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乖》橙子西西

2、第二章

　　“今天真是讨厌的一天！为什么只有我当真了啊啊！”黄奕檬回到家，打开日记本写了起来。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几乎每天都会翻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本本写几句。但是今天，她的下笔又快又重，好像有好多情感需要宣泄。
　　“好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啊，明明说要检查啊，怎么就不检查了！不检查也通知一下啊，害得我担惊受怕的在外面待那么久......”写到这里，黄奕檬抬起笔，叹了口气，继续写道：“......不过也是怪我，我自己看书看得忘了时间了，再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了，路灯一亮就差不多要回教室了，如果我早点回去也不会弄丢我的速记手册。对不起小册册，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把你弄丢了！”
　　写到这里黄奕檬就不写了，合起本子把它藏好，就翻身上床睡觉了。她不喜欢写一些无关人员，她的日记就是她的日记，别人是几乎不出现在她的日记中的，而且今天这事太狗血，她也不想某天翻起日记，也像今天这么尴尬。不过至少现在，她确实是尴尬的，尤其是明天还要再去一趟灌木丛，真是尴尬的她使劲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
　　“’小姑娘会说话，家教好，’他不住地点头，’你爸爸说得对，小孩子要早早地就学着自个儿，嗯——自个儿那什么的本事，唉——’他忽然低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抬头望着我，笑笑问问，’你猜我是来干嘛？’”
　　“’你呀——我猜不出，’我摇摇头，但又忽然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来这里拉屎？’”
　　“’拉屎？’他睁大了眼睛，’对啦，对啦，我是来出恭的啦！’”
　　“’不讲卫生！’”
　　“’我们这路人，没有卫生。”（摘自《城南旧事》）
　　黄奕檬做了这样一个梦，她一直挺喜欢《城南旧事》，也有些看懂或看不懂的地方。就比如这个小偷，他确实偷了东西做了小偷，可是他内心似乎不是坏的，他是为了他的弟弟。他遇见小孩也会很好的交流，甚至会送英子小玩具。可是他又的确做了不该做的事——偷东西。黄奕檬很难受，她最不喜欢这种一半一半的，她不知道怎样去看待这样一个一边做着偷盗之事一边又心存善念的人，他一边是好人，可另一边又是坏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黄奕檬醒来的时候闹钟还没响，但是她已经睡不着了。她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一个人，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她也知道“矛盾”是食物普遍存在的相互对立统一的关系。但她就是弄不好其中的关系。简单的说，就是在她眼里，非黑即白，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样的她，往好了说就是单纯，往坏了说，就是傻。
　　她妈妈总是说她，你能不能多点心眼？迟早被自己这一根筋给害了！
　　她却不服气和她妈妈犟嘴，哼，我才不会呢，我呀，聪明着呢。
　　吃了早餐之后，黄奕檬和妈妈道别出发去上学，她在一个路口停下了，因为她每天都要在这里等郝欢。她像平常一样把手伸进书包侧口袋想掏出速记手册背一背时，才想起昨天她把它丢了。好吧，今天黄大才女就当放一天假了，她把手揣在校服兜兜里，一直脚站着，另一只脚以那只脚为圆心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圆。
　　五月的清晨有点凉，不过没关系，清晨依然是很美好的。远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边只是有些白，路灯反倒不怎么亮了，也是，亮了一晚上的它们也累了呢。
　　有不少学生都背着或提着书包从各个小区各个巷子走出来，放心早餐和煎饼果子摊也是欢声笑语，这些小摊主几乎都和每一个学生认识，和谁都能聊上一两句。有的同学三五成群，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或者哈哈大笑，有的一个人埋头苦走，可能是要抓紧时间到学校上自习吧，还有勇敢的男生一边蹬自行车一边嘴里叼个包子或豆浆，看起来真是又搞笑又危险。
　　黄奕檬看着这一切，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对，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嘛。
　　一辆黑车经过，她的笑容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不禁扰乱了少年平静的眼眸。
　　说起男生啊，黄奕檬想到那个只做了没一周同桌的男生。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分座位，她和一个男生坐同桌，她比较慢热，一直没和他说话，后来就转学了，也不知道去哪了。于是座位顺移，她的同桌就是现在的郝欢了。
　　“檬檬！”一声呼叫打断了黄奕檬的回忆，原来是郝欢来了，她手里还捏着一个咬了一口的包子，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我来迟了，我妈非让我再吃一个包子，喏，硬给我塞嘴里才让我出门！”
　　黄奕檬抿嘴笑了一下，抬一下胳膊肘碰了碰郝欢说：“好啦，咱们也快走吧。”
　　刚一会的功夫天就全亮了，各个街道的学生们都向一个地方流动，从高处看，一定是副壮观的画面吧。

