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与魔物》睡个好觉

2、美杜莎篇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翻过两座山和一条河，就可以抵达最近的蛇人部落。信雀原本的打算是先去那边休息一下，顺便和当地的蛇人做点交易。

　　结果她还没翻完第一座山，就闻到了一大股血腥味；信雀表情凝重起来，侧耳倾听前面的动静——她五感都极其敏锐，很快从风声和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里分辨出兽类的呼吸，但是没有交谈的声音，那波种族不明的兽类很安静。

　　信雀松了口气，她没有隐藏脚步声，大大咧咧的走向那股血腥味，大而明亮的深棕色桃花眼，在暮色里亮晶晶得像是宝石那样。

　　刚一靠近血腥味的源头，信雀周围的灌木丛里立刻冒出几杆锋利的长矛！她立刻举起双手，用洛伦大陆通用的官话道：“我只是路过的商人，我没有恶意。”

　　旁边的灌木丛里发出沙沙的声音，那些一米来高的灌木被一股力道压得向两边倒去。紧接着，灌木丛中‘游’出一条雄性半蛇人。

　　那条半蛇人手里拿着锋利的长矛，深褐色皮肤，从腰部往下则是深绿色的蛇尾。他的鳞片很漂亮，像是一片片精细雕琢的翡翠紧贴在尾巴上。

　　这条半蛇人个子也很高，光是那样凭借蛇尾立着就接近两米了。

　　信雀努力扬起头，对半蛇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叫信雀，是从东方大陆来的商人，想要去附近的蛇人部落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

　　小姑娘白白净净，笑起来比蜂蜜还甜。她背着个大箱子，显得个子更矮了，只看外表的话，好像还是个人类幼崽。

　　半蛇人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脸上表情依旧冷冰冰的。他略微动了一下喉结，然后把目光从信雀可爱的脸上移开：“请稍等。”

　　他的官话说得十分生硬勉强。信雀猜测这个蛇人的官话应该学的不太好——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来做生意的，能交流就行了。

　　半蛇人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又‘游’回灌木丛里。虽然他人是走了，但是那些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明晃晃指着信雀的长矛，一点也没有移动。

　　信雀也不着急。她站在原地，开始想自己要怎么样才能从这群半蛇人身上薅羊毛。她倒不怕这群半蛇人突然攻击她，毕竟行商在外，总会有遇见劫匪的时候。

　　信雀的生意能成功从东边做到西边，自然不只是靠她坑蒙拐骗的三寸不烂之舌。

　　不一会儿，灌木丛又沙沙的响了起来。刚才那个和信雀搭话的半蛇人再度走出来，他抬起胳膊打了个手势，其他灌木丛里的长矛纷纷收了回去。

　　那个半蛇人继续用他生硬的官话道：“我们小长老要见你。”

　　哦豁！做生意的机会来了！

　　信雀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就跟着半蛇人往灌木丛里走。半蛇人靠那条又长又粗的蛇尾行动，自然要比信雀两条小短腿快。信雀为了跟上对方的速度，不得已只好小跑着——

　　半蛇人走在前面，耳边尽是灌木丛被分开的沙沙声，以及身后人类‘哒哒哒’的脚步声。她似乎跟得有些吃力，半蛇人能感觉到，自己扭一下蛇尾，她得跑三步。

　　腿那么短，跑起来还一蹦一蹦的，真他妈可爱。

　　他在心里激情发言，脸上却半点也不会表达出来，依旧面无表情的分开灌木丛，面无表情的游在信雀前面。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半蛇人猛然停下——信雀刹车也很及时，完全没有撞到他。半蛇人心底升起几分遗憾。

　　他往旁边挪了挪，道：“小长老在前面等你。”

　　“喔。”

　　信雀点了点头，往前小跑几步，又侧过身用力同半蛇人挥了挥手，笑容甜甜的：“谢谢你给我带路！”

　　半蛇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客气。”

　　“我叫赛纳斯。”

　　信雀也不问对方为什么要报名字。她笑眯眯的继续挥手：“我记住了，赛纳斯。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啊，我什么都卖的！”

　　赛纳斯垂眸，冷淡道：“好。”

　　他掩藏在灌木丛里的尾巴正在焦躁不安的转圈，又带着几分欢喜，恨不得立刻违背主人的意志力，冲出灌木丛去把那个可爱的人类给圈起来！

　　但是赛纳斯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信雀沿着赛纳斯给她指的方向走，很快就见到了赛纳斯口中的‘小长老’。虽然对方的体型和‘小’这个形容词没有半点关系。

　　那是一条极其巨大的蛇，横卧在临时搭建出来的草窝里。以信雀的个子，甚至无法看清楚这条巨蛇的原貌。

　　她只看见一截墨绿色的蛇尾，比她的人还粗壮。蛇尾顺着草窝边缘耷拉下来，略细的蛇尾尖尖不时左右扫一下。

　　树缝间有落日得余晖洒进来，错落在那截碧绿色的蛇尾上。信雀露出赞叹的表情——她在东大陆见过许多蛇妖，但是这么漂亮的蛇尾巴就算在蛇妖这个种族里，也算十分罕见了。

　　那截蛇尾蠕动，硕大的草窝里发出异物摩擦的‘沙沙’声。在这片‘沙沙’声中，一个少年直起身，半靠在草窝边上。

　　他的头发也是漂亮的墨绿，小麦色皮肤光洁而紧致，眉眼轮廓格外的深邃。尤其是那双红宝石似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人，能使被望着的人心头一紧，生出种自己被这少年掌握了的错觉。

　　少年细长而殷红的蛇信探出唇齿，嘴角往上弯起个浅浅的弧度：“赛纳斯和我说，你是从西大洋对面的大陆来的商人？”

　　信雀朗声答：“是的！”

　　小姑娘不仅人长得可爱，声音也脆脆甜甜的很可爱。让少年想到咬开的苹果，或者是偶尔撞进陷阱里肥嘟嘟的长尾银雀。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信雀：“你叫什么名字？”

　　“信雀。”

　　“信雀？很有意思的名字...嗯...可以写给我看看吗？”

　　信雀环顾左右，然后就近捡起一根枯枝。她蹲在地上用汉字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少年顿时皱起眉：“...看不懂。这是什么字？”

　　“我老家那边的字。”信雀仰起头冲着少年笑，眉眼柔和的弯起来：“是汉字，比较难学。因为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用你们的官话写我的名字。”

　　少年‘喔’了一声，身子往前，两块漂亮的胸肌和锁骨就这么直接压在草窝边缘，脖颈和锁骨周围的碧绿色鳞片微微颤动。

　　他道：“你会蛇人语吗？”

　　信雀点头：“会啊，我是来做生意的，当然要会嘛！”

　　实际上她所有的蛇人语，仅限于在船上和安纳托尔学的那一点。但是信雀觉得问题不大，反正做生意嘛！钱到位就行了，交流少点无所谓的。

　　少年被这笑容感染，忽然间觉得自己嘴巴里也莫名的开始渴望点甜味了。他弯起眼眸轻笑：“我叫翡冷翠。是蛇人部落的五位长老之一。”

　　“既然你是个商人，那么你身上有效果卓越的止血药吗？现在我的族人很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