲还这一百万,你替我做事,每年一百万,干得好再涨薪。”
在他面前的是王氏集团的掌门人王中谋,陆沥衡其实也不知道王中谋为什么会选中他,他硕士刚毕业,投了王氏集团的简历,是应聘工程师的,他的简历很完美,几乎一投就中,但开出如此高昂的价格的王氏集团是第一个。
“我,是让我做工程师吗?”
少年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做管家。”
他无数次想问为什么是他,茫茫人海中为什么挑中了他,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十五岁那年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他什么也没问,他知道她在家里过得不好,他能理解她。他学会了沉默。他用一百万给父亲还了债,又预支了五十万给了那个男人,说从此断绝关系。那个曾是他父亲的男人第一次正眼看着他,大骂他不懂亲情,他依旧是沉默,内心觉得恶心无比。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走出小酒馆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就着墙角吐了很久,真是奇怪,明明没喝酒。抬起头的时候看见朝阳挂在树枝上,他直起身,从未觉得如此轻松。
围绕着公馆的花园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如同暗夜里在草坪里抓迷藏的小精灵一般忽闪着朦胧的暖意,给这座庞大冷清的公馆染上了几分烂漫的味道。门口响起了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躲在被窝里的少女瞬间睁开了眼睛,顾不上穿拖鞋,打开房间的门就往外跑。
正准备上车的王嘉壬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转头就看到穿着白色睡裙在草坪上冲他跑过去的少女,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像一个迷糊的小奶兔冲进了他怀里,在初秋凉爽的空气里,她身上的暖意隔着衬衫朝他袭来。
“又要去多久?”
少女声音软糯好听,似是一团柔软的棉花,洒落在心里。
“我保证,院子里第一片叶子变黄之前回来。”
“还当我是小孩子呢,什么第一片叶子变黄这种话,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一个日期实在。”
她有些生气,从王嘉壬怀里挣脱开来,轻轻锤了锤他说。
“你这个小鬼头,乖乖在家学习,听陆伯的话,不要皮,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倒是你,先好好想想要是你优秀的妹妹这次月考全年级第一的话你该奖励我什么大礼!”
“你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王嘉壬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
“哼,除了喜欢经常消失之外其他都是满分。”
刚才太激动都没意识到自己光着脚,现在踩在大门处的碎石台阶上有些硌脚,她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王嘉壬这才发现她光着脚,有些不悦,直接把她抱起来,一路黑着脸送她回到了自己房间。安大气也不敢出,知道这是又惹哥哥生气了,他一生气就不说话,和心情好的时候简直是截然不同两个。
“哥哥长胡子了。”
她试图缓和气氛,双脚不安分地晃动着。
王嘉壬没搭理她,走得很快,将她送到房间后就离开了。
“鲸鱼最怕孤独,大海那么大,迷路的鲸鱼肯定很害怕。”
她趴在窗边看着飞驰而过的黑色商务车,默默在心里道。
与此同时,英国伦敦的私人飞机机场候机坪,一辆红色的超跑车里一位美艳的金发女郎正在对着车内整理自己的妆容,她真实的脸在车内的灯光下和电影海报中精修过的容貌几乎没有差别,只是身材会比图片上稍微丰满一些,但在现实生活中显得恰到好处。金发美人注视着远处的天际线,她接起了电话,纯正的美式口音,慵懒迷人的声线。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我亲爱的L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