　　Y中的早读课是鼓励学生们到外面上的，一是教师里面人多的话会很闷，二是因为早上外面的阳光空气都更好，而且各个班的学生都在外面，会激起竞争欲，大家也就会更加认真了。所以黄奕檬刚下了早操就扯着郝欢的袖子要郝欢和她一起去找她的速记手册。
　　可是很不巧，班长抢险了黄奕檬一步，郝欢是文艺委员，她得负责出教室后面的黑板报。黄奕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郝欢被班长拉走办黑板报，自己去找速记手册了。
　　其实黄奕檬是有些不敢的，她害怕再遇到那个灌木丛狂魔，并且更怕遇到灌木丛狂魔的排泄物。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仔细寻找落脚地点，一点一点地往里挪。
　　可是速记手册已经被谢元沂拿走了啊，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下课了，黄奕檬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
　　好讨厌啊，不仅没有找到她亲爱的速记小册册，甚至为了找它，浪费了一节早读课！
　　她噘着嘴，胳膊围起来，把脑袋放在上面，歪着头看窗外松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小鸟啊小鸟，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速记手册呢。不会是被校卫生员当做垃圾捡走扔掉了吧，不要啊……
　　画完最后一笔的郝欢看见黄奕檬回来了，赶紧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笑盈盈地朝她走去。
　　“檬檬，你猜我手里拿着什么？”郝欢手揣兜，问道。
　　黄奕檬把头歪过来，说：“我不猜，反正不是我的小册册。”
　　郝欢笑了，说：“还说你不猜，你这不一下就猜到了嘛。”说着就拿出了黄奕檬的速记手册。
　　“我的妈呀！”黄奕檬惊呼。“这这这，怎么在你这啊！”
　　她伸出手想要拿过来，郝欢却举高了不让黄奕檬拿到。她还一脸笑地说：“你再猜猜，是谁送回来的呀~”
　　黄奕檬看见够不到，索性不够了，只是一个劲地挠郝欢的腰，还说道：“我不猜我不猜，你给不给我，不给我就让你大笑三百声！”
　　“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别挠了，你不猜我给你说好吧，小爪子还挺会挠人！”郝欢先架不住攻势，坐下来和黄奕檬说。“刚教师里的人都不在，就我一个人在辛辛苦苦地花手抄报。害，我真是什么命啊，平时捞不到一点好，每次脏活累活都给我干，这么大个班这么多的人偏偏要我一个小女子呜呜呜，苦命的小女子来办黑板报呜呜呜我好惨啊檬檬……”郝欢甚至一边哭诉一边抱住了黄奕檬。
　　黄奕檬表示已经习惯了，她象征性地拍拍郝欢的背说：“好啦好啦，我们郝欢最好了，快说是谁送的吧。”
　　刚还哭哭啼啼的郝欢立马变成了个笑脸，她笑着说：“竟然是十二班的孙天昊！”
　　黄奕檬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谁啊，不认识。”
　　郝欢听到这回答，立刻打开了话匣子，给黄奕檬安利起来。
　　“你知道十二班吧，对，咱年级二十六个班，虽说现在不能分什么好班普通版，可大家都知道好班是一到十二班，但是这好班里面最好的班又是这十二班，这十二班最后一名的中考分数都是六百分呢！”
　　“最后一名都六百分！”黄奕檬眼睛都瞪圆了。想起来她才考了五百八呢。
　　郝欢很满意黄奕檬的表现，继续说：“这孙天昊啊是班长，也是这十二班的前几名，应该，应该没掉出去过前五吧，学习那是很强的，不过学习好长得不好看也就不说了，关键是，长得还很帅诶！”
　　“……”原来郝欢是想说这个，黄奕檬真的黑人问号了。她说：“可是你想想，这么帅的一个人，昨晚在灌木丛蹲坑，还没带纸，还帅吗？”
　　郝欢也被噎住了，她说“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反正孙天昊挺好的，刚才来还书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呢，哎呀昨天一定是误会误会，你以后可不许这么想他哦！”
　　“好吧好吧，”黄奕檬从郝欢手里拿过小册册，说：“好，以后再不说’你家’孙天昊是灌木丛狂魔了。”
　　“哎呀讨厌！”郝欢和黄奕檬嬉闹成一团。