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青梅》糖下何人

6、第6章

　　下午两点，唐年带着“哈里”准时来到方言家。

　　方言开门，人有些惊讶：“你不是去医院了？”

　　“回来了。”唐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把这个送过来。”

　　说也奇怪，原本对这个电子宠物唐年有万般不舍，可不知怎的，这会儿真送出去了反倒没了之前那股“煽情劲”。也是，现在的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暑假的露营计划。

　　“进来吧。”方言往边侧过身子。

　　唐年进屋随手摸了个茶几上的苹果，将要下口又递过去：“太大了，劳烦您切一下呗。”

　　“……唐年，你能懒成赵永存吗？”

　　“他就是我的人生目标。”唐年没脸没皮的说。

　　一个苹果，方言切了四块，板板正正的摆在小方瓷盘里端到唐年跟前。

　　唐年有些受宠若惊，人立马坐的挺直，忐忑的问：“方言，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收了你的电子宠物算不算？”

　　唐年摇摇头，赔笑：“应该的，应该的，玩物丧志嘛，这以后还得请方老师不要嫌弃我。”

　　方言满意的哼了声，问道：“舒姨怎么样了？”

　　“挺好的，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哦。”

　　唐年高兴地说：“暑假我们打算去海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不了，”方言若有所思的问：“你提议的？”

　　“必须是我啊。”唐年说完随即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感慨：“我们家已经好几年没一起出去了，去年暑假我爸单位忙，总腾不出空，结果就我妈带我去我姥姥家住了半个月当作旅游。”

　　“我跟赵永存哪哪还没去呢。”

　　“去年赵永存十一去了云南，你们寒假去了三亚，这叫没去？”

　　“今年我俩连市都没出。”

　　“滚滚滚，上个月聚餐你爸还说今年寒假你们要去泰国的。”

　　“……我没说，我不去。”

　　“不行，你必须去。”唐年说：“我把代购单子都列好了。”

　　方言：“……”

　　想到今早收到的喜钱，唐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赵永存没事吧？听说他输的挺惨啊。”

　　方言抬头看了看表，说：“没事，还输得起。待会儿人睡醒就来了，你下午还去医院吗？”

　　“不去了。”唐年说：“我爸回来换洗一下就回去，我明天再去。”又说：“下午我小舅从医院回来请咱们吃饭，回头赵永存来了你问问他想吃什么。”

　　“捡贵的吃吧。”方言嚼着苹果不动声色的说。

　　唐年也好久没下过馆子，虽是自家小舅，可到底也没有客气的意思，人附和道：“就这么定了。”

　　*

　　对于“请客吃饭”这样的好事，赵永存将没脸没皮发挥到了极致，人在上缴电子宠物后就坐到方言电脑前登上□□到处问，不问最好吃，质问最贵的地方。

　　方言看在眼中，头一次对他感到满意。

　　另一头，舒茗莫名被自己外甥女安排了顿饭局，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好似人生这些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胳膊肘往外拐！

　　兜兜转转、犹犹豫豫，赵永存他们最终选了一家叫做“时光”的私厨，主做中餐。因为名字文艺，选址“考究”，装修“返璞归真”，所以很受年轻人追捧。

　　今天赵家双亲不在车子在，赵永存就叫舒茗开了他们家车。

　　时光在老城区的一处巷子里，那片算是六七十年代的富人区，自建洋房比较多，后来时代发展，设施逐渐落后，富人搬离，于是只剩下一片“金玉其外”的楼房。再后来，许多年轻人来这里开设工作室，这个年代，处处都是红利，各行各业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投资者聚拢后，这片也成为当地一处热门商业区，与此同时，租金也借势飙升。于是乎，几经淘汰后只余下品质较高的门店。

　　而“时光”就是其中之一。

　　找到地方，唐年还没将那惊讶得下巴完全舒展开就被后面俩人推了进去。

　　“快走，要饿死了。”赵永存催促着。

　　粗俗！不解风情！唐年在心底又对赵永存贴上了新的标签。

　　来时，赵永存已经提前打电话订好了菜，所以舒茗连最后的点菜资格也丧失了。

　　“我说，”舒茗敲了敲桌子，颇有无奈的说：“我又当司机又请客，你们还不给我点菜的机会？”

　　“小舅，你放心，我点的都是推荐菜，您放心，绝对错不了。”

　　“不好吃你付钱？”舒茗反问。

　　“那不行，最起码也得AA啊。”

　　舒茗作势起身，这赵永存还没来得及去拉人呢。

　　上菜了。

　　赵永存高兴了，小声嘟囔：“看见了就算吃过了。”

　　方言怕他在服务员面前丢脸，就说：“小舅跟你开玩笑呢，坐好吃饭。”

　　“等会儿，大家先别动筷子。”

　　说完，赵永存本人和唐年一同掏出手机。

　　舒茗与方言相视一看，头一次产生了共鸣：太丢脸！

　　这顿饭，零零散散的笼统上了8个菜。名字好听，摆盘新颖，可就是味道一般般，一般到对不起那五百多块。

　　“小舅，下次咱们换一家。”待服务员走后，唐年小声告诉舒茗。

　　舒茗说：“还想宰我一顿啊。”

　　“不不不。”唐年辩解着：“这次是赵永存选的，下次咱俩单独去吃，就咱俩。”

　　赵永存：“年年你可真要良心。”

　　唐年翻了个白眼，选择不理。

　　茗清清嗓子，说：“说点正事，你们仨高考志愿想好了吗？”

　　唐年在学习上心虚平时最怕别人问这问题，高考志愿？她倒是想了很多，关键人家得收啊。

　　“我想去南方，具体学校嘛还没有想好。”唐年应付的说。

　　“我下学期应该会去学个特长吧，往艺考方向走。至于学校，这个也没想过，反正一本不行就搭个二本。”这些话是赵永存偶然间从父母那里听来的，如今照搬出来。

　　俩人说完后都看向方言，他可是三家的希望。

　　方言停下筷子，说：“到时候给你们一人印张通知书去报喜。”

　　“切～”

　　结果，可想而知得来二人的鄙夷。

　　舒茗笑了笑，突然觉得方言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够自信也够不要脸！

　　接来下，四个人说说笑笑聊了很多，多到都调侃到了舒茗的感情方面。

　　唐年常年被自己妈妈耳濡目染惯了，这气氛稍一欢快嘴就兜不住，一脸探究的问：“舅，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当然了，就算不是女生也行，反正现在社会宽容度高，咱家也是新时代家庭，觉悟性是没有问题的。”

　　“哈哈哈，年年，厉害啊，问出了我多年不敢问的。”赵永存在一旁拍着巴掌幸灾乐祸的起哄。

　　舒茗推了把眼镜，那张阳光又显年轻的脸上依旧不减笑意，他说：“你们真想知道啊？”

　　“想知道。”这次方言张了口。

　　舒茗觉得能叫这小子上心实属难得，便说：“暑假来我这边，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啊～”

　　三人一同惊呼，随之赵永存激动的吹起口哨。

　　唐年站起来，双手抻着桌子，人依旧惊讶：“小舅，真的假的？”

　　舒茗点头，“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是，你这保密工作太好了，前些日子姥姥姥爷还打来电话抱怨呢，我真是怕您诓我们。”

　　“除了我们两个当事人还有你们仨还真没有人知道。”

　　唐年再次惊呼：“真的假的？曖，小舅，我舅妈长什么样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是就是，小舅你快说说。”赵永存竖起耳朵一脸的八卦。

　　“就是，”舒茗故作慢条斯理的说：“等暑假见面就知道了。对了年年，那个人你也见过。”

　　“啊？”唐年有点蒙：“谁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舒茗是打算将这关子卖到底了：“自己慢慢想。”

　　舒茗那个人相处久了都知道，他不愿意说的，就算给他金山银山都套不出口，所以三人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半天便也放弃了。

　　回去路上，舒茗随手打开了音乐。

　　里面放的是张国荣的“共同度过”，赵母是哥哥的粉丝，所以赵永存对这些歌信手拈来……

　　……

　　垂下眼睛熄了灯

　　回望这一段人生

　　望见当天今天

　　即使多转变

　　你都也一意跟我共行

　　曾在我的失意天

　　疑问究竟为何生

　　……

　　一开始大家还调笑着赵永存蹩脚的粤语，可渐渐的，车里安静下来……最后只余下哥哥的声音……

　　……

　　没甚么可给你

　　但求凭这阙歌

　　谢谢你风雨内

　　都不退愿陪着我

　　……

　　伴着歌声，赵永存忽然像是蓄足了勇气，坐在副驾的他伸手调低了音量，人扭头望向外面后视镜里正出神的唐年，张口说：“年年，你想过吗？如果有一天你身边的人突然不在了你